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眺递过去一根绳子,轻飘飘道:“钱谁不爱?我们的钱好歹是自己挣得!贵寨的钱呢?都是劫的吧。”
“我们是劫富济贫!”百里陵游纠正道。
“我们也济贫啊。”谢眺笑里藏刀道:“不过呐,我们济贫的钱是自己亲手挣得,你们的钱呢…”
“我们劫的!”百里陵游得意洋洋道:“亲手劫的!”
谢眺:“……”你得意个屁!
第104章 混战负伤
言砚看热闹看得津津有味,他这大外甥说话怎么那么中听呢,他啊,就喜欢看聪明人吃瘪的样子。
“话说,你叫什么?”百里陵游放下弩机看向谢眺。
谢眺才不想搭理他,百里陵游乐了:“呦呵!不想说啊?”
百里陵游偏头,冲言砚乖巧道:“舅舅,他叫什么?”
舅舅!谢眺难以置信地看向言砚,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言砚笑眯眯道:“谢兄,瞧你,人孩子想跟你交个朋友,别小气嘛!”
然后,言砚对百里陵游道:“他姓谢,名眺,字远安。”
“谢眺?”百里陵游侧脸去看谢眺:“太拗口了。”
“你跟我爹去说啊。”谢眺不以为意道:“名字是他起的。”
“虽然你之前算计过我,但我不与你计较了。”百里陵游大方道。
谢眺莫名其妙:“我几时算计过你?”
百里陵游振振有词道:“就是我打劫你那次,你让那个胡子大叔放虫吓我,你想赖账吗?舅舅也知道的,是吧,舅舅?”
言砚点了点头,埋怨道:“是啊,谢兄,你怎么能算计人家孩子呢!”
“……”谢眺被气笑了:“我算计你?要不是你打劫我,我闲的没事去算计你?”
“我都不跟你计较了,你怎么还咄咄逼人?”百里陵游翻白眼道。
谢眺:“……”你他娘的…
谢眺跟言砚一样,都是聪明人。
言砚平日里惯会装的道貌岸然,对待初次见面的人,他一般都是副随和幽默好说话的样子,但若真惹到他了,说出的话能把人噎得哑口无言,为人处世十分随心所欲。
而谢眺不一样,他深谙处世之道,占尽上风时记得风度翩翩见好就收,落了下风时也能面不改色抽身而出,他似乎从来不会被言辞牵动情绪,现在这局面,他妥妥的吃了个闷亏,且有口难辩,遇到对手了啊。
谢眺本着无理便沉默的原则,对百里陵游的挑衅视若无睹。
夕阳西垂,山下寂静无声,山上则是厉兵秣马。
孙三丫看向百里慕风,担忧道:“风哥,我们做这么多准备,若是他们…还用炮火,那我们的准备不就白费了?”
百里慕风看着天际绯红的晚霞,眼神缥缈,似乎陷入了某种深远的回忆里,他道:“不怕,朝廷分配的军火都是有数的,昨日他们消耗不少,剩余的不会太多,撑过去就好了。”
言砚听到了这一番对话,不由得上心了几分,百里慕风似乎很清楚朝廷的运营,而且他对六合司这么大敌意,这人以前是当官的吧。
“百里这姓着实罕见。”谢眺道。
言砚抬眼,看见裴既明和百里陵游对着一把短剑正在交流着什么,而谢眺不知何时挪到了自己旁边,言砚便知道,估计是谢眺受不了百里陵游,所以和裴既明换了。
言砚知道谢眺看出了自己心中所想,便问道:“哦?谢兄了解?”
“略知一二。”谢眺心安理得地偷着懒,对言砚道:“八年前,百里可是一个赫赫有名的姓氏。”
言砚对朝野之事知之甚少,便向谢眺请教道:“谢兄请指教。”
谢眺摆手示意不必客气,然后道:“幼清知道崇彧侯白征安吧?”
