可是啊,如果您今天惜才舍不得卖不出去的话,兴许还会有其他麻烦。无论是那姓何的来闹事儿,还是这女子的病被人发现,妈妈您可都不好办啊……”
老鸨子闻言瞬间一激灵,马上换了一副笑脸,拍着莽汉的背:“大官人高义,竟然不计前嫌为商场伙伴赎买妻子,真朋友、真仗义,将来肯定是财源广进啊。”
听着两人的筹划,冬儿气得眼睛红红地瞪着莽汉,莽汉倒也不恼,反笑道:“突然想到姑娘出嫁要有嫁妆和席面啊。”伸手从怀里摸出了几张银票递给老鸨子:
“如果您没意见,这张50两的是这女子的身价。咱们按规矩改娼籍为奴籍,请妈妈现在销旧身契立新身契。
剩下的钱一是劳烦您拿八个无尽球幻化成嫁妆箱子的大小,把这屋子里除了那个琉璃柜子外冬儿姑娘所有用过的家具、物品都当嫁妆打包,也免得您回头处理起来费劲。
再有就是买个场面,一定用最好的席面,让这女子凭最好的妆容,坐院子里姑娘外出接贵客时坐的彩纱帘滑竿轿去何家。
最好有小厮高喊:‘西市药行东家,特购忘忧阁美姬为何老板送行!’气死那姓何的,也是抬了忘忧阁。”
坏笑传染给了老鸨子:“哎呦,爷您可真坏,以后一定记得常来哦。”
就这样,冬儿的房间一瞬间喧闹了起来,老鸨子拉着莽汉改旧契约定新契约。几个小厮麻利地收拾屋子施法把屋里的东西整齐地码进无尽球。
福嬷嬷一边低声安慰,一边为被定住了身子却仍不断哭泣的冬儿换上了华丽的衣裙。白色的连衣长裙直接到地,外搭的彩衫绣得极为繁复,剪裁上更突显出冬儿姣好的身材。可嬷嬷也只给冬儿穿了衣裙,华服里面按姑娘见外客的规矩是中空的,连鞋袜都没有。
腊儿在柜子默默地感叹:“多少年了,冬儿每天被先生训到多晚都还要绣些东西。本来差点儿就能够用手艺替自己赎身了,谁知道却被自己的脸害了。
多好的手艺啊,我是一辈子也赶不上。可惜,冬儿亲手绣的嫁衣、华服都没用在自己想要的地方,比贱卖了都可惜。”
冬儿听不见腊儿的感慨,只是被定住的身子仍旧在默默地流着眼泪,流得莽汉眼里都有些不是滋味了。
老鸨子怕莽汉反悔,大怒,指着冬儿的鼻子大骂:“不知好歹的小狐狸精!你知不知道多少人盼着被赎身呢,你还哭?哭什么!”
说着,用法术去了冬儿脸上的眼泪,还在她脸上凝出一个极为妩媚勾人的笑容。一时间,冬儿宛如一朵盛开的牡丹花,正挥着手招人过来赏玩。
本来刚刚看冬儿换华服就看呆过一次的莽汉,见这笑容又默默地咽了一口唾沫。老鸨子咯咯一笑,用扇子拍打莽汉回魂:“爷现在想自己留下这美人儿可还来得及,哎呀呀。”
得了银子,丫鬟、嬷嬷打扮冬儿都极为尽心。最好的胭脂、口红、首饰,将冬儿衬托得比成婚时还要艳丽。只是也就剩艳丽了,镜子前面的人依旧笑得毫无生气。
要出门了,莽汉看了一眼冬儿,笑得颇有深意。低头在一把粉色的绢扇上题下了两行字:“夜新日明宜其室家”,便将扇子交给丫头为冬儿遮面。
就这样冬儿带着老鸨子凝出的媚笑被抬上滑竿,盘腿坐好,手持锦扇遮面。仿佛是勾栏里的寻常花魁,今日开开心心地被抬出去见外客。
莽汉偷偷亲了冬儿一口,亲手放下滑竿的纱帘。小厮施法术控制“嫁妆”箱子和两排食盒先出,谁知莽汉居然追到了门口。从箱子里拿出一摞被子、单子盖在冬儿腰腹间,最上面一个好死不死竟是那条验帕。
“快十月了,天转凉了,小夫人小心别冻着。”说完,又解下自己灰扑扑的大氅披在了冬儿身上。
老鸨子见状,睨了两人一眼,冷哼一声,倒也没再多说,直接转身大声招呼队伍离开。巷子里立时响起了比送亲还热闹的锣鼓乐声。
看着冬儿以这种美到无法形容的模样永远地离开了两人生活了小200年的地方,腊儿的心空了。她缓缓滑落到柜底,倚坐在里面,抱着腿想哭却哭不出来,只是不住地念叨着:“冬儿走了,冬儿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放心服用,峰回路转尽在下一篇——《缘尽篇》。轻轻一点收藏,且看冬儿和丈夫如何将自己写入史册
