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祖母和姬爷爷年少结缘,他们本该在一起,却因为外祖父而分开。
而外祖母重新接受姬爷爷之前,也来问过母亲的意思。
无需怀疑,如果母亲不同意,外祖母绝不会接受姬爷爷。
这已经不止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了。
母亲只说,这是外祖父“欠”姬爷爷和外祖母的。
“我父亲如果知道,他最爱的儿子过着这样的日子,一定会气得活过来的!”嬴朔撒气似的直蹬腿,紧抿着嘴唇。
母亲、姬叔叔、姬娆才是和和美美的一家人,大姐有自己的家,就剩他自己“寄人篱下”。
草都被嬴朔蹭秃了一块。
王敕没办法,只好递给他一个野果。
“别这样想吧小舅舅……姬爷爷对你那么好,他听到了会伤心的。”
嬴朔狠狠地咬了口野果,眼神却有些闪躲。
“听到就听到,我才不怕他……”
两个孩子在火堆旁睡着了。
再醒来时,看到姬一麟就坐在他们旁边,不知道守了多久。
“醒了?”他有些疲惫,却还是扯出小孩子最喜欢的笑容:“走,回家吧。”
王敕和嬴朔面面相觑。
不打罚他们吗?有点……太慈祥了,像陷阱!把他们骗进去,再狠狠收拾一顿的陷阱!
姬一麟也是从皮小子的时代过来的,很清楚他们在想什么。
“阿媛和小鸾那边我去说,你们乖乖认错,真心保证不再犯就是。”
王敕长吁一口气,而后很“没骨气”地把手放到了姬一麟伸出的左手上。姬爷爷求情,这个面子父亲和母亲一定会给。他可以……少挨点打。
嬴朔心里直骂他叛徒。
“走吧朔儿,妹妹还等着我回去熬粥喝呢。你也不想妹妹饿肚子,对不对?”
青鸾生嬴朔那会儿已经不小了,现在有了姬娆,奶/水比当年还差一些,全靠他熬的粥顶着。
嬴朔这小子,和他舅舅当年一个样。嘴上说着不喜欢,其实比谁都疼自己妹妹,只是心里别别扭扭,迈不过那道坎而已。
现在有了台阶,小魔王见好就收,下了。
他“不情愿”地把手搭到姬一麟空着的另一只手上,轻哼了一声。
昨晚父亲居然给他托梦了呢。
父亲和大外甥说的一样,英明、神武,和自己设想的一般无二,用最疼爱的目光看着他、把他抱在怀里。
父亲说,母亲不容易,要他乖乖的,不能欺负姬叔叔和姬娆、给母亲添堵。要学大姐,事事为母亲着想,不要太顾及一个死/人。
唉,父亲都不在意,他……也暂时不和姬叔叔计较了。
如果以后姬叔叔对母亲和姬娆不好,他再一一算账!
姬一麟任务完成,一手牵着一个孩子,揣着似箭的归心,很快离开了山林。
番外:留侯世家
留侯张良者,其先韩人也。大父开地,相韩昭侯、宣惠王、襄哀王。父平,相厘王、悼惠王。悼惠王二十三年,平卒。卒二十岁,秦灭韩。良年少,未宦事韩。韩破,良家僮三百人,弟死不葬,悉以家财求客刺秦王,为韩报仇,以大父、父五世相韩故……良尝学礼淮阳……得力士,为铁椎重百二十斤。秦皇帝东游,良与客狙击秦始皇博浪沙中,误中副车。秦皇帝大怒,大索天下,求贼甚急,为张良故也。良乃更名姓,亡匿下邳。
……
项羽至鸿门下,欲击沛公,项伯乃夜驰入沛公军,私见张良,欲与俱去。良曰:“臣为韩王送沛公,今事有急,亡去不义。”乃具以语沛公。沛公大惊,曰:“为将奈何?”良曰:“沛公诚欲倍项羽邪?”沛公曰:“鲰生教我距关无内诸侯,秦地可尽王,故听之。”良曰:“沛公自度能卻项羽乎?”沛公默然良久,曰:“固不能也。今为柰何?”良乃固要项伯。项伯见沛公。沛公与饮为寿,结宾婚。令项伯具言沛公不敢倍项羽,所以距关者,备他盗也。及见项羽後解,语在项羽事中。
……
汉六年正月,封功臣。良未尝有战斗功,高帝曰:“运筹策帷帐中,决胜千里外,子房功也。自择齐三万户。”良曰:“始臣起下邳,与上会留,此天以臣授陛下。陛下用臣计,幸而时中,臣原封留足矣,不敢当三万户。”乃封张良为留侯,与萧何等俱封。
……
留侯从入关……留侯性多病,即道引不食穀,杜门不出岁馀。