崇彧侯白征安,生于簪缨世家,少时才思敏捷,文笔端庄厚重,为当时才子争相效仿,曾官至尚书,后北岳犯境,便投笔从戎,征战沙场,所到之处,战无不胜,被先帝晋明帝封为策北大将军,位至三公之上。
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策马定乾坤。
崇彧侯风光一生,晚年却通敌叛国,致使满门抄斩,令人唏嘘。
八年前这事曾轰动一时,这事言砚也略有耳闻。
言砚点头:“我知道。”
谢眺神秘莫测道:“当年崇彧侯麾下有一支骑兵,两次深入大漠,以少敌多,功冠全军,这支骑兵名为——追风军。”
言砚神色一凛:“你是说…追风寨是当年的…”
“诶!幼清,愚兄可未曾明说。”谢眺讳莫如深地笑了笑:“虽然…那追风军的将领也姓百里。”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言砚哪里还有不明白的,他摸了摸下巴,唏嘘道:“怪不得他只能占山为寇了。”
谢眺认同地点了点头,感慨道:“朝廷人心叵测,还是江湖自在!”
“哦?”言砚调笑道:“也不见得吧。”
“…呃。”谢眺尴尬了片刻,然后朝言砚拱手道:“幼清,在京口时,愚兄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你多包涵。”
言砚勾唇一笑,按下了谢眺的手:“谢兄言重了,设身处地,我也会如谢兄一般。”
都是聪明人,凡事说开就好。
“谢兄,你可知追风军与六合司有何过节?”言砚问道。
“崇彧侯一案,当年牵连甚广,审理此案就是当时的六合司都督裴永。”谢眺神秘莫测道:“其中水分多少,倒是不为人知。”
“原是如此。”言砚唏嘘,裴永真是给他儿子留下了一堆仇恨啊。
“言砚——”
言砚和谢眺正在感慨,身后裴既明突然失声叫道。
言砚刚回身,就觉得一个黑影扑了上来,将他与谢眺一同按在了地上,接着就砰一声,从天而降许多土渣子。
裴既明起身,摇了摇身上的土屑,他连忙去扒拉言砚:“你没事吧?怎么样?”
言砚瞳孔骤缩,抬手就将裴既明的头摁在了自己胸口,只见一团火光从裴既明头顶上方掠过。
百里陵游匍匐在草堆里,骂道:“又开始了!一群蠢货!”
百里慕风护着孙三丫,沉声道:“先回山洞,此地不宜久留。”
言砚忽觉手上黏腻,心一沉,忙低头,裴既明的左肩上刺入了一个铁片,血流不止。
裴既明抢先开口道:“没事。”
“怎么没事!”言砚微微发怒,然后镇定下来:“别乱跑,跟着我。”
裴既明张了张嘴巴,最终什么也没说。
言砚撕下自己的袖子,给裴既明草草地缠了一下,不满道:“你是不是想说,你习惯了,没关系。”
“我没说。”裴既明忙道。
“我能顾好自己,你也要保护好自己。”言砚抬手抚上了裴既明的脸:“别让我担心。”
裴既明抬手就抓住了言砚的手:“嗯。”
“我说…”谢眺尴尬地扶额:“幼清,你们能考虑一下我这个…形单影只的人吗?”
“见笑了,谢兄。”言砚抱歉道:“但是不能。”
谢眺:“……”
山上没有被炸多长时间,如百里慕风所言,军火有限,待到山中平静了,百里慕风吩咐道:“兄弟们,按照之前的部署,先埋伏好,不到万不得已,不得伤及人命!”
“是!”
言砚刚要跟着出去,却被裴既明拦住了,裴既明道:“言砚,你留在这里吧…”
“你留在这里吧。”言砚翻了个白眼道。
裴既明愣了下,随及皱眉道:“我不能。”
“那我就能了?”言砚反问。
裴既明轻握着他的肩膀,认真道:“你是大夫,这里有病人,需要你。”
“你不是病人吗?”言砚瞥过裴既明的肩膀,似笑非笑道:“你不需要我吗?”
裴既明皱眉不语,央求似的看着言砚。
“不许撒娇。”言砚朝他脑门弹了一下,道:“我能帮你,我跟着你。”
裴既明犹犹豫豫地同意了。
上山的官兵步入了追风寨的陷阱中,被削减了一部分兵力。
追风寨的箭都是莲花头,射向人时箭头会呈花瓣状张开,上面会有倒刺紧紧勾住人的皮肤,但不伤人命,不过箭头上涂有大量麻药。
不少官兵都纷纷倒下,差距一下子显现了出来。
百里慕风吩咐道:“不要伤人命,将他们逼下山即可。”
裴既明轻功卓越,一起一跃一落地,翩若惊鸿,疾如猎鹰,言砚看过糖芋儿打架,却未见过裴既明退敌,一时间满心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