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以为，你觉得没什么可看的呢。”卿寒小声怼他，但还是乖巧的拔了耳机，调高音量。
林森闻言，不咸不淡的瞥了她一眼，“能在BO5赢了SK，这几局明天……不对，已经是今天了，下午Core必会复盘，得提前看看。”
“你！！！！”卿寒被他一句话差点气得背过去，“你知道我……为了在亲自看到结果前保住神秘感，有多努力吗？我把所有推送都关了！”
“结果！结果！您就这么轻飘飘的给我剧透了！？”
林森才给那几只夜猫子开了罐头，闻言有一丝丝不好意思的轻轻笑了一声，看向隔了一层玻璃幕墙的她，“啊……抱歉。”
“不知道您……这么……em……这么注重神秘感。呵——事儿还不少。”
“你！”卿寒站在沙发上，指着他，好半晌都没说出话来。
“林森你就毒舌吧！你每多说一句话，都在离失去一个铁粉更近一步！”
卿寒原本是真的有点生气，但在看到林森嘴角扬起浅浅笑意的时候，又瞬间消散殆尽了。
尽管不知道Fade和他都聊了什么，不过八成是让他满心沉重的话题吧……
如果斗斗嘴，能让他开心一点，那似乎也挺好的。
隔着一层玻璃，即使把手机音量调到最大，他在外面也只能听个大概，况且还要担心会不会吵到楼上其他选手。
卿寒干脆也走到外面。
初秋的凌晨时分，更深露重，已经冷的叫人汗毛竖起，她搓了搓手臂，抱着腿缩进草坪中央的藤椅里。
“SK这么厉害，怎么会输呢？”卿寒看着SK一点一点凭借运营，推掉对方7座防御塔，打爆E5的水晶。
怎么也不敢相信，最后结局会是E5赢了。
林森似是觉得她很天真的笑了，“怎么不可能？今年E5是LCK夏季赛亚军，和SK的上一个BO5结果是2-3，今天同样的2-3，只是双方掉了个个儿，很稀奇吗？”
“我……也知道……”卿寒挠了挠颈侧，“只是……有点不习惯看到输掉的SK，今年的八强，应该是他们建队史上最差的成绩了吧？”
解说那天提到LPL的很多观众似乎都对LCK队伍，有着难言的PTSD……其实真的不怪他们。
哪怕是赢了洲际赛，但那毕竟只是几场BO1的胜利，BO5是完全不同的世界、像是属于SK的大主场，而今天看着他们输掉BO5，虽然不是败在LPL队伍手下，但也总有一种历史即将翻页的奇妙心情。
“你知道KING为什么输得那么惨吗？”林森突然提起另一支战队。
卿寒摇了摇头。
“不论什么打法都不能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就像那天wishing说的，KING已经逐渐失去了他们的优势，今年在LCK常规赛的成绩就不难看出来。”
“总是用一种打法，就算开始这个打法再新奇、再固若金汤，也早晚有一天被人攻破，KING就是先例，SK……战术寿命更长一点，但现在也明显到了辉煌即将落幕的时刻。”
卿寒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似乎一瞬间有些明白了电子竞技最高光、也是最有趣的一点——永远的、不确定性。
“今天……和Fade聊了很久……”林森语气渐渐低落下去。
卿寒也不知他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事儿，但他想说，卿寒就愿意当这个倾听者。
“他很矛盾，想要退役，又不甘心就这样退役……年年都靠运气，去世界赛当个配角。他不想就这样离开，不想……以后一辈子……想起自己的职业生涯，都只是别人荣耀里的配角。但他又不知道怎样去改变，他也不知道自己还在挣扎些什么。”
卿寒想起了看到过的那些关于北美、欧洲赛区选手的采访……
“养老”大概是他们的关键词，训练强度比起亚洲几个赛区，简直就是养老乐土。
训练跟不上，新人培养体系也没有那么严苛，这些问题完全不是Fade能改变的……
“这条路本就不是只靠运气能一直走到最后的啊……”卿寒其实对Fade没有太多同情，相比于他的付出，能够侥幸走到八强已经很不错了。
如果他还能走的更远，那这个世界对林森这样的人也未免太过分了吧？
