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宣同人)鹤唳(7)

不惹事就好。

看场的迅速散去。

吴宣仪手气不错,赢几把换一张桌子,输了也换,走动格外勤快。除了刚开始押过一回大小,傅菁后来一直没再参与,看着吴宣仪玩得高兴的脸和阴魂不散守在入口那些特务,先前被压下的烦闷无声涌上。好不容易悟得透了,步子也迈了出去,结果却眼睁睁看着联络站被连根拔起,那种震撼与后怕直到现在才扩散开来,甚至还带着说不出挥不去的疑云,迅速挤满脆弱敏/感的神经,搅得她心神不宁。

高飞的风筝断了线,茫茫然不知该飘往何处。

就在她左右观望期间,牌桌上的吴宣仪又赢了,这是连赢的第三把。像刚才那样,吴宣仪站起身打算换桌,忽然有人高声喊道:“别着急走,再玩会!”人群一阵骚动,伴随着几声“孔二先生”的称呼纷纷朝两边避让,又惊又怕之余,还饱含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与期待。

傅菁眉毛往上耸了耸,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怎么就碰上了这混世魔女

自己那些充作表象的叛逆荒唐和这位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不值一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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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桌对面排众而出的女人高调拉风,梳大背头穿小开西装,个子不高,气场却捅上了天。她往椅子里一坐,毫不客气地搂过与吴宣仪对牌的妖冶女子亲了一口,然后才不怀好意地冲这边哼道:“赢了我的人就想跑哪那么容易!”常言道,蒋家天下陈家党、宋家姐妹孔家财,来的正是大名鼎鼎的孔家次女,顽劣成性并且争强好胜,她让人称呼自己“先生”,就真个把自己当成了男子,绝非是对知识分子又或教书先生的敬称。

这不,老子刚被赶下财政部长的宝座没多久,女儿就出来寻/欢作乐了。

“谁家太太啊,长得真标致。”孔二小姐毫不避忌地盯着吴宣仪猛瞧,响指一打,立即就有保镖抬上来重重一箱筹码,另外还有个不由分说地往前走,打算把吴宣仪强行摁回到椅子里去。

保镖动作不慢,傅菁反应更快。

哐当闷响,保镖被扣住手腕往前带,额头瞬间磕上牌桌,疼得杀猪般嚎叫开来。

孔二小姐吊起眼角瞪着她:“还以为谁那么大胆,原来是你这姓傅的!”两人也算认识,只是过程并不愉快。

想那孔家富甲天下,丢个财政部长不会伤筋动骨,与蒋家的连襟关系也注定了他们仍旧可以权势滔天。撇开这层不说,客居重庆的龙头杜月笙也和孔老爷子常来常往,世伯傅作义跟孔家还交情匪浅,于公于私傅菁都不希望硬碰硬,尽管没有开口应答,她已经放开了保镖。

“怎么,姓傅的,有这闲情逸致出来消遣,不用伺候你那位长跑将军了”孔二小姐语带讥讽,完全不留情面。长跑将军说的是抗战伊始,本该固守华北却不战而逃,先到石家庄再到开封一气跑出五百多里的那位上将,即如今的重庆卫戍总司令、傅菁的顶头上司。

“既然姓傅,我又何必伺候别人”傅菁沉声道,一下子顶了回去。哪怕泥人也有三分气,不可否认,世伯傅作义在中原大战时确实败给过这位长跑将军,但风水轮流转,双方地位今非昔比,世伯把她安插进司令部只为掣肘不为巴结,现在傅菁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好,有种!”孔二小姐夸赞一声,推到箱子把成堆筹码倾倒在桌面上,一字一句道:“想替相好出头是吧行,有本事统统赢去,这儿的大门随便你走!”不管傅菁答应不答应,直接就卯上了。

他们孔家几个后生,除了大女儿,对热衷权力的老子全都嗤之以鼻,认为官再大不过是高级奴才,还得看主子眼色行事,最好能自己说了算,所以傅菁那些顾虑完全不在她孔二小姐思考范围内。见她如此威风,旁边的妖冶女子已忍不住露出得意神色,两只眼睛看看吴宣仪又看看傅菁,炫耀似地好不开心。

傅菁脸色很差,自己不擅赌,凑热闹可以,似这般仿佛要分个胜负生死的着实没有把握。

然而,对方不仅枪多,人更多。忍一时之气免百日之忧,傅菁选择退让,不与争锋:“你赢了,我不是对手。”

可惜孔二小姐油盐不进,步步紧逼:“认输也行。”说着掏出□□重重扣在桌面上,朝吴宣仪一指:“人归我!” 那是柄勃朗宁,吴宣仪手袋里也装有一把,吴永全送给她防身的,为此傅菁还生过闷气。

