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寻越见他没因拥抱生气,心里还有点安慰,镇定着情绪继续执勤。其实程辛苑感受到赵寻越的奇怪,只是他比四年前成熟的地方是,他不会再让情绪直白地上脸了。四年前他喜欢赵寻越却发现得不到时,直接把人调开身边,现在他不会了,他会用理智按捺下心乱。
他们与另外两人汇合,雨越下越小,等上午考场散场时,雨还下着,天色已经晴朗了。中午家长和学生都离开,学校给执勤警察们准备了一间屋子,让他们休息调整。赵寻越把准备好的水壶、纸杯和毛巾拿到屋里,发给大家使用,只听跟学校老师寒暄完的程辛苑叫道:“小马,递给我一条毛巾。”
马全全和卫琛平都从赵寻越手上拿了毛巾,自顾擦头。明明是赵寻越在给大家发东西,可程辛苑偏偏叫马全全的名字。赵寻越抽出一条毛巾,没有递给小马,他走近程辛苑,一下把毛巾罩到他头上。
“啧,你干嘛?”
赵寻越没回答,上手就给程辛苑擦脑袋。他双手隔着毛巾,快速胡撸他的头发,程辛苑“哎哎哎”地叫,引来马全全的笑声:“寻越你干嘛呢,哈哈。”
赵寻越盯着程辛苑被白毛巾盖住的头,手上力气越来越大,心想你为什么不懂我的心思,要让小马给你送毛巾。程辛苑被他弄得心烦,一把拽下毛巾,两人的目光本来隔着屏障,猛地对视。程辛苑的脸又年轻又好看,头发像刚洗过一样湿漉漉的,被胡乱擦完,发丝乱七八糟地横着、斜着,他带点怨气地望着赵寻越说:“你有病啊。”
“你有病啊”,这句话跟赵寻越第一次的春梦重合了,梦里赵寻越向他吐烟圈,程辛苑不耐烦地说“你有病啊”,下一秒赵寻越就全然不顾地亲了上去。
赵寻越被自己的想法吓到,现场不仅有他们两人,还有马全全、卫琛平、学校的老师、一起执勤的交警,赵寻越敢在这种地方设想亲程辛苑,简直疯了。
他急血攻心,脸一下通红,赶紧转身离开。程辛苑还想教训他一句,手机忽然响了。打电话的是司迁业,先问了他们执勤的情况,然后说自己这边上午发生了小事故,有位警察受伤,问程辛苑能否调个人过来支援,程辛苑立刻说没问题。
挂了电话,程辛苑叫道:“小卫,你……”
他瞥了一眼屋外,发现雨停了,天也放晴。
“怎么了?”卫琛平问。
程辛苑想起早上司迁业身体不舒服,这边的考点已经放晴,司迁业那边的考点是重点区域,遂想了下说:“……算了,还是我去吧。”
在一边给大家倒热水的赵寻越,马上敏感地问:“你要去哪?”
他给在场的人都分好了热水,唯独手里拿着一个纸杯,准备递给程辛苑。他带暖壶、带纸杯,当然是分给“大家”的,“大家里”,主要是给程辛苑。
而那人却说:“迁业那边发生了事故,少了一个执勤的人。他们在重点考区,人流压力大,本来想让小卫过去支援,想想还是我去吧。下午估计没雨了,我走了,让小卫替我昨天的工作。赵……”
程辛苑本想让赵寻越组织一下下午的执勤,在场三位警员中,赵寻越还算行动力强、想法周到的,可赵寻越用一种十分奇怪的眼神盯着他,手里拿着纸杯,捏皱了一点。
“怎么了?”程辛苑看着他,难道方才骂了句“你有病啊”,又闹情绪了?
