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止看着这架琴:“我真的不会。”
“帝君说了,魔君不会,他会请九幽最好的琴师来教你。”
月止点头:“也好。”
琴师很快就到了揽月宫,马不停蹄的开始教月止弹琴。
夜里伏修过来,琴师已经走了,月止坐在琴前不知想些什么,没有注意到伏修的靠近。
“听说,你装的很像不会弹琴的模样,依依说你很有天赋,学的很快。”
依依便是九幽中最好的琴师。
月止回头,垂着眼眸:“我说过的,我真的不会弹琴。无论是在天宫还是在极乐之境,我都没有弹过琴。”
伏修盯着月止的眼睛:“你说你不会,倒不如说你不想为我弹。”
月止难以理解为何伏修笃定了他会弹琴,难道只因为玉虚的那样一句话?
“你会弹也好,不会弹也罢。你知道你走后,青灵是如何对待你那个小白鹤的?”
月止来到九幽后,最担心的莫过于白潼。
“他怎么了?”
“他倒是没怎么,只是被关了起来。只是我能将你从天宫中偷出来,他也不在话下。你这身子经不起什么折腾,你不听话,我就去折腾你那只白鹤,看你,舍不舍得?”
月止的脸色白了些:“你不用总是拿我身边的人威胁,与他们又有什么关系?”
彩袖已经为他受罚,白潼也曾被他牵连受伤,他实在是无法看见他身边的人再为他受到一点伤害了。
还不如都由他来承受。
“我弹。”
伏修拍了拍月止的头:“那你可要快点学了,家宴没有几日了,学不会,可别怪我不留情面。”
月止看着面前的琴,没再说话。
短短四日,月止几乎没怎么睡过,时时刻刻都在练琴。
十根手指弹出道道血痕,血渗进琴弦中。
琴师依依看着月止脸色不好,有些担忧:“看样子君上是真的不会,要不奴婢去和帝上说说?”
月止摇头:“不必。”
说不定,若是依依为他求情,也会被伏修迁怒。
依依只是一个琴师,在九幽地位低下,见月止的处境,心中生出几分怜悯,不顾月止的拒绝,偷偷的去求了伏修。
伏修大怒,狠狠的责罚了她。
次日来的琴师是一张陌生的面孔,看着月止的眼中,有几分藏不住的惊恐。
月止几次分心,吓得这位新琴师跪在地上哀求:“是奴婢哪里惹怒了君上?君上为何要如此为难我?”
月止摸着琴弦,半晌才出声问道:“依依,她怎么了?”
琴师瑟缩一下道:“依依她病了。”
“她是为我求情,才病的,对吗?”
琴师“咚”的一声,磕了个头:“君上饶命!帝上说过不许告诉君上的!”
月止淡淡道:“后日就是家宴了,你起来吧。”
琴师瑟瑟的从地上站起来,继续教着月止,看着月止的指尖,忍不住害怕。
夜里伏修过来,月止亲自端上一杯茶,受伤的手指别扭的端着杯子,来到伏修面前。
伏修打量着月止,目光落到月止的手上:“今日怎么这样殷勤?”
“如果我能弹好这首曲子,你能不能应允我一件事?”
“什么事?”
“只是一件小事。”
伏修眯起眼看着月止:“你弹得好不是应该的吗?”
月止的声音隐约有几分哽咽:“真的只是一件小事。”
伏修顿了顿:“看看你弹得怎么样再说。”
第七日的家宴如约而至,魔界四域全都来了,带上贺礼,恭贺伏修大婚。
月止捧着一架琴来到大殿之上,十指是伤上加伤,但月止却神情镇定,一首曲子还算说得过去。
曲毕,一道掌声突兀般的响起,众人纷纷看去。
一个面容丑陋且年老的男子鼓掌道:“不错!弹得好!帝君新娶的魔君果真有意思!”
伏修看着站在殿中的月止:“山阴长老夸你,你还不谢谢他。”
月止心中一愣,抬头对上伏修的目光,山阴长老不正是好当初伤了白潼内丹的那个?
