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罗恕的爸在这就是个摆设的作用,没人真想问他点啥。他即没什么大本事,也没什么深厚的背景,是用力都荡不起波纹的浊泥,没有任何话题可以引申到他。所以在这他就是颜季的老公,仅符号作用。
其实不光颜季如此,颜伯、颜仲也如此。他们都深知自己的老公没什么亮点,也都缺乏谈论他们的欲望。
所以三人都冷眼看着大家一致顶着夫妻恩爱的名头。羡慕人的猴子偷了人的帽子戴着,也无法改变帽子下是浑身跳蚤的猴身。
自然若说到他们自己,其实也没什么亮点。都是老老实实上班,几十年当一天过的家庭主妇,能力没有任何升级。
漂亮和思维都在普通人水平线上,即使是惯会夸大的人每年面对这些陈旧也无法再夸出什么新花了。
所以他们的主要话题基本上都是孩子。是啊,孩子不同,孩子每年都有变化。更何况这些被他们督促着要进步的孩子每年都会升级,每年便都有许多新的点可以拿来夸耀。
“我家和栋还没毕业就有家大公司要他了,他现在要和女朋友出去找房子住了,等工作几年稳定了就结婚。”颜家大姨颜伯极骄傲地先发话了。长辈们总有种自信自己能看到未来,而颜伯已经确认自己看到了儿子光明的一生。
张和栋在一边点头微笑,为他妈妈的话佐证。
张和栋大罗恕几个月,那张年轻的脸上未留下任何自然生长以外的痕迹。一看就没有过多人生阅历,对这个他即将面对的社会知之甚少。不知那笑脸是否代表他和母亲一般觉得20多岁就能看出未来的一片坦途。
“哎呀,那感情好,和栋真有出息。是哪家公司啊?”颜仲用最常规的方式夸了一句和栋,然后立刻问出了她的重点,后面这问话的答案才决定了未来她对和栋的态度。
“是xx公司。”张和栋答道。
“哦,这样啊。”是家没听过的公司,颜仲两手放腿上往后仰了一下。
“是家人数过千的大公司。”颜伯赶紧接了话,说完拍了拍张和栋的胳膊。她眼神极温柔地看着张和栋,仿佛她这句话纯是为了夸赞自己的儿子。但在坐的三姐妹谁又不知道谁,谁又有什么不同。
“哦,大公司啊。和栋不错,真不错。”颜仲伸手过去拍了拍张和栋的手,表示来着姨母的关爱。
颜季也和适宜地夸了两句:“要毕业工作了,真好啊,和栋好好干啊。”
颜伯哈哈笑两声表示很受用,然后有心力开始关心一下两个妹妹的子女了。她希望两个侄女好,但这好却不要好过张和栋。
“阿熙最近怎么样了?”颜伯转头看着颜仲的女儿问道。
任熙新进的公司特别忙,大年三十才回了家,所以还没什么时间和母亲对“剧本”。
她不太清楚,母亲最近到底在外人面前给她定了个什么样的光辉形象,便不敢轻易开口 。
她腼腆一笑,把眼神往母亲那一瞟,一副以母亲马首是瞻的姿态。
颜伯没有因为任熙推脱而生气,反而对她这含蓄的样子感觉极满意。这个侄女乖巧听话,倒是真好。
颜仲也十分满意任熙,她将任熙的两只手拉过来放在自己膝上,边拍她的手边道:“最近我家阿熙升职了,当经理了。是叫产品经理,对吧!”