赵寻越听他要去找司迁业,当下恨不得捏皱纸杯,直接扔进垃圾桶。他刚刚获得的安逸,就有人来瓜分了。
赵寻越入职边境中队时就看出来,程辛苑、司迁业和曹冲的关系非常好,司迁业和曹冲都叫他“辛苑”,这是警队里任何人都叫不出来的称呼,尤其是赵寻越。那三人之间有种奇怪的包围圈,赵寻越单独跟他们每个人都能相处,但他们三个凑在一起时,外人就无法介入。
赵寻越盯着程辛苑不说话,程辛苑来不及考虑他的情绪,对马全全道:“小马,下午你组织一下,有问题随时联系我。小卫,靠你了。”
马全全和卫琛平都说了“没问题”,程辛苑看都没看赵寻越一眼,立刻出了门。
他开了辆警车去找司迁业,下午一点半才到考点,到了以后先吃了盒饭,跟司迁业了解了地形,和执勤的交警、学校负责老师打招呼,下午两点二十,考生进场。
三点的时候,最后一门英语开考,程辛苑终于有时间缓和一下,司迁业问他怎么自己赶来了。
“这不是担心你吗。我早上看你脸色不好,反正不下大雨了,那边交给他们几个小年轻应该没问题。”
司迁业笑了说:“谢谢你,辛苑。”
“跟我客气什么呀,为您服务,司队长。”
“哈……”
“对了,这两天太忙忘记跟你说。你记得赵寻越刚来临尘县时,救了一个跳河的小男孩吗?他今年高考,就在我们那个考点,昨天我见到他了。”
“真的?”
司迁业回忆了一下,想起了崔志的事,程辛苑更是滔滔不绝把自己的惊讶讲给他听,讲着讲着,又想起来生气的赵寻越。重回边境中队后,程辛苑觉得赵寻越稳重了很多,可偶尔会有一些特殊的眼神,让程辛苑不得其解,又怕解读过多。
下午五点,校门口前又聚起家长,程辛苑执勤时,另一名警员忽然笑着对司迁业说:“队长,那个女生又来了,还看你呢。”
司迁业冲他指的地方看了眼,没接话,程辛苑立刻嗅到了八卦的气息:“谁谁谁,什么情况?”
第65章 吃醋1
“副队长你不知道吗?那女生昨天就来了。”
“哪个哪个?”程辛苑赶紧问道。
“行了,好好干活。”
司迁业小声制止,那名警员不说话了,程辛苑碰了司迁业胳膊一下,司迁业轻轻摇摇头,没说话。
下午五点半,最后一门英语考完,大批学生涌出校园,脸上的表情和昨天相比大不相同。程辛苑羡慕地看着这些孩子们或开心或放肆的大笑,想着自己高考完的样子,忽然看到有个女生向司迁业走去。
“副队长快看,就是她~”一起执勤的警员说。
“怎么了,这姑娘到底是谁啊?”
那女生和司迁业说了几句话,然后校门口又蹦出一个考完试的年纪较小的姑娘,向他们走去。
“我不能随便说队长,哈哈,你还是问他自己吧。”警员说。
远处那三人很快结束谈话,两个女生走了,程辛苑远远看着司迁业,觉得他有些失神。
等校门口的考生和家长全部走完,为期两天的高考执勤工作彻底结束,警队和学校老师、交警等合作部门对接完最后的事宜,分别离开。
程辛苑和司迁业开着一辆警车,另一名警员开着另一辆,三人回了警队。路上,程辛苑坐在副驾驶上伸了个懒腰,还不忘八卦地打听:“怎么回事司队长,赶紧坦白,那姑娘是谁啊?”
司迁业开着车,神色有些落寞,程辛苑看他不愿意讲,小声打探道:“哎呀,看来真是有故事啊。”
司迁业沉默半响说:“很多年的事情了,你想听,我就讲讲。”
程辛苑做乖巧状点点头,司迁业道:“最早是四年前,那个女孩高考,我在她的考点执勤,最后一天考完试散场时,她走出校门突然冲我走过来。我当时有点警惕,你知道的,咱们看到这种情况,第一反应是要发生不好的事情,或者求助什么的。”
“明白明白。”程辛苑说。他们干这行养成了一种习惯,就像程辛苑每次听到微信的声音,不会有惊喜感或者期待感,或是保持平常心看看发生了什么事,他的第一反应是,让我看看又有什么破事在等着我了。
司迁业继续说:“她向我走过来,从书包里掏出一封信,我一看信封是粉红色的,大概猜到一点。然后她把信交给我,就要我的微信。”
说到这理,程辛苑大概有点印象了,好像当初边境中队的同事们还调侃过这件事。
“那你给她微信了吗?”
“我当时在执勤,肯定不会给她。”司迁业说,“但是她的表情很真诚,还说这个信是感谢信,是感谢警察哥哥们辛苦工作的。”
“哈哈,这小姑娘挺聪明。”
“她都这么说了,我就把信收了,回去一看就知道,肯定不是感谢……至少不是感谢整个警队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