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却有许许多多为了生活不得不咬牙坚持的人们。工人每天要在满是噪音的工厂连续工作十几个小时却拿着并不对等的薪水,农民要顶着风吹日晒在田里耕作而收成却不一定会好,白领看似光鲜靓丽实则为了业绩不得不熬夜加班,甚至要遭受各种各样的职场潜规则……
生活不易,每个人都是这样辛苦又顽强地活着,忍忍也就过去了。
又说了一会儿,温如瑾突然感觉肩膀一沉,回头一看,原来是梁惟已经睡着了,恰好头靠在她肩上,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他乌黑的发顶。
她不禁失笑,还说自己睡不着,明明前一刻还在和自己说话,下一秒就会周公去了。
不过想到他还有两三个钟头就要去上班,而今晚又麻烦他太多,便不忍心叫醒他,一动不动地由他靠着,当了一回人肉枕头。
不知过了多久,困意袭来,她也就着这个姿势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看着陌生的白墙和来来往往的人,大脑有片刻的短路。半晌才记起昨天冬至发烧,她和梁惟连夜赶来医院,冬至吃完药睡下,他们就坐在走廊聊天,然后不知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想到这里,她转头看向梁惟坐着的地方,却是空无一人,她愣了愣,他已经走了吗?怎么也不跟她打声招呼?
压下心底涌起的莫名情绪,活动了一下手臂准备起身去看冬至,随着她的动作有东西从肩膀滑落至腹部,低头一看是一片荧光绿。
她被这绿色晃了一下眼,随即很快反应过来。
——这是,梁惟的制服外套?
他没走?
这个发现令她心底没来由的一阵欣喜。
欣喜过后才注意到原来她刚才一直被裹在他的制服里,他身材本就高大,她虽然不矮却过于瘦削,宽松的制服盖在她身上竟仿似一张小被子。
她噗嗤一笑,将他的衣服仔仔细细叠好拿回病房。心里嘀咕着一大早就不见人影,也不知他去哪儿?
冬至还睡着,她摸了摸他的额头,温度已经明显降下去了,只等待会儿大夫来检查,看能不能出院。
她坐在病床边的凳子上,两手托腮凝视着熟睡中的冬至,眼底是恬静的温柔。
“你醒了?”梁惟回来时没在门外的椅子上看到她,猜她肯定是在病房陪孩子,果然如此。
他在她之前醒来,一睁眼就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靠在她的肩上睡着了,心里又尴尬又懊恼,怕温如瑾以为他占她便宜,打算趁她没发现前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离开。
可一回头却发现她双手抱胸蜷缩着身子,秀眉微锁,应该是冷了。想了想,他脱下自己的外套轻轻盖在她身上,看了眼时间才七点过一点,想着等他买了早餐回来她也差不多该醒了,到时候再离开也来得及。
医院门口有许多卖早点的小推车摊位,他不知道她爱吃什么,沿着长长的摊位从头看到尾,最后买了几个不同馅的包子,外加豆浆和稀饭。
回到病房,将装早餐的袋子放在她面前,“刚买的早餐,包子豆浆稀饭都有,快趁热吃,暖暖胃!”
温如瑾摇头,“你先吃吧!”她还没刷牙,不想吃东西。
梁惟不解,浓眉打起了结,“怎么不吃?是不是不合口味?”
温如瑾怕他误会连忙否认,“不是不是,我还没刷牙……”
梁惟恍然大悟,“这样啊,那行,你洗漱完再吃!”
温如瑾抬头问他,“你吃了吗?”
梁惟心虚了虚,其实刚才在路上他已经吃过一个包子了,可她说了没刷牙不能吃东西,哪怕他没刷牙完全是因为在医院里没带牙具,此刻却也不好意思说自己吃过了,只含糊道:“没吃。”
“那你快吃吧,吃完了还要上班。”
“我拿两个路上吃,早上堵车,吃完再走怕是会迟到。”
温如瑾想想他说得也对,给自己和冬至留了足够吃的,其余的都给了梁惟。
“走吧,我送送你。”
梁惟笑道:“不用了,孩子要紧,你还是留下来吧,万一他醒来看不见你可就要哭了。”
“那行,我就不送你了,路上小心!”
