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二万五千里长征,我们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辛苦,连续几天阴雨绵绵,商队里的人员都变得烦躁易怒,虽不用走一步丢下一个队友,可这一天走不到十里的前进速度实在是让人郁闷到吐血。
因为下雨,泥泞的地面滑得可以练习花样滑冰,就在今天早晨,好不容易趁着雨势小了些商队加紧时间赶路,结果走了两个时辰,雨又大了起来,回头一看,雨中依稀可见今天早晨大家咬牙切齿,发誓要永别的住处,废弃的养猪舍。
“要不?”带领商队的石山舀试探性地征询大家的建议。
“我们不要!”我们不约而同地吼。
对于大家的团结,子文觉得,士农工商也是可以完美结合的。
抖抖斗笠上的水,以减轻头顶的重量,不料雨势更大,笠帽边缘的水从断断续续的水滴变为细流而下,视线模糊不清,蓑衣开始渗水,早知道抹些锅灰在身上,一会淋干净了也不用担心洗澡洗衣服的问题了。
“那继续往前走?”石山舀又问。
看着长长的下坡路,大家沉默是金。
雨水落在地上,溅起泥浆,顺着坡势,泥水不断地往下流,正当我们这群选择困难症的人还在考虑怎么做的时候,不知谁往前挤了挤,“嗄~”
“哎哟,我的屁股!”
“啊……”
于是乎人惊了马,马又踢了人,大家你推我拉,爪子乱抓,总之最后一个不落的马拖着人,人拉着马,齐刷刷连溜带滚下了坡。
“咦~”与跌倒的马亲了个嘴的石山舀嫌弃地按着马头率先爬了起来。
“呀……呀呀,呀,拉……拉我一把”扯着前面一人的裤子,种田婶儿晃晃悠悠稳住了身形。
“你你你,放手!”铁匠大哥打开种田婶儿的手,提提自己的裤子。
“噗”喷出一口稀泥,子文总算是继前三甲之后将自己的头从土里拔了出来,“娘亲的!刚才谁踩我头了?!”子文怒了,这不是混泥欺人吗!
“就是!我衣服哪去了?”光着膀子的黄赶车大声说。
“这是我的裤腰带!”铁匠大哥一记大嗓门,立即镇得七嘴八舌的我们鸦雀无声。
“你的就你的,我又不稀罕”种田婶儿个了翻白眼,将一条湿漉漉的腰带扔到还一手提着裤子的铁匠脸上。
留意到大家的目光,铁匠大哥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满脸胀的通红,估计恨不得天上下的是刀子,戳瞎我们这群不怀好意的人。
“哈哈哈……”
子文也不计较谁踩了她的头,拿腔拿调地拍着铁匠肩膀,“哎哟~铁匠大哥啊,你的腰带咋到种田婶儿手里啦?”
“我看啊总不会是被雨冲过去的吧,啊?哈哈哈哈”石山舀附和道。
黄赶车趁火打劫,“哈哈哈,哎,他婶儿,我衣服是不是也在你那儿啊?”
“去去去,关你们屁事!”
“哎哟,不好意思了哈”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你,你们,叫你们坏嘴!”种田婶儿拿出泼妇本色,朝我们扔泥巴。
以我为首的石山舀、黄赶车三人自觉组团并即刻反击,开始了与种田婶儿、铁匠、其余商人,游学士子的轮番混战,起初和我一起的两名墨家弟子还本着良好的修养,在被打了满脸泥巴后,也不知谁是谁的抓起泥巴就开打,一场泥巴仗下来,玩的不亦乐乎,连雨什么时候停的都不知道。
“哟喝,上路咯~”随着黄赶车嘹亮的嗓音,商队重新出发,之前的烦闷一扫而光,一行人互帮互助着向着久违的阳光驶向前方。
子文走在队伍的中央,每个人都满身泥巴又笑容满面,时不时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指着蓬头垢面的对方嘲笑几句,子文闭上眼感受光照着身上,阳光和爱的味道……没一会儿,子文觉得后背十分冰冷,摸摸自己的后背,发觉这不是衣服湿润的冷……
回头看,队伍后面的泥巴路竟然是条湍急的河流,洪水扑面而来,“……”子文想叫大家快跑,却怎么也张不开嘴,双脚像是被什么东西抓住,动弹不得,再看周围的人,将她围在中间,一个个面容扭曲,笑得狰狞,“子文,我们不是一起的吗?”