山阴摆摆手,道:“老头子我怎么受得起魔君的礼,只是魔君已是我九幽的人看,今日家宴怎么不以真面目示人?”
月止脸上蒙着一层面纱,只露出一双眼睛。
旁人也跟着起哄:“是啊,帝君,都已经是一家人了,怎么不让我们看一看?”
“听说帝君大婚那日,风有些大,有人瞧见了清月魔君的半张脸,就痴痴难以忘怀,听说有些像月止神君。”
“月止神君?听说月止的画像已经是风华绝代,就连天宫中最好的画师也只能画出他的七分风采。”
众人议论纷纷,伏修却捕捉了某些字眼,良久道:“痴痴难以忘怀?”
殿上忽的静了下来,说出这句话的人察觉到不对,慌张的跪下,额前瞬间渗出了冷汗:“帝君息怒,是小人说错了话!”
梦离与伏修一同坐在上面,看着月止垂眸站在殿上,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在他身上,反而她一个名正言顺的帝后被忽略了,伏修也因为臣子的一句打趣的话吃味。
梦离端着一个帝后的端庄,道:“帝君,他们只是喝多了酒,今日家宴,还是不要动怒的好。”
静默半晌,伏修冷着眸看着月止:“还不滚下去?!”
月止却站着迟迟没有动,抬头看向伏修:“你说过,若我弹得好,要应允我一件事的。”
伏修的眸子更冷了些,看着月止:“你觉得你弹得好?”
“刚刚已经有人说了,说我弹得好。”
山阴呛了口酒,对伏修说道:“帝君,老头子我有些醉了,说的话也不作数的。”
月止仍然直直的看着伏修:“你答应过我的。”
第七十七章 关他一世
“放肆!”一个颇为年长的女子站起来指着月止,“在帝君面前,竟然不用尊称!你休要仗着帝君的宠爱,在九幽胡作非为!”
梦离站起身,神情哀戚:“母亲,是梦离的错,是梦离没有管好帝君的后宫。”
说着,梦离跪在伏修身侧:“请帝君责罚。”
伏修与月止对视着,半晌,冷冷道:“那就请帝后好好教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梦离眼底闪过一道喜色:“是,帝君。”
梦离站起身,看着月止:“来人,将清月魔君请下去,好生看守着。”
月止看了伏修一眼,垂下头,跟着围在他身边的两个魔使走了。
“等一下,两位魔使等一下!”
才走出不远,有人从后面追上来。
魔使见到来人,还算是客气道一句:“穆川魔君。”
穆川笑着说:“两位魔使请等一等,我与清月魔君有几句话要说。”
魔使对视一眼,摇头:“穆川魔君这可使不得……”话音刚落,穆川一挥手,两个魔使的身形被定住,一动也不动。
月止猛的退后两步:“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一而再的害我?”
穆川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受伤:“我不是要害你。”
“那为何你上次闯进我的内殿?不是害我又是什么?”
穆川急切的解释道:“我也不知怎了,听说你伤了,我就想去看看你。听说你是最受宠的,原以为帝君不会那样对你……”穆川瞧着月止的眼睛,“抱歉,害你身边侍女被罚,听说那日我走后,她被打了十几鞭。”
月止沉默半晌,道:“若你不是要害我,就解了他们的法术,让我回去。”
穆川担忧道:“看帝君今日的模样,你是又要受罚的。”
月止淡淡道:“无妨,好歹能留下一条命。”
伏修恨他,总是要留下他一条命好折磨他的。
穆川还是不肯解开法术,他想起在大殿之上,看见月止的手指渗出血,看向月止的手:“你的手……”
月止将手背在身后:“与魔君无关,请魔君解开法术。”
穆川沉默片刻,忽然道:“我知道你就是神界的月止,那日相遇之后,我回去看了你的画像,才知道你就是他。你在这里不开心,我可以带你出去。”
月止心中一震,双眼瞪大了看着穆川:“为何?”
夜色正浓,穆川的眼睛却明亮,目光灼灼看着月止,道:“你可能不信,一见钟情罢了。”
穆川走了,走之前解了两个魔使的法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