中午,温如瑾接到梁惟电话,“怎么样,孩子出院了吗?”
“没呢,虽然烧退了,可昨晚着凉感冒,现在咳嗽个不停,还得在医院挂药水。”
“你们中午有没有吃饭?需不需要我过去?”
温如瑾忙拒绝,“不用了,我能应付的来。”这几次的交集多少让她有一点了解他的为人——热心正义。可他不是闲人,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她怎么好意思连连叫人家跑腿?
梁惟这人心眼直,不知道她心里的百转千回,豪爽道:“那行,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咱们现在是邻居,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你可千万别跟我客气!”
温如瑾的心暖了暖,笑着应下了。
冬至这场感冒持续了四五天才好,为了照顾他,温如瑾整整在医院呆了四五天,消毒水的味道已经让她闻到就头疼。
为了庆祝冬至出院,当天下午她包了饺子,还邀请了梁惟。
“梁警官,今天冬至出院,我包了饺子,你晚上有空的话要不要一起吃?就当感谢你那天的帮忙。”
梁惟接到温如瑾的邀请电话虽然有点惊讶,却也爽快地应下,“好啊,正好好久没吃饺子了,我下了班就过去。”
同事陈新听到他提了饺子,等他电话一挂,马上凑到跟前,“有饺子吃?带上我一起!”
梁惟傲娇道:“那恐怕不行,别人请我吃的,可没你的份儿!”
老陈撇嘴,“看把你能的,谁请的啊?还没我的份儿。”
“说了你也不认识。”话一出口,他突然意识到温如瑾和老陈其实是见过面的,就是上次处理未成年人无证驾驶的时候,他们还一起吃过饭,遂又改口,“其实你们也见过面,就是之前来局里领无证驾驶那小孩儿的姑娘,叫温如瑾,咱们一起吃过饭,你还夸人家名字好听来着。”
他这么一说,老陈立刻就想起来了,那是个挺清秀一姑娘,看起来性格也蛮好。其实他还挺想撮合他们俩的,只不过那次后没再见过面也就忘了这回事。
想到那姑娘居然又请梁惟吃饭,老陈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她怎么又要请你吃饭?你们该不是背着我偷偷发展了吧?”
梁惟小麦色的脸颊突然泛上一丝窘迫的红,怕老陈又胡说八道忙否认,“没有的事,你别瞎说。就是前几天她儿子半夜发烧我送他们去医院,今天孩子出院了想谢谢我。”
没想到老陈听他说完眼睛却是瞪了老大,“啥?她都结婚了?”
梁惟对老陈这跑偏的关注点十分无语,淡淡道: “已经离了。”
“哦,那你还是有机会的。”
梁惟满头黑线,实在搞不明白老陈为何会觉得他俩有可能,他将自己的疑惑问出来,老陈只故作高深地回了两个字,“直觉。”
见鬼的直觉,肯定又在胡言乱语拿他开涮!
第 20 章
梁惟6点半下班,路上一直在堵车,他担心不能按时回去让他们等太久,等车的时候打了个电话让他们先吃,不用等他。
果然这一堵车导致他回去时已将近八点,温如瑾怕冬至饿着,母子俩早就下了饺子吃,案板上还留着给梁惟的饺子,准备等他来了再下。
她一直留意着外面的动静,她家厨房靠近电梯间,只要梁惟回来,她就能听到。
从六点等到七点,电梯上上下下偶尔在这层停下,她以为是梁惟回来了,然而每次开门看到的却是邻居,她等的心急,来回在客厅踱步。
终于听到电梯在这层停下,有脚步声往她家的方向来,她马上跑去开门,门一开就与提着大包东西的梁惟打了个照面。
梁惟一愣,放下正要敲门的手,清俊的脸上染上笑意,“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不算太晚。”温如瑾赶紧将他让进来,看到他手里提着的东西,“这是……”
梁惟将手里的水果篮递给她,“这是买给冬至的,小家伙刚出院,不能空着手来。”
温如瑾笑盈盈地接下,“那我替冬至收下你的这份心意了!”她将他引到沙发前,倒了杯水放到他面前,“你先坐,我去厨房给你下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