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韩王有些犹豫，公子是断然不能送出去的。至于公主，年初刚送出去了个红莲，一时间他也不知道选谁。
可若是不送，惹得白琤曦不满，他这个王上怕是要失了雪衣堡十万大军的军心。
明珠夫人正从殿外端了茶进来，与白琤曦对视一眼，转而将茶呈给韩王，状似无意道：“王上，妾身倒是想起，前几日戚美人不是落水身亡了？青鸾公主现在还在由仪殿养病，尚未交给其他嫔妃呢。”
韩王不大想选青鸾，这孩子一年之内连失了生母和两名养母，莫非是个克母的命格？送这么个孩子给功勋卓著的白大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忌惮功臣才下此毒手呢。
谁知白琤曦似乎对这位公主很感兴趣，“敢问夫人，这位公主有多大了？”
明珠夫人想了想，“应是快五岁了，青鸾曾陪着红莲公主去太学读过一阵书，是个乖巧懂礼的好孩子。”
韩王便记起那年红莲生辰上，青鸾手上的划痕。心里竟也有些松动，跟着夸赞道：“青鸾这孩子确是个乖巧的。那年红莲生辰，青鸾才几岁，竟自己用刻刀雕刻了发簪送给红莲，划得自己手上都是伤。那簪子虽然简陋，却足以看出她心性纯善。这样一个好孩子，若是能被大人收养，定会对大人如生母般孝顺的。”
白琤曦很满意，美艳的面庞终于露出一丝真心的笑，“王上肯将公主交予臣抚养，是臣的福气。还请王上放心，臣定会将公主视若己出、好生对待的。”
韩王见白琤曦答应，倒也松了一口气。又吩咐人通知了王后，准备青鸾的出宫事宜。
小西是宫中的人，家就在新郑，是不能跟着青鸾出宫的。
但青鸾还是求了王后，给小西指了个轻松些的差事。
青鸾出宫那日，只带了些衣服首饰，打成小包袱背在肩上。
白琤曦在宫门处等着接她，小西不舍地站在后面抹眼泪。
青鸾觉得恍如隔世，上一次的宫门送别，哥哥在外，她和母亲在里；这一次竟轮到自己出宫了……
白琤曦一届武将，平日出行都是骑马，这次为了青鸾特意改乘马车。
“小青鸾，其实你杀戚美人的时候，还有很多漏洞。”白琤曦想到莫名受惊冲入河里的马车、和那匹有刀伤的马。虽然没有处理干净，但这事青鸾第一次杀人，已经很不错了。
青鸾绷着小脸，不想再回忆杀人的情景。
白琤曦笑，“真傻，杀人这种事，要么不做，一旦做了就停不下来。”
青鸾还是不理她。
“没关系，你父王不重视你，可现在你是我的女儿，我会把你培养成最出色的公主，等你长大以后叫他后悔去。”这么好的孩子都不受重视，韩王真是有眼无珠。
白琤曦胸有成竹，自从多了个女儿，好像生活都变得有趣了起来。
“最出色的公主吗？”青鸾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有些迷茫。
“当然。不过已经出王宫了，你是不是也应该叫我娘？”
青鸾心里被刺了一下，坚定道：“我有娘。”
不仅有娘，她还有哥哥。虽然娘已经不在了，哥哥亦生死未卜，但她永远只有一个娘。
白琤曦倒是无所谓，若是那天她儿子也要叫别人娘，她恐怕要气得杀了那人。
她先退了一步：“那你叫我干娘，这个可以吧？”
青鸾闷声答：“可以。”
“那你叫一声给我听听？”
“干、娘！”青鸾觉得好烦，若不是听说了这个干娘的英勇事迹，她几乎以为干娘是个从哪跑出来的疯婆子了！
这下白琤曦满意了。自从白亦非那个臭小子长大之后，就不乐意叫她娘，只叫母亲。
有时候她真后悔当初没有多生几个孩子，至少一个长歪了，她还能逗另一个。
哪像现在，唯一的儿子变得冷冰冰的，她也得忍着受着。
还好，现在又白捡了一个女儿，生活总算又有了乐趣。
雪衣堡开启新生，白琤曦病入膏肓
青鸾在几日后到达雪衣堡。
雪衣堡终年积雪，便是到了夏天冰雪也不会消融。