“也是……和其他人比起来，他已经算是运气非常好的了。”
林森说的是实话，他在比北美、欧洲赛区残酷数倍的LPL，早就看过了许多“人间惨剧”。
“他今天问我，到底要不要选择退役。当然，我没法帮他做选择。”
林森垂眸，撸着躺在脚边的小猫。
“一个是继续努力，无论希望有多渺茫……一个是利落的选择放弃？你觉得该选哪个？”
卿寒看向他，试图看出他的情绪，但林森低着头，完全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选……但我知道，选择坚持，就要承受无尽的、求而不得的痛苦，哪怕最坚定的人都会被折磨得遍体鳞伤，但选择放弃，也并不会真的轻松……甚至可能是一辈子的后悔。”
“呵——”林森低着头闷闷的笑了一声，“还挺深刻的嘛。”
“那你给他什么建议了吗？”卿寒小心的戳了他一下。
她还期待着林森也能说出什么、配让她记录下来的名句时……
林森语气很随意的吐出一句，“我连听懂他在说什么都要靠结合世界赛的情节，给他什么建议？”
“讲道理，他们那个水平，在现在这个LPL迅速崛起的大背景下，挣扎与不挣扎还有什么用吗？你走在路上，脚下的蚂蚁也在拼了老命跑着，有用吗？”
他奶奶的……卿寒脑子里只剩下他那句极具嘲讽的“有用吗？”
不停回荡……
亏她还以为林森要伤春悲秋了，准备做个知心女孩呢！
“……录音了，等下就把双语版发给Fade。”
不过转念一想，也很正常——林森本就不是那种会被什么乱七八糟的感情轻易动摇的人。
也正是因此，她才会这么喜欢他呀！
“被蚊子咬了？”卿寒看到他来回抓挠手臂外侧那一小块，当即放下手机，“我去给你拿花露水。”
但还没站起来，就被男人开口制止，“不用了。”
林森指了指旁边躺了一地的几只猫，“我不用花露水，它们不喜欢。”
“猫是对味道很敏感的生物，如果我也喷上它们受不了的味道，它们可能就不再常来了……指不定就会因此结束在这个冬天。”
林森撸猫的时候，大概算得上他最温柔、最像个人的时刻。
“看我干什么？好好看比赛！”林森像是后脑勺都长了眼睛。
不过卿寒已经习惯在他面前丝毫不掩饰自己脑残粉的一面，“你突然笼罩了一层人性的光辉！比比赛好看。”
林森一脸“我要吐了”的表情抬头看向她，然后又转头看了看远处的天。
“我没有那种东西，你看到的大概率是晨光。”
说着直接关掉了才打到第三局二十多分钟的比赛视频，“我也不看了，你快点回去睡吧。”
“天亮了……”
近距离追星DAY16
只不过是7局比赛的时间，天就亮了……
那对于一个职业选手来说呢？
多少局比赛之后，就到了该去休息的时候？
对于CWT来说，那段时间大约等于7年，400多场比赛、上千局。而对于另一些运气和实力都不太够的“炮灰”，大概只等同于午夜零时到天亮时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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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需要替补，也不会和他轮换，你留下他，除了多花大几十万，给基地里添了一个饮水机看守员以外，没有任何实际用处。”
卿寒拿着战队名单去找程经理的时候，正赶上林森在和他探讨队内另一位AD选手的去留。
阿尔法已经建队一年，在买到许祈晨和林森以前，总是要给李胜澈凑齐五个人打比赛的嘛。
其中就包括中单选手路人甲，和AD选手Aohui。
路人甲是位有些名气的老将，只是英雄迟暮，在来阿尔法以前，就已经沦落到次级联赛打了半个赛季，他算是和程经理有些老交情，所以才低价来帮忙撑一年场子。
今年不论是许祈晨来、还是刘祈晨来，他都是要退役的。因此在战队签下wishing以后，便毫不拖沓的宣布了退役，如今凭借以往人气，成了某鱼主播，日子也还算颇为滋润。
但Aohui就没那么好运气了，在LPL这个盛产AD选手的赛区，根本没他折腾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