☆、我把自己嫁了个啥
【绝境生义女离火坑,知命尽孝子聘新妇】
吃过午饭,两个小厮嬉笑着上来收拾已经搬得空空如也的夜新居。边擦地还边聊着天,一个笑道:“听说了吗?那个冬儿竟然揣上崽子了。”
“这有什么稀罕的?狐狸精吃了药也爱出事儿。只是又有什么用啊,你没听说她得那什么了吗?还挺烈的,没几天活头了,无非将来死的时候多条性命陪葬。唉,也好,省得路上孤单。”
腊儿还没来得及哭,琉璃柜的门被来打扫的小厮一把拉,冬儿留下的封印瞬间被破。腊儿没留神,直接滚落到了地上。
“完蛋了。”这是腊儿被捆起来前脑子里唯一清楚的事情。
……
腊儿被堵住嘴吊在后院的井口上,傀儡挥舞着藤条,一下下打在她身上。老鸨子拉了把圈椅,把刚刚损失冬儿的憋屈化为怒火,全部发泄在冬儿的这个好友身上:
“小200年了都养不大,真真是十足的赔钱货。平日里玩得都野出花了,前几天咱们忘忧阁闹鬼就是你干的吧。
哼,都快成年了长得还像个假小子似的,一看将来就卖不上价钱。吊上三天,直接卖去三等馆子,这几年的粮食,老娘就当是喂狗了。”
正骂着,白大夫走进了忘忧阁。望见后院的情景大惊失色,慌忙请求老鸨子放人。老鸨子疑惑地叫人停了手,白大夫则一反常态没有找病人,反而红着脸将老鸨子扯到了一边嘀咕着什么,还不停地往腊儿这边看。
没说两句话,老鸨子脸上便露出了笑容,拍拍白大夫的肩膀转身去了账房。白大夫却一脸纠结地走向了瘫坐在地上的腊儿。盯着腊儿好奇的大眼睛看了好久,才郑重地把手放在了她的肩上:“你……还记得自己跟我立的心咒言灵契吗?”
腊儿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好,那如果,嗯……如果我说第二条是让你给我生个娃娃,当然我会给你良民籍和白家妻子的身份,你还愿意吗?”握住腊儿肩膀的手不自觉地紧了,“事关你的后半辈子,一定考虑清楚。”
腊儿被白大夫拙劣的“求婚”吓到了,本能地把一个“不”字推到了嗓子眼儿。可刚要开口,冬儿的下场以及老鸨子口中“卖到三等院子”的威胁又让腊儿闭了嘴。认真地盯着白大夫,狠狠地点了点头。
“除了照顾你母亲,我只需要生个娃娃就好?”
“没错,我们灵蛇一族大概怀孕一年生子,不论雌雄有孩子破壳就算你履行了承诺。”
“那两件事办完,我要绝对的自由,你家谁也不能来干涉。”
“没问题,给母亲母和孩子的留钱我已经攒够了。如果我母亲走得早,你把娃娃丢回族里去扶养我也感恩不尽。”
“成。”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两个月后我应征入伍,十有八九是要填战场的。我们白蛇一族一般一次会产五枚卵,照顾我母亲和几个娃娃会非常辛苦,你真的愿意吗?”
“誓言已经立,我绝不反悔!但我想跟你学一手能安身立命的手段,最好是能速成的。免得将来拉扯着老的小的天天担心断粮。”
“确实如此,我传你个好学的手艺便是。”
“那……那我要是两个月里怀不上娃娃怎么办?”
“子嗣天定,我不会怨你的,咱们的约定照常,只是咱俩要商议个法子把我们白家传下去。放心,这法子最后你来点头。”
“好!”
双方再次击掌为誓,这一次腊儿真真正正地感到了心咒言灵化入了自己的经脉。
……
简单的一个包袱,腊儿捏着刚刚拿到的新身契和白大夫出了忘忧阁的大门。白大夫拉她来到一个面摊儿坐下吃晚饭,顺便帮她看看身上的伤。
眼睁睁看着白大夫给面里加了10个荷包蛋还问自己要不要,腊儿顿时有些后悔。深深地感到对这个马上要成为自己丈夫的蛇妖真是了解得太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