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布连连摇头,这正是少主顾虑所在,“军师眼疾突发,去义帝那里时适逢大雨,高烧不退,已被义帝扣下养病多日。”
楚军没了他季布可以,但如果没了范增……沉思片刻,抬头是妻子的温柔浅笑,季布便知涟衣是支持他的,“你与龙且修书一封,就说借曹咎一用。”
虽不知季布要干什么,英布倒是松了一口气,“好,只不过你必须再将养两日。”
“不用了”涟衣抢在季布之前开口,英布还想说什么,见他们夫妻相视而笑,便默默笑着出了房门。
张良醒来的时候,额头敷着一块毛巾,钦原则趴在不远处的矮桌上睡着了,看着滚到地上的兼毫小楷,及她衣裙上沾染的墨迹,应该是在练字。
嗯?!
张良拿下毛巾,掀开被子正要起身,发现自己……一.丝.不.挂!
“你给我起来!”暴怒中将钦原喊醒,又立即反应过来不该叫醒她的,然而已经迟了……
揉揉惺忪的睡眼,擦擦嘴角的口水,慢慢看清坐在床角里,拉着被子将自己遮的严严实实的某人,一抬下巴,“哟~醒了呀?”
颇有种流.氓.恶.霸.糟.蹋了哪家小媳妇儿,还等别人醒来陈述事实的画风~
“……”张良抓着被子气得瑟瑟发抖,似乎受到了当年我说他人.妻、和颜路秀恩爱还要过分的羞辱。
嗨哟,有种你现在就跳起来打我呀~
小人得志状地插.腰,额……然后不小心一把摸到衣服上的墨迹,再看桌上的墨迹,很好,又废了。
“你……”通红的眼睛,渗着血色。
不是快被我气哭了吧,“我怎么?”明知故问。
“出去!”张良急眼了,并且是想操起东西打钦原的那种,但又觉得被子会掉。
插.腰,偏头吐舌,“略略略~”
“身为女子,你就没有一点廉耻之心?!”企图唤起钦原羞耻心的某人。
双手一摊,“我像是有羞耻心的人么?”然后走近,张良下意识地往里面躲了躲,“行了,我也不跟你废话,汉军领命进军汉中,你带我去。”
张良眉头一皱,露出一点小香肩,气愤到难以抑制,“我若是不答应你又能如何?!”
坏笑,“如何?”伸手去拉他的被子……
“放肆!”张良紧紧拉住自己的被子,脸黑的想拿刀捅人,已经不知道怎么形容钦原不要脸的程度了。
得意啊得意,再靠近,“你带不带我去?”
一把抓住钦原作势要掀被子的手腕,张良声音冷得让人发颤,“你不要以为我真不会对女子动手。”
“我看鱼看鸟,看花看树,人家哪个不是光溜溜的,怎么就不能看你了?”盯着他的眼睛,我不信他连这点自尊都舍得。
“……”对于钦原这种人,再怎么学富五车、文韬武略、智冠三军也是没有用,所以……
冷漠的对视中,张良巨黑的脸突然爬上一丝玩味,神采奕奕的眼眸放出狐狸的狡黠……
一阵风拂过,张良猛地掀开被子。
“啊!!!呀呀……嘭,咚,砰”一个被子扇过来,钦原吓得往后一跳,直接踩空从床上滚下来,后脑勺磕在桌沿,仰面摔下去,桌上的砚台连着墨水全扣在身上。
顾不得头上冒起的大包,赶紧翻个身,面朝地,唉呀吗呀,剧情反转啊!
“臭不要脸!张良你的底线了?!你可是读书人啊!”趴在地上,捂住所有的视线,我去,怎么会是这样!
张良得意一笑,“的确,你看鱼看鸟,看花看树,怎么就不能看子房了。”
“大佬,我错了,对不起!”诚恳道歉。
错了?晚了!
张良稳稳向前踏一步,以钦原的内功,当然是能感知到他的动作的……见钦原趴在地上缩成一团,张良心情非常之好,“还敢不敢了?”
哎呀,我去,奶奶的,娘啊,完全忘记了我刚刚要干什么……栽了栽了……
张良继续四十五度趾高气扬,“嗯?”
钦原赶紧磕头认错,“不敢了不敢了……”
“你可知道这里是汉军,我是这里的军师?”