枪一出,围观看热闹的纷纷咽起口水往后退,这玩意可是会闹出人命的。

见势不妙,察言观色的吴宣仪立即插嘴说道:“听闻二先生枪法尤为出众,不知是真是假”她扯着旗袍下摆乖巧坐回到椅子上,笑吟吟的样子让人恼恨不起来。

“当然是真的。”孔二小姐显然猜到了吴宣仪的意图,眼神跟着往这边飘,很快就看见了傅菁半敞风衣微微鼓起的腰侧位置,在那底下果然别着杆枪。

吴宣仪伸手揽上傅菁腰身,拍了拍枪套,说得无辜而又骄傲:“傅菁枪/法不错,不知道二先生愿不愿意比试如果觉得还不过瘾,我们再陪你玩牌怎么样”只要斗枪赢了,牌就不用赌了。

激将法不算高明,偏偏孔二小姐十分受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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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馆里交谈还没结束,警察局那边就接到了报信,警长迅速派兵,马不停蹄赶将过来。

青帮破天荒求助于警队,这种功劳可不常有。

警长想得挺美,等到领着警员掀开厚实门帘、冲进人头攒动的赌/馆后院伸长脖子一看,登时脑袋发胀两眼发黑,险些没晕倒。里面单手擎抢准备点射的两位谁敢惹贸然插手下场只有一个,区别在于是被当场击毙还是扔进狱中慢慢折磨至死。

警长手往脖子上抹,凉津津的除了汗还是汗,大气不敢出的他立即严令手下噤声,灰溜溜退回到大门之外。

必须上报,立即!

腿脚酸软的警长把所能想到的各大部门挨个捋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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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院子里围观的人完全没察觉到警队曾经来过,在他们面前,两颗红苹果被分别摆上两尊价值不菲的青花瓷瓶瓶口,于天光下泛出娇艳/欲滴的诱/人色泽。

傅菁手中那柄驳壳枪灰黑黯哑,比孔二小姐银得发亮的勃朗宁要大许多,略显笨重,然而被她握住这么往前一指,又格外地霸气,一身扎眼洋装扮更是与西装革履雌雄莫辨的孔二小姐形成鲜明对比,叫众人忍不住啧啧称赞,既有惊叹于她冷艳飒爽的,也有拜服于孔二小姐肃杀狠辣的,俱都目不转睛地盯着两条笔挺胳膊。

枪响,果碎,细颈瓷瓶毫发无伤。

保镖重新摆上果子,比刚才的略小一些,片刻之后又被击中。

如此反复六次,弹无虚发。

第9章

“你我都不差钱,打破个瓶子也不心疼,不如換个活托架?”孔二小姐把手/枪扔给保镖填弹,两只眼睛像淬了火一样看着吴宣仪。

傅菁顿时感到一股热气从脚底板猛然冲上头顶心,冒出极浓稠的烟,烫得两边太阳穴青筋狂跳,甚至极力挣扎想要摆脱桎梏。她放下驳壳枪,用刚端上来的热毛巾捂住脸,强行压下胸中那头猛兽。

一只手从旁边探过来握住了她。

软若无骨、坚韧无比。

吴宣仪笑得比湖水还要柔美:“别怵,我信你。”雨雾稍减的初夏,和傅菁外出游玩时,圈住自己的傅菁曾在飞驰马背上打落过樱桃,见识过那种枪法和准头,自然也就有了十足的底气。

吴宣仪换上副世故脸面,朝孔二小姐以及妖冶女子说得坦然:“比枪的主意是我出的,自然不会临阵退缩。”然后顺势从果盘拎起串紫葡萄,那紫葡萄紫得发黑,黑中带蓝,比樱桃要大许多。她剥下一粒放进嘴里细嚼慢咽,吃完了又再微微一舔唇,魅惑油然而生:“这葡萄倒挺新鲜。”边说边走到瓷瓶旁边站定,白玉般的手臂托着紫葡萄缓缓伸直,眼儿扫向傅菁,似嘉许似催促,不露一丝怯意。要说柔弱吧,却胜似水底磐石,纵然浪花朵朵日夜冲刷也自岿然不动,要说刚强吧,又好比迎风摆柳,跌宕起伏任凭君意。

傅菁掏出帕子擦上枪柄,抹去残留细汗。

孔家的保镖经验太丰富了,看似懒撒实则紧凑守在主子周围,单凭一把驳壳枪绝对拿不下来,骑虎难下,想要全身而退,只能赢。傅菁深深吸气,握枪的右手刚抬起一点又再放下,被吴宣仪的纤细手腕和白皙手掌搅得心烦意乱,胸前伤口隐约传来酸麻痛感,分辨不清是不是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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