“啊!”子文大叫着惊醒,定定神,环顾四周,看自己还在牢房里,才松了一口气,擦去满头大汗,磨蹭到桌边倒碗水喝。
揉揉眼球,深呼吸,心情慢慢平复,怎么又梦到以前的事了?
到底是道德不够低下,每每以为快忘掉的时候,总会再次梦到,其实说起来,我也没做什么坏事,只不过是出于本能而已,可为什么总是这样?明明回来后,梦就消失了啊!
火光从牢门外不远处透过来,子文抬头,是牢头大哥带着两个……衙差,捕头,还是打手?
“打开”锁链哗啦一响,牢头开门退到一边让那两人进来。
“哎哎哎,我自己走……”两人二话不说,拖拽着我往外走,看着牢头大哥脸上的胡须随着他的口型左右上下动来动去,这种危急的时刻我差点笑出来,他是提醒我一会有啥说啥别嘴硬吧?
这一刻,还是来了。
严刑拷打
两个衙役把我带到一间类似与现代审问室的房间,一声不吭地将我绑在木架上,随后一人退一边,安静地站在角落里。
噫~我努力挣了挣……你还别说,勒得还挺紧!
看看这个房间,应该就是拷犯人专用的,不知怎的,心中突然响起了一首歌谣,走进一间房,门外有恶狗,三面都是墙,墙上挂了刀和棒,穿你琵琶骨,扎你臭皮囊,刑具地上堆,让你睡不着。
我骨子里其实是比较幽默的人,不过,下一刻,却怎么也幽默不起来了。
一个头戴红头巾,露出半个膀子的彪雄大汉,朝我走过来,看着他手里的鞭子,我本来想表现的有骨气点,奈何现实和想法是有差距的,光是那全身散发着的屠夫气质,就已经让我心里发憷,我可没有革命先辈们从容不迫,慷慨赴死的乐观精神。
“喂喂喂,那个,那个不应该先问点什么的吗?”我挣扎了几下,越挣扎绳子越紧,这下好了,勒得我完全固定在架子上。
“啪!”回应子文的是一记响亮的鞭子。
“……”知道一个人在狠狠摔了一跤后的那种感觉吗?对,就是那种当时全身僵硬,说不出话,脑子空白,缓了一会才能哭出声音的感觉。
一鞭子下去,子文的耳朵下方,脖子到左边锁骨马上有了一道痕迹,随着皮肤撕裂,血才从皮肤边缘渗出来。
“哼!”看着子文扭曲的面部表情,施刑的人咧嘴一笑,高高举起鞭子左左右右地抽过去……
紧闭双眼,咬紧牙关,子文可以清楚的感知自己皮肤裂开的声音,原来皮肤肌肉断裂是可以有声音的……前几天那种痛是从内脏向外,痛得她肌肉痉挛,而今天,是由外到内,层层到肉,还不能满地打滚排解痛苦。
问我为什么不叽哩哇啦的大叫几嗓子?当然不是因为被激发了为国为民的英雄气概,是因为一鞭子还没有缓过来,下鞭子又来了,根本不给我哭的机会,除开满身疼痛,这位施刑者抽的还很有节奏……刚开始我还能数着数,过了一会儿,痛觉意识丧失,他打了多少,我也模糊不清了。
“啪!”火辣辣的疼唤醒大脑,在浓烈的血腥味和酸臭味环绕中,子文幽幽睁开眼。
迷糊中,我看彪熊大汉喝下大碗酒,朝我走了过来,扯住我的头,刚想说什么却一阵泛呕。
“呸,怎么这么臭!”大汉发誓,这是他闻过最臭的犯人,就连伤口腐烂的犯人都没有这个人臭,简直臭得不能用语言形容!
此时此刻,子文清楚了为什么绳子会绑这么紧,想象一下用钢丝提五十斤豆腐就明白了,这个绳子也是刑法之一。
听到大汉这样说自己,子文本来想抬起高贵的头颅给他一记眼刀,无奈体力跟不上大脑,被绳子勒得肉疼,只是虚着眼看了看他,你十几天不洗澡试试?!
左边的衙役拿着一卷书简过来,在子文面前展开,“呐,只要在这上面写上你的名字,马上就放你回去休息!”
你早说嘛!干嘛打我啊~
然而……我眯着眼看着上面的文字,大哥,我不太认字啊。
“怎么,嘴硬?”衙役明显怒了,这些犯人就不见棺材不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