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眶里还有泪水，随着血的混合，模糊了周围的一切，要死了吗？也好，只是青儿……对不起了……我还是没有来得及完成对你的承若……你能原谅我吗……周围终于安静了，一切陷入了黑暗，风声、雨声，依旧。
泥泞的道路上，雨水滴答着落下，傍晚时分，上灯一点点黄晕的光，烘托出一片安静祥和的夜。
小路上，石桥边，有撑着伞慢慢走着的人，生怕身上溅到泥水，而在一拐角处卖绸缎布庄旁的门前，一个浑身肮脏，头发凌乱的人匍匐在地上，奄奄一息。
偶尔几个路过的，侧首看去，见他身上的伤口竟是如此的触目惊心，手上依稀可见白骨，还有背上未结疤的伤口被雨水泡的发烂，可却没有一个人上前相助，纷纷低头掩鼻加速向前走去。
“小姐，你看这匹红色的布料，挺不错的，小姐穿上一定倾国倾城”布庄里传来一声稚嫩的声音。
“小翠，别胡说”只见一人身着黄色裙衫，脸上略施淡妆，一双明亮的眼睛含着笑意，被挽起的头发上面只有一根碧簪锁住，净白的脸上布满了温柔，飘逸委婉，纯净淡然。
她算不得妩媚，抑或也谈不上华丽，只是偏偏让人一看，便有亲近之感。
“小姐，小翠才没有胡说呢，小姐穿红色的衣裳最好看了，买回去让裁缝好好给小姐量身定做一件”
“就你会说话，那也罢，反正挑了那么久也没有相中的，就按你说的，我们就要这件吧，这雨一直下个不停，怕是要好长一段时间了，我们快些回去，免得爹爹担心了”
“好的，小姐”
说完，小翠开心的蹦跳起来，找到掌柜的结账，便搀扶着自家小姐往门外走去。
“呀，小姐，这人是不是死了，怎的躺在屋檐那一动不动”小翠掩面惊呼道
“咦，下这么大的雨，那人看上去身上这么多血迹，好像是受了伤吧，走，我们过去看看”
“小姐，别去啊，你看他身上，都脏成那样了，估计就是要饭的”
“小翠，和你说过多少次了，我们做人要有善心，怎能闲人家脏，就弃之不顾呢”这被唤作小姐的人，伸手在小翠的头上点了点。
小翠有些窘迫，偷偷的吐了吐舌头，低着头。
“喂，你醒醒，你还好吗”
没有回声……
“喂，听得到我说话吗”
“小姐，这人怎的不回应啊，该不会是死了吧”
“咳咳咳”
“哎呀，怎的突然又有气了，吓死我了”小翠被莫名的咳嗽声惊了一跳。
“没死就好，你快快起来，这下这么大雨，你快找个地方躲起来”
“包子，……饿……好饿……吃包子……”
“啥，包子，这没有包子，只有大水，你是不是脑子进水，糊涂啦”
“小翠，不许胡说，在胡闹，回去罚你抄一百遍三字经”
“啊，小姐，不要啊，小翠知错了，小姐千万不要罚小翠”这一听到要抄三字经，小翠立马露出一副哀求的脸色，样子倒是十分的可爱。
“看他刚才片刻的话语，也许是饿昏了也说不定，只是不知为何他身上有如此多的伤痕，小翠，你快把我刚买的糕点拿出来些”
“啊，小姐，那些可是京城有名很贵的诶，很好吃的，给他吃，太浪费了吧”
“小翠”黄衫女子蹙眉说道。
“知道了，小姐“说完便从随身提着的花篮里，拿出几叠颜色各异的糕点放在那躺在地上的人旁边。
“你还好吗，这里有些糕点，你要是饿了的话，可以先吃点这个”迷迷糊糊中，躺在地上的人好像听到一句很好听的声音。
语气轻缓柔和，慢慢闻到一丝香气，吃力的睁开双眼，入眼的却是一张分外温和的脸庞，一双眼睛深深的注视着自己，一时让人有些幻觉不定。
“小翠，糕点多放点吧，等会顺道回去再买些，另外在给些碎银子，我们走吧”听着小姐的吩咐，小翠也不敢继续含糊了，吩咐照做之后，便离开了。
此时躺在地上的人，依稀紧紧的看着离去的那抹背影，有些怔怔，是在做梦吗，又看了自己身边的糕点，心下不禁甚为欣喜，伸手颤抖的去抓起来。
