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他的“幼稚无聊”,懂他的不切实际不合时宜,懂他那份简单又纯粹的“喜欢”……
然而一次又一次的挫败与打击却告诉他,她们根本就不是,她们根本就不懂!
最懂他的,反而是这个他最开始还不屑一顾的女人。
他的梨梨……
他险些就失之交臂抱憾终身的梨梨……把一切都给了他的梨梨……自始至终只属于他一个人的梨梨……
此时此刻他只愿一生都莫要再辜负的梨梨!
“梨梨!”他突然略带强势地扳过她的肩膀,使她正对着他郑重其事的眼睛,“嫁给我,好吗?我是认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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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雨梨第一次对“欲壑难填”这个成语有了那么深刻的体会。
自从改名为“陆雨梨”之后,她一直都以为,自己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再见莫辰一面。如果老天能赐给她一次这样的奇缘,她会远远地望着他,不走近,不打扰,只要这么远远地再看他一眼,就好,她就心满意足了。
后来,当他与她真的无巧不成书地置身于同一节地铁车厢内了,她的愿望也从那时开始,悄悄升级成了——以现在的身份,和他重新再说上几句话,就好。
然后……
和他继续保持联系,就好。
成为他的好朋友,像当年一样,就好。
对他说出深埋自己心底十四年的“喜欢”,就好。
只在那个晚上完完全全地拥有他一次,就好。
做他的恋人,哪怕只有一天,都好。
……
她的愿望似乎永远都没有尽头。一旦之前那一个被不可思议地满足了,她便又开始贪求更多。
到了今天,到了现在,她最大的愿望又变成了什么呢?
“答应他吧!这样,就能和他建立起一种即便是法律也承认的亲密关系!不管这段关系能维持几天,都好!”
听从内心的召唤,她几乎就要含着幸福而恍惚的泪水,颔首允诺……
——要不是身后的燃气灶突然传来了噗噗动静的话。
呃……糟糕!恍神太久,她居然忘了灶上还炖着鱼汤呢!
手忙脚乱地转身,关火……幸好,还来得及。炖汤最是讲究火候与时间,万一太猛太过太久,鱼肉变粗变老了,口味就再也不复最佳的状态。
对啊……怔怔地看着灶上的汤锅,陆雨梨突然一个激灵——现在的她,不就和那锅差点过犹不及的鱼汤一样么?
人心不足蛇吞象啊!她要是再放任自己这么贪得无厌下去,一旦她的愿望突破了当前条件所允许的极限……!她……也许还包括他在内,就都只剩下一身狼藉了。
所以,这一次的愿望,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让它实现!快,就趁现在,悬崖勒马,回头是岸……
“你……你啊……!快别再瞎扯这些有的没的了!走,开饭!不是早就说饿了吗?”
她强迫自己逃避着莫辰一本正经的目光,却没有成功。
“梨梨!”双肩又一次被他用力地扶住,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眼睛,“我说了,我是认真的!嫁给我,做我真正的老婆,我们一起组建一个温馨的小家,一辈子过我们开开心心的小日子……我一定会让你幸福的!……你愿意吗?”
她怎么会不愿意呢?他描绘的那幅蓝图,单是听他这么说说,都足以令她欣喜若狂!只是,她不能……连真名真姓都无法如实相告的她,至今都担心害怕被他认出的她,这一次,是再也不敢、不能和命运硬碰硬地叫板了啊……!
“……”
陆雨梨知道,自己此时此刻映在莫辰眼里的,已又是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了。是她改名时选的那两个同音字选错了么?“雨梨”……梨花带雨的“雨梨”。这下可好,是真的动不动就“梨花带雨”了!她的泪腺什么时候竟比一般的女人还发达了?好歹她之前那么多年也曾经是……!这样的一个她,真没出息……
“我的梨梨啊~还真是个超级可爱的爱哭鬼呢!”
脸颊上传来莫辰掌心的温暖,抬眼,入目的是他同样温暖的笑容,再加上那一如既往的温暖声音,说着宠溺入骨髓的温暖话语……
天哪!放过她吧!这样的一个他,这样下去,真的……真的让她再也没有办法抵御和抗拒……!
