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坐在沙发上喘气,尹飘累的手都抬不动,只能动嘴巴:“好了,现在都送的差不多了。除了他——阑阑,你赶紧把他弄走吧,看着太吓人了。”
林星阑回头,正好对上叶深的眼睛,她无奈的叹了口气。从一开始,叶深就坐在那,不发疯也不闹事,整个人就像一座雕塑,只有眼珠子会动。
于是只能走到他面前,蹲下来问:“聚会结束了,我们要走了。”
叶深就像听懂了似的,直挺挺站起来,朝外走。看起来再正常不过,要不是下一步就要摔倒在地的话。
“好了,我送你回家。”林星阑连忙扶住他的胳膊,“飘飘,一起走吧?”
尹飘连忙摇头:“我还有一场,你们先去。”
她才不要去做电灯泡。
从酒吧到车里的这段路程走的还算顺利,一上车,林星阑正准备问他家住在哪,偏头一看,却发现叶深已经睡着了。
车灯打在他的脸上,高挺的鼻梁将明暗分割的恰到好处。林星阑看着他,内心无限柔软,八年前他离开的时候,也是一个下雪天。而她在之后才明白自己的心迹,这一晃就是很多年。
现在他终于回来了,这是命运的青睐。
哪怕只是短暂的相逢。
一声轰鸣,车辆缓缓驶离,雪地上的车辙印很快被大雪重新掩埋。
第二天叶深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处于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
他坐起身,带着宿醉的头疼。天鹅绒被滑落下来,带着一丝清冽好闻的气息。打开手机,里面全是未接电话,微信上沈茵的信息已经到了99+,最后一条消息是:“你在哪,我已经报警了。”
叶深眉头一皱,打字:“活着。”
下一秒电话就响了,果不其然是沈茵打来的,在电话那头喊着:“叶深哥,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他烦躁的揉了揉眉心:“关机了,不想接。”
沈茵大怒:“我担心的可是一晚上都没睡,叶深哥,你要再这样,我就去和严伯父报告,让他早点把你弄回京海!”
叶深眉毛一挑:“请便。”
说完,也不管电话那头怎么生气,直接挂断电话。
他抬头,猝不及防看见了穿着拖鞋的林星阑,她穿着毛茸茸的恐龙睡衣,头发随意扎起,皮肤白皙,几乎可以看见脸上的细小绒毛,在门口停下,说道:“饭在餐厅,出来吃吧。”
叶深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心中暗流涌动。
那一瞬间,他还以为自己的梦境成真了。
早餐简单,面包、鸡蛋、牛奶一应俱全,她甚至还问他要不要来杯咖啡。他没有拒绝,拉过椅子坐下。
林星阑坐在他对面,慢条斯理地吃着面包。
“我昨天晚上.......”纵然不想打破此刻的氛围,叶深还是开口了,“这是你家?”
林星阑露出笑容:“你昨晚喝醉了,我不知道你家地址,只能把你送到这了。”
叶深沉默半晌,似乎在消化昨晚的记忆:“多谢。”
林星阑咬着面包:“我考上了A大,大学时选修的专业是历史,毕业后直接进了星曜集团。”
她停顿了几秒,问道:“你呢,这么多年,你经历了什么,能告诉我么?”
叶深一怔,没想到她突然之间问起这个。
八年前,他跟随严正初来到京海,亲眼见到了他的另一个家庭。严正初的妻子是个温婉干练的女人,面对丈夫突然带回来的私生子,什么话都没说,第二天就委托律师带来了离婚协议书。
他也见到了自己的“妹妹”,那个小姑娘只遗传了父亲的眼睛,和他长得并不相像。她坚定的站在妈妈这边,冷冷地盯着他这个闯入家里的“陌生人”。
面对妻子一方的压力,严正初不得不妥协,将他送到了国外。
林星阑托着下巴,听得认真,在停顿的间隙见缝插针的问:“那你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叶深看了眼手背上的红痕,笑了笑:“这是在国外打工的时候留下的,我不想花他的钱。”
这些事,他并不愿意多说。她却从他的寥寥数语中感受到了辛苦,他之前一定过得不容易吧。
林星阑忽然有了勇气:“之前我问过你,短信的事情。”
叶深默默地看着她。
“你走后不久,我整个人都有些不对劲。”她大大方方地说着,“后来我才知道,这叫作‘喜欢’。我很后悔,想弥补这一切,就给你发了很多消息。可是你一直没有回应过我,我以为你恨我。”
叶深的手指一跳,他的手机早在去京海不久后丢了。
“不过无所谓了。”林星阑眼里有着细碎的光,“当初你问我的问题,我现在转而要问你:叶深,你还想跟我在一起么?”
这个问题一抛出,叶深有种头晕目眩的错觉,过往的一幕幕在眼前闪现,巨大的幸福淹没了他——
林星阑坐在对面,等着他的回答。
“这个问题本来应该由我来问的。”他的喉咙滚了滚。
林星阑紧张的掐着自己的手心,面上不动声色:“之前你已经问过一次了,这一次,轮到我了。”
叶深手心朝上,放在桌面上:“把手给我。”
林星阑的手心早已出了汗,她慢慢地将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心,两只手交握在一起,从此再也不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