不料还未来得及触碰，一旁闪出一道身影，抓着地上的糕点，还有那些碎银子就往自己身怀放去，看他也是一副全身脏兮兮的样子，想必是一个流浪要饭的乞丐吧。
“你怎的抢我的东西”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抢你的东西，这是我地上捡起来的”
“你胡说，这些分明是刚才那位离去的姑娘赠于在下的”
“我呸，就你这副模样，还有小姐看上你”说完这抢东西的乞丐便要大步离去。
奈何却迈不开步伐，低头一看，正是那躺在地上的人，双手死抱着自己的脚，当下心里恼怒，抬起另一只脚往他身上踹去。
“你给老子放手，听到没”边说边用力的踩着
而那人却是紧紧的抱着，怡然不动。
“抢我东西，还想跑，我就不放”
“好啊你，我看你放不放”脚上的力度更大了。
身上的伤口破裂的更严重了，他有些痛苦的喘气，手上的力度不知不觉松懈了许多，却依旧缠着那人的脚。
“银子我不……不……要了……求求……你……把吃的……留下……就好……我太久没……吃了……好饿”
看着地上之人一副快要死的样子，穿的一件破衣裳背上几乎全变成了红色，生怕自己惹出人命，当下俯身把怀中的几块糕点拿出，扔在地上说道。
“快放手，这东西给你了，真是不要命了”
看着眼前的糕点，他双手松了开来，捡起被扔在地上的糕点，也不嫌脏，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噻去，狼吞虎咽，毫不顾忌自身的样子，真的太饿了，他吃的有些高兴，有些激动，似乎感觉自己好了很多，吃完还不忘舔了舔自己的手指，意犹未尽。
雨渐渐的小了，有些风轻轻的吹着，一丝丝凉意漫上心头，一直躺在地上的人用手支撑着爬了起来，身影消瘦，佝偻着脖子，看他的样子似乎被风一吹就要倒下，尽管东倒西歪的向前走着，却始终没有倒下去。
“老天这都没让我死，看来我是命不该绝，等着吧，我颜如云发誓，总有一天，这一切我要讨回来的”
墨色的浓云挤压着天空，掩去了刚刚的满眼猩红，沉沉的仿佛要坠下来，压抑得仿佛整个世界都静悄悄的。
淡漠的风凌厉地地穿梭着，仿佛一个阴郁的孩子，天空刚刚的灰白渐渐沉下来，被沉重的乌黑取代，幸灾乐祸地看着人们的狼狈。
第17章 《生存》
这几天的天气依旧是阴雨不断，雨下的时间长了，让人心里生出几丝烦闷的情绪。
是夜，长安城，有一处高楼名唤居香楼，此地是京城最大的青楼，楼内歌舞升平，香烟缭绕，给人一种似真似幻的感觉，这种烟花之地，来此的人几乎都是为了买醉寻乐。
入内深深走探，一路都是挥手招喊的姑娘家，脸上涂满了厚厚的胭脂水粉，看上去妖娆无比，且身上所穿的薄纱几乎掩饰不了多少，内在的身材在红灯的摇曳下若隐若现，不禁让人看的口干舌燥。
厅堂之内，有喝酒的，有调戏的，还有各种淫声碎语，总之不愧为京城最繁华，最消金的地方。
青楼后院的一处厨房内，灯光微弱，隐隐绰绰之间有人影摇晃，待得仔细一看，只见一人佝偻着身子，正蹲在角落里吃着东西，身上腥臭无比，就连手中拿的一个馒头看上去都是黑黑的，可是此人却吃的无比的用力，用心。
“你小子还有时间在这吃东西，衣服都洗完了么“一声粗吼在院子里响了起来。
房间内正吃着东西的那人，被这突然的一声却是吓到，紧张的把头转向门外，看着一人身着赤色衣裳，样貌十分的精明，他自己不禁打了个寒颤，看来是十分的惧怕此人。
“都洗好了，一天没吃东西了，洗完就过来吃点“刚说完这句话，一个耳光就抽在了他的脸上。
“你这叫吃一点吗，整个厨房的馒头几乎都被你吃了，还有，洗完衣服就没事做了吗，柴劈了吗，水打满了吗，当初要不是看你快死了，我才大发慈悲的收留你这小子，你可别在我这吃闲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