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用的。
他摇摇头，紧紧抓住姬一麟的手腕：“麟儿，我知道你恨爹……可是我死了，他只就有你一个儿子。你……别总想着帮外人……”
“什么死不死的？你一死，我马上把姬无夜拖出来交给白亦非，让白亦非杀了他……哥，就算是为了姬无夜，你也不能死……”
血液供应不足，姬一虎的视线已经开始模糊。
只感觉有温热的液体砸在脸上。
一个堂堂男子汉，哭什么哭。
他心中喂叹：如果他能活下去，一直护着麟儿就好了。可惜，从今天开始，这个傻小子就要学会如何成长。
他露出被血染红的牙齿，笑得很温柔：“麟儿别哭了，你哥是罪有应得……你记住我之前说的话，哥也能死得安心些……”
姬一麟有些晃神。
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姬无夜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他的存在只是为了姬一虎的日子过得不孤单。
一开始他不愿意管姬一虎叫“哥哥”，还总朝他发脾气。姬一虎也不生气，只是对着他的任性一笑而过，之后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给他。
长兄如父，这话在他们家一点不假。
尽管姬一虎比他只大了几岁，依旧比姬无夜更像一个父亲。
他从小性格暴躁，可怒火燃遍将军府，就是没有在姬一麟身上烧起来过。
在姬一麟的记忆里，姬一虎对他永远是笑着的。
“你欺压百姓，还没有赔偿他们呢。哥，等你回了阳翟，做一个勤政爱民的将军给他们看看，好不好？”
没有回应。
他低下头，姬一虎还维持着笑容，就像记忆里的那样。
人却已经断了气。
姬一麟再也忍不住，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青鸾不忍打扰他们兄弟诀别，已经在一旁默默看了许久。
“麟儿……”她跪下来，抱住姬一麟。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许，说什么都没有用。
失去亲人的痛苦，外人又怎么劝解？
“没事，”姬一麟回过神来，擦干眼泪，把姬一虎放在地上。
“青鸾，城防军被白亦非动了手脚，你去把他们调来……”
他也看到了焰灵姬，深知青鸾不该再留在这里，只好想个法子把她支走。
青鸾知道，接下来麟儿一定会冲上去和白亦非拼命。换做是她，她也会这样做。
千言万语最终化成一句“一定要等我回来。”
她拿着剑翻上屋顶，朝着城防军大营而去。
白亦非面对天泽、卫庄、焰灵姬三人的夹击丝毫不落下风。
正如卫庄曾经说过的：在这个时代，剑才代表着真正的力量。
这是一个属于剑客的时代，面对白亦非的双剑，天泽等人的巫术根本无法与之抗衡。
姬一麟调整好后也曾偷袭过白亦非。很可惜，如果没有那层难以冲破的寒气保护，此时白亦非就是一个死人了……
寒气冰冷刺骨，让人难以再靠近一步。
他只好撤下来再寻机会。
天泽趁着卫庄和白亦非剑客对决的时机，暂时退了下来。他没有想到，白亦非失去鲜血维持功力，还会有如此强悍的表现。
“小子，”天泽偏过头，看着姬一麟：“如果我有办法让你冲破他周身的寒气，你有多大把握杀了他？”
这小子的表现他也看到了。
只是可惜，血肉之躯终究无法冲破寒气的阻隔。
天泽移交护甲鳞，濒死际同归于尽
“你有办法？”
天泽微微使力，缠绕在手臂上的铁链应声而断。他亮出自己手臂上的鳞片：“这鳞片坚硬无比，足以抵挡寒气带来的痛感。”
姬一麟愣了一下，随后握紧麒麟刺：“如果能够穿过他身边围绕的寒气，我一定会杀了他。”
“好！”天泽抓过姬一麟的手，运功剥除在自己手臂上附着长达几十年的鳞片。
暗红色的坚硬鳞片得到了指引般，一一从天泽的手臂上掀起，再环绕到姬一麟的手边。
最终一点一点嵌进他的皮肤中。