“是是是!!!以后都听您的!”完了完了,这完全和我预计的不一样啊。
张良噗嗤笑出声,终于找到能治住钦原的方法了,“我的衣服呢?”
“……”心虚的寂静。
鼻息间,突然闻到一阵幽幽的君子兰香……哇……快哭了……赵高救我,我不玩儿了……
“说”裹上被子的张良。
颤抖中说出事实,“你昨晚喝醉酒吐了一身,被你的迷妹……那几位姑娘拿出去洗了”伸出手指了指帐外的方向,继续像只猪崽一样趴在地上。
看了看帐中的箱子,张良眼神灰暗,“我帐中有很多衣服,你还跟她们说了什么?”
要死了……
“给你洗一件衣服,给我一两银子”这不是出门太久,没带钱么。
勾起一丝淡淡的笑意,居然拿这个赚钱?张良讥讽道,“很好的生财之道嘛,你现在就用电光神行步去为子房买套衣服。”
“啊?”
“不想买?”
“买买买!”赶紧闭着眼,摸索着爬出去。
“站住”挡住钦原的去路,张良气度逸尘,“记住,以后不要趁人之危。”
“是是是”谨记祖宗的教诲……
张良换上钦原火速买来的衣服,用素带绑起半干的头发,印象中,昨夜确实醉得厉害,这头发,想是钦原收了钱之后让那几个姑娘洗的。
收拾干净唤钦原进来,她果然乖乖在外面等着。
钦原进帐后,很是老实地坐到一边聆听谋圣的发言。
“我会以身体不适为由,奏请沛公让你随军照顾,但你必须答应我两个条件”一步步收敛钦原的戾气,于汉军确有益处。
“……”将手上的墨汁抹在衣服上,这种友善的盟友态度准不是什么好事。
唉……钦原真是被自己吓到了,不过以她性格,可能维持不到明天中午,“第一,行事必须与我商量;第二,不得在汉军中杀人。”
哟~想和我约法三章,怕我胡来坏事是吧?
翻盘的机会说来就来,顿时有了底气,双手环抱,挺直腰杆儿,“第一,巨鹿战事一律与你知会;第二,人若犯我,赶尽杀绝。”
与钦原静静对视,比起他的睿智隐忍,钦原的毫不退让多了些凌然绝情,“季布夫妻?”
“只要他们不来找我,罗网从今以后不会再动他们”我不喜欢张良的眼睛,不喜欢他所求太多,可不打消他的顾虑,汉中之行难以同路。
张良沉眸默言,这确实是钦原能做出的最大让步……将角落里的书简尽数收纳入箱,腾出一个合适的地方专门给她练字。
穷寇莫追是战略,斩草除根是防患,得理不饶人是愚蠢。
巨鹿被围,宋义率合兵于安阳滞留多时,不议事、不纳言、不排兵布阵,各级将领见兵士斗志消磨、锐气渐失,不禁生了怨怼之意,又听说宋义将其子送至齐国为相,其子在无盐县大肆庆祝,对随行将士毫无体恤之情,俨然一派作威作福的模样。
再有季布曹咎联合多名军官四处撒播‘宋义勾结秦军、项梁战败与其有关’的言论,大家对这位‘卿子冠军’哪还有先前鼎力支持的态度与信任?
怨声载道之时,有人念起楚军的种种好处,项羽主速战速决的谏言如何有见地,宋义饱读诗书却畏首畏尾;反秦以来楚军功绩如何卓著,宋义无半点功劳却居于众人之上;项氏一族如何骁勇果敢、不畏生死,项梁将军当初拥立熊心为帝何等仁义……
帅位易主的苗头就此开展,季布抓住时机,在龙且等人的帮助下,与曹咎一起潜伏进楚怀王的住所,趁夜将范增救出。
范增有巨鹿战事副将之名,获救后当即吩咐季布、曹咎敲锣打鼓地将自己送至安阳,并打着怀王心胸宽广、高山远瞩的口号,一路歌颂,使怀王吃了亏也只能对外宣称范增是病体康复,领了诏令赶赴前线。
当初拥立熊心为怀王,一为出师有名;二为联合各路人马;三为避免少羽风头过盛,成为众矢之的。
时至今日,若项氏再一味忍让,复国初衷何在?楚国军威何在?暴.秦几时才能推.翻?
细细思量之下,刚到安阳境内,范增便遣走了随行的人,独自找到楚军中的一些亲信,这件事,他必须亲自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