上欲废太子,立戚夫人子赵王如意。大臣多谏争,未能得坚决者也。吕后恐,不知所为。人或谓吕后曰:“留侯善画计筴,上信用之。”吕后乃使建成侯吕泽劫留侯,曰:“君常为上谋臣,今上欲易太子,君安得高枕而卧乎?”留侯曰:“始上数在困急之中,幸用臣筴。今天下安定,以爱欲易太子,骨肉之间,虽臣等百馀人何益。”吕泽彊要曰:“为我画计。”留侯曰:“此难以口舌争也。顾上有不能致者,天下有四人。四人者年老矣,皆以为上慢侮人,故逃匿山中,义不为汉臣。然上高此四人。今公诚能无爱金玉璧帛,令太子为书,卑辞安车,因使辩士固请,宜来。来,以为客,时时从入朝,令上见之,则必异而问之。问之,上知此四人贤,则一助也。” 於是吕后令吕泽使人奉太子书,卑辞厚礼,迎此四人。四人至,客建成侯所。
……
留侯病,自彊起,至曲邮,见上曰:“臣宜从,病甚。楚人剽疾,原上无与楚人争锋。”因说上曰:“令太子为将军,监关中兵。”上曰:“子房虽病,彊卧而傅太子。”是时叔孙通为太傅,留侯行少傅事。
……
留侯从上击代,出奇计马邑下,及立萧何相国,所与上从容言天下事甚众,非天下所以存亡,故不著。留侯乃称曰:“家世相韩,及韩灭,不爱万金之资,为韩报雠彊秦,天下振动。今以三寸舌为帝者师,封万户,位列侯,此布衣之极,於良足矣。原弃人间事,欲从赤松子游耳。”乃学辟穀,道引轻身。会高帝崩,吕后德留侯,乃彊食之,曰:“人生一世间,如白驹过隙,何至自苦如此乎!”留侯不得已,彊听而食。
後八年卒,谥为文成侯。子不疑代侯。……留侯不疑,孝文帝五年坐不敬,国除。——《史记留侯世家》
七年秋八月戊寅,孝惠帝崩。发丧,太后哭,泣不下。留侯子张辟疆为侍中,年十五,谓丞相曰:“太后独有孝惠,今崩,哭不悲,君知其解乎?”丞相曰:“何解?”辟疆曰:“帝毋壮子,太后畏君等。君今请拜吕台、吕产、吕禄为将,将兵居南北军,及诸吕皆入宫,居中用事,如此则太后心安,君等幸得脱祸矣。”丞相乃如辟疆计。太后说,其哭乃哀。吕氏权由此起。乃大赦天下。九月辛丑,葬。太子即位为帝,谒高庙。元年,号令一出太后。——《史记吕太后本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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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张勉
张勉生在她父亲最艰难的时候。
从古博浪沙刺杀嬴政失手、险些伤到青鸾之后,张良陷入了人生的低谷。
白凤带着韩广和伏娉婷找过去时,大铁锤在默默生火,而一向冷静自持的张良竟是在举着酒坛喝闷酒。
伏娉婷跑过去,心痛地按住张良骨节分明的手。
“别喝了……”
张良偏头看向她,自嘲般地笑笑:“娉婷,我是不是很没用?”
没能刺杀嬴政,没能给娉婷的父母报仇,没能给韩兄报仇……
他实在是太没用了。
“怎么会这样想呢,”伏娉婷摇头:“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天下那么多人想要嬴政的命,他还不是活得好好的?”
张良没再说话。
他仍在喝酒,伏娉婷就陪着他喝。白凤看得明白,直接带着韩广和大铁锤离开。
这是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
张良和伏娉婷喝了一夜的酒,韩广等人则在远处歇着。
“白叔叔,不用去看看他们吗?”韩广挠头。
林子里到底要凉一些,若是任凭两个“酒鬼”在外面躺一夜,只怕是要染上风寒的。
生病的滋味,可不好受。
尤其瞧张叔叔这个样子,别染病郁郁而终了才好!
“你就不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放心吧,不会出事的。”白凤跃上树枝,不再理他。
到底还是小孩子,看不出那两个人之间的奇怪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