只是与在天泽手上不同，到了姬一麟手臂上鳞片竟是全部变成了黑色。
“你记住自己的承诺，”天泽在突然变得光/裸的手臂上抚摸一下，还是不太适应：“如果你无法杀掉他，辜负了我的宝贝鳞片，我会先杀掉你。”
这护甲鳞是他早年在百越大巫师身上所得。
护甲鳞只能经历三个主人，起先它在大巫师身上时还是银色。但随着一次次被剥离，颜色也逐渐加深。
如今到了姬一麟手上已呈现最深的黑色，这鳞片不可能再易主。
“好，”姬一麟看向被众人围在中间的白亦非，认真道：“我一定会杀掉他。”
青鸾来到城防军大营，并没有看到想象中白亦非调来银甲军和城防军对峙的场面。
只有白羌一个人和几个副统领。
“城防军统领何在？”她再次确认，真的没有看到城防军统领的身影。
算起来，城防军中正副五个统领，都是跟随姬无夜多年的心腹，断没有见了兵符不出兵的道理。
“这……”任统领有些为难。
城防军统领，已经被那个银甲军的百夫长杀了。
白羌牢记着侯爷的嘱咐，狠狠瞪了任统领一眼，随后道：“统领家中除了急事，不在此处。”
“那你们呢？”青鸾在其余四人身上一一巡视一番：“没有接到大将军调兵的兵符？”
“没……没有。”
他们哪里敢承认。
那个像蝙蝠一样的怪物确实带了兵符来，统领也决定出兵，可还没等下达调兵的命令，人头就被不知道从哪跑出来的银甲军百夫长砍落在地。
这人虽不杀他们，手中却捏着他们四个这些年干出种种“好事”的证据。
为了自己的仕途，也只能当作从未接到过大将军的命令。
青鸾突然开口问：“白羌，你妹妹呢？”
白羌僵硬了一瞬。
他也不知道妹妹去了哪里，侯爷说，有其他任务交给白音执行。
但很快他就调整了过来：“不劳公主费心。夜深了，公主还是快些回宫里去，以免贼人作乱伤及公主千金之体……”
“白亦非修炼的秘术需要吸取少女的鲜血，很多鲜血。”
她抬眼看着故作镇定的白羌：“这些日子他早已无血可用了。你猜，白音去了哪里？她……还活着吗？”
白羌表情瞬见变得惊恐。
青鸾知道自己的“攻心之术”成功了。
白羌和白音兄妹二人都是白亦非的心腹，可刺杀姬无夜这么重要的任务，白亦非居然会孤身前去。白羌在此挟制禁卫军，白音却迟迟不见踪影。多半是……
“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他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可以杀，你妹妹才跟了他几年？她又算得了什么？”
侯爷弑母？妹妹也遭了毒手？
白羌不愿意相信，可潜意识中，他已信了大半。
侯爷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很清楚。
“回去看看吧，”青鸾怜悯地看着他：“运气好的话，还能来得及找到她的尸/体。”
姬一麟绕到阴影里蛰伏了许久。
白亦非实在强悍，就算已经折了不少功力，依旧能在众人的夹击下打个平手。
天泽比起初焦急了不少。
后续赶来的无双鬼和隐蝠根本不是白亦非的对手，几次差点把命搭进去。
焰灵姬也渐渐支撑不住。
他们这些人，除了卫庄，没有人能这么长时间的战斗后留存太多体力。
终是狠下心，天泽故意露出破绽，假意败逃。
白亦非迅速操控冰藤将他缠绕住，自己提着剑逼近。
“主人……”焰灵姬瘫伏在地上，不忍再看接下来的场面。
她可以想象到，主人会遭受什么。
就像十几年前那样，被白亦非用尽办法，一次又一次地逼问百越宝藏的下落……
白亦非放松了警惕，就是现在！
姬一麟足尖轻点，腾空而起，朝着他的背后刺去。
白亦非察觉到不好，反手将剑刺向姬一麟的方向。
卫庄迅速闪身，将红剑拦下，又先一步用鲨齿的剑鞘劈在他握着白剑的手腕上。
白亦非吃痛，只好动用最后的功力发动“唤雪”。
锋利的雪花扑面而来，众人身上都被划出足以豁开血肉的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