“辰!”理智涣散前的最后一秒,她硬是逼着自己抓住了莫辰的双手往下按着,“辰……结婚是……那是很严肃的事情!你一定要慎重,再慎重地考虑考虑……好吗?别这么轻易地就……下决定啊?”
而且,我们毕竟从认识到现在都不足半年,这样是不是太仓促了?
陆雨梨原本的计划里,其实还有这么举足轻重的一句。可是,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如果可以的话,她不想再骗他一个字了。真正的他们,明明已经认识了十多年了!而用仓促二字来形容这份感情,就连她自己也无法甘心。
“唔……?”莫辰静静地听着,眼睛慢慢眨了几下,似乎受到了什么启发,“我知道了梨梨!果然,求婚这种事情,光动嘴皮子说说,还是显得太不慎重也太没诚意了吧?你放心,我马上就会让你看到我的‘诚意’的!至于你的回答,就留到那时候,再‘慎重’地告诉我吧!”
……
那一天,自从莫辰的那番话之后,陆雨梨再也没做任何“悬崖勒马”的尝试。
她实在不忍心再泼莫辰的冷水了……她这么对自己说道。
而其实,她更不忍心的却是——在亲眼看到他对她的“慎重”和“诚意”之前,就永远失去了那个资格……
☆、19
很快又过了一周。周六那天,莫辰和女友约好了:傍晚见。
届时,他会带着99朵玫瑰和钻戒叩响她家的门!
但是,关于这件事,他并没有跟她说得太明白。说得太明白,就没有了神秘感和神圣感,也就无法给她留下最深刻美好的回忆了!他是这么觉得的。
当然了,就算他不说,他相信,今天傍晚到底会发生什么,她早已了然于胸。
这下,他终于要慎重其事地向她表明他的态度了!而接下来,就是她的态度……
其实她的态度根本毫无悬念吧?正在花店挑选着玫瑰的莫辰脑海中倏地就浮现出那张清秀腼腆的脸庞。他似乎已经看到了那张脸,挂满着点点晶莹,将她的回答昭然于那喜极而泣的泪水中……
说来,她还真是惊人地爱哭呢!包括,她同时也是那么地怕羞、那么地容易被感动、那么地依赖着他……
而他,也相当喜欢每一个被她全身心依赖着的瞬间。没有什么能比那样的瞬间来临时更让他体会到身为一个男人的自豪感了!
是的,一直以来,他都觉得,最能够体现身为男人的自豪感的,便是凭借着男性天生的体能和气场优势,将心爱的女子保护得周周全全妥妥帖帖的时候。
除此之外,他愿意在其他任何方面做一个“妻管严”,即使被狐朋狗友们嘲弄打趣他也照样不改初衷并乐在其中。本来,性格温吞的他,做起什么事情来都似乎要比别人慢上半拍。既然如此,如果他的“老婆”能在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拿出比他更高明的主意,他当然心甘情愿地对她言听计从。
在面对之前那些鬼马精灵的女友们时,他也从来都是奉行着以上宗旨与她们交往的。
然而,这一次,在梨梨那儿,情况似乎又有了点不同。
莫辰毫不怀疑她比他更聪明能干,这通过对比他们俩的工作和收入都能看出来。可是,他却怎么都想不明白,明明是这么一个优秀的女子,却为何……好像怎么也走不出自卑怯懦的阴霾似的?
有时候莫辰甚至有种错觉——似乎缺了他这根支柱,她整个人从此就会一蹶不振?!
她……真的比外表看上去柔弱了太多啊!加上那一副天生的溜肩,更是为她平添了好几分的单薄瘦削。这样的一个她,简直会让莫辰时不时忘记了那原本让他颇觉尴尬的——两人之间反向的“3cm”身高差距。
她就像飘摇无依的一叶孤舟,多愁善感地在这人世间载沉载浮、患得患失……每当那双哀怨的眼睛朦朦胧胧地映在他的瞳孔中时,莫辰内心总会油然而生一股深深的疼惜之情,只愿今后都能成为她停泊依靠的避风港。他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过往经历造就了这样一个她。他也看得出来,时至今日,她仍旧没能毫无包袱地向他敞开她的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