道路的尽头是一道吊桥，这也是可以进入雪衣堡的唯一入口。桥下是深不见底的云雾缭绕，或许下面有江，有河。
马车缓缓行过吊桥，吊桥的铁链叮叮作响，令人不寒而栗。
青鸾有一点害怕，但更多的是好奇。她掀开马车的窗帘，将头伸出车外，谁知直接与立在道路两旁高大的士兵雕像对视。
“嘶——”她倒吸一口冷气，这雕像也太逼真了！
白琤曦将她拽回来：“别乱动，当心掉下去。”
青鸾乖乖缩回马车，趴在窗框上打量这个神秘的雪衣堡。
吊桥的尽头是一座千斤重的城门，上面刻着雪衣堡的蝙蝠标志，城门上迎风招展的旌旗同样印着蝙蝠的标志。
城门打开，一队身披银甲的士兵前来骑马相迎。
为首的那个叫白钊，是跟随白琤曦多年的心腹。
白琤曦对着他点点头，问道：“亦非呢？”
白钊说在后山。
“去把他叫回来。，”白琤曦摆摆手，“就说他娘给他带了个妹妹回来，叫他快来见见。”
白钊离开，白琤曦索性带着青鸾下马车，一步一步走进去。
“小青鸾，待会见了干娘的儿子记得叫白大哥。”
青鸾点头，但还是问出心中疑惑：“干娘，为什么白大哥和你一样姓白？”
白琤曦没打算瞒她，坦然道：“亦非他爹本是百越一个部落的族长，因为族中宝藏遭到了百越王的屠杀，逃到雪衣堡被我救了。当时韩国同百越还交好呢，我只能私藏着他，就连亦非出生了我也只敢让他跟我姓。”
青鸾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白琤曦眼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
“那……干爹还在吗？”
“不在了，他受过重伤身体不好，在你白大哥两三岁的时候就走了，”白琤曦似乎想到什么，特意蹲下身来嘱咐青鸾：“你白大哥现在疯魔了般，一直在追查当初他爹被百越夺走的那批宝藏。你记得避讳着些，别惹到他。”
青鸾应下，白琤曦一边给她介绍雪衣堡的结构，一边牵着她往里走。
雪衣堡沉重的大门缓缓关上，庄严肃静的雪衣堡又恢复了原本的样子。
白琤曦对青鸾很好，起码比她最初那位养母的丁夫人要上心。
青鸾身体不太好，白琤曦便教她学习秘术，等她身体不那么虚弱后，又教了剑术。
雪衣堡最强的不是十万银甲军的战力，而是与强大秘术相配合，在战场上展现出的惊人杀伤力。
白琤曦特意为她挑了一个最简单，学好了却非常强劲的秘术：寒冰。
这种秘术可以徒手凝气成冰，学好了可以冻住敌人，甚至可以对冰的操纵收放自如。
青鸾没有底子，学起来慢了些。
毕竟是个小孩子，多次失败后青鸾一直赖在房间里读书，不肯再学。
白琤曦叫来白亦非，让他表演了一个徒手变“冰猫”。
青鸾最喜欢猫了，到了雪衣堡之后她便收养了后山的一只小猫养在房间里，还取名“橘团儿”。
橘团儿见了那冰猫凑上前去，先是用鼻子嗅嗅，没闻到同类的气息，便傻乎乎地伸出舌头去舔。
结果舌头被粘在了冰上。
青鸾噗嗤笑了，白琤曦又哄了一番，这才劝得她好好学。
青鸾也问过姬一麟的现状，白琤曦和姬无夜往来并不密切，便托了白亦非去问蓑衣客。
蓑衣客的回复是：还在训练，一切安好。
青鸾八岁那年，从白亦非那得知了卫庄已经拜入纵横门下的消息。
卫庄的假死白亦非似乎早已知晓，但他毫不在意，还是给她带了消息来。
有了卫庄的消息，青鸾变得更加努力钻研秘术，终于在十岁时将“寒冰”练的炉火纯青。
这个时候白琤曦的身体状况已经不妙。
白琤曦征战多年，早早落下一身伤病，加之年纪大了，身体愈发不好。
虽然她依旧保持着最美的容颜。
青鸾问过，为什么干娘和白大哥都保持着年轻的样貌，多年不变？
白琤曦说这是一种叫嗜血的秘术，除了可以保持容颜不老，还能大大增强实力。
谁不想永葆青春呢？青鸾说她也想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