任熙听到当了经理时,脸色一滞。她是转职当了产品经理,虽说是个新兴的职业工资确实比其他高,但是这个经理绝不是他们理解的那个经理。所以更没有什么升职一说。
但是现在颜仲话都说出了口,任熙自然万万不能拆台,而且还得给她兜好。所以当颜仲转头和她确认时,她只能微笑点头认了。
“他们干的就是做手机的,我们现在用的这种手机。”颜仲拿出任熙给她新买的智能机炫耀地晃了晃。
听到颜仲越说越离谱,害怕她说出更多不知言的任熙马上接住了话:“我们是做手机里的应用,你们平时用的那些□□什么的。”
任熙拿出手机,随便打开了一个应用给他们科普起来,这样的科普她已经对颜仲做了无数遍了。
颜仲永远记错,每次她都会说人老了记不住。仿佛一个不到50岁的女人脑容量装不下“产品经理”、“app”等几个名词解释。
因为有这千锤百炼,所以任熙解释得很有耐心。她想细细地给他们说明,她有预感这世界即将翻天覆地改变,而且是从这手机开始的,她希望他们能稍微跟上世界变化的步伐。
但是颜伯、颜仲和颜季都觉得自己是残烛之年,这世界改变了他们也不可能改变,没想过要跟什么步伐,手机能看看视频就不错了,所以只是看似认真地听着点了几下头。
任熙看着那些与颜仲过去如出一辙的神情,就知道他们又是什么都没听进去。他们对这个新世界兴趣缺缺,不知道新世界会怎么对他们。
颜伯没感受到任熙的意图,她不想再在这个不感兴趣的世界花费时间了,在任熙说得告一段落时,便立刻转头去问罗恕:“阿恕最近怎么样了?是大四了对吧?”
罗恕觉得自己的人生实在乏善可陈,不知道有什么可说的。她“嗯”了一声,点了一下头,也把目光转向了自己的母亲。
但是她的动作有股小家子气的畏缩,和任熙的乖巧听话不同,显得有些木讷。
颜季心里一沉。【真不给我长脸。】
但没将任何情绪表露在脸上,她接过话笑眯眯地道:“阿恕啊,现在过了专业八级了。这两天我听她在家说过几句,那口音就像个真老外说的。”
“来,阿恕说两句。”颜伯和颜仲都发话了,颜季在一边微笑也是鼓励的样子。
罗恕无法推脱,只能说了,不过她跟杨未之学过发音后,她的口语确实标准了许多:“ The legend is that if you\'re given to lying and put your hand in there, it\'ll be bitten off(我得离开你了现在,我会走到那个转角然后转过去,你必须留在车里然后离开,答应我过了转角就不要再看我,只管开车离开别管我,就像我离开你那样)。”
“是说的不错。”颜伯的老公张海腾道,他过去和外国人做过生意,所以虽然他英语不好,听倒是听得极。
他的过去其他几知道的,既然他这么夸了 ,那什么都没听懂的颜家三姐妹便都一应声地夸起了罗恕。
然后又是一堆掰扯,一年了颜家三姐妹都等着的这顿炫耀算是以一个皆大欢喜的结果结束了,安心了的三姐妹解除了开始时的备战状态。
他们开始说别人家的八卦传言。到了这,所有人都不用再伪装,遣词也不再小心,反而说出了些真性情。
到了晚上吃饭时,几家人才没有了开始的疏离,分界也没有那么明确了。
几个小孩吃着东西在一边聊了起来,他们倒不用担心说出什么反驳了父辈粉饰过的话,孩子们感兴趣的都是自己的看法和爱好,和父辈们常说的全然不是一类的东西。
......
“姓罗的,你今天什么意思,让你坐一下会死吗?那么快就想走?”刚回到家的颜季就收不住自己的怒气了,开始向罗达士发火。
“你们每次过年都是那么点事,年年说,还有什么好说的?”罗达士也不甘示弱炝声回道。
“我那是为自己吗?我不都是为了我们这个家,你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家就是这幅样子吗?知道你是这幅德行?”颜季高声控诉。
“我怎么了,不说说你自己,这幅泼妇样,真该让人好好看看。”罗达士也高声回击。
一系列没有任何新意的咒骂开始了。这样的事在这个家常常发生,或许该说在这个房子常常发生更合适。
只不过像这次这样激烈的只会出现在大节日和大事件后。也算他们在这个房子里进行的独特庆祝方式了。
罗恕沉默地进了自己房间。
当年这吵架声刚响起时罗恕还很小,她那时很害怕,很自责。
在罗恕似懂非懂地听人说话时,颜季那第一声怒斥“姓罗的”,罗恕以为是在骂自己。
她害怕地跑去抱住颜季的腿拼命哭,想要母亲原谅自己的过失。颜季却以为她是在为罗达士求情,颜季用力挣脱她后骂道:“果然你们姓罗的才是一家,都是白眼狼。平时我当心肝的养着你,有事你却向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