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急忙给方嫌雪打电话:“喂嫌雪,昨儿不是说好了今天不去上班的吗?你人怎么没了?”
“抱歉,琛哥,我临时有事,你自己休息吧,晚上回来。”方嫌雪的声音低低的。
“什么事儿这么着急,缓一天都不行?”叶隋琛不悦。
“没办法。”方嫌雪道。
“好吧好吧,你尽早办完,快点啊,我等着你。”
“......嗯。”
叶隋琛还想再叮嘱几句,方嫌雪就挂了电话。
叶隋琛坐在沙发上,看着时钟的指针一圈圈转动,时间在飞快地流逝,眼看着他规划的流程一项项打了叉,他简直都坐不住了。
到下午六点的时候,他彻底不想在家里呆了,开车出去,给方嫌雪打电话。
“嫌雪,你在哪儿,我去接你。”
“不用,我......”
“别他|妈废话,到底在哪儿!”叶隋琛充满怒气地打断他。
“我在我们公司的写字楼。你到的时候告诉我一声,我下去接你吧。”方嫌雪道。
“嗯,到了给你电话。”叶隋琛狠踩油门。
到了地方,方嫌雪已经在底下等他了,叶隋琛把他往车上拽:“我定了餐厅和酒店,别工作了。”
“不行。”方嫌雪站定不动,脸上闪躲。
叶隋琛要气死了,他从昨天就开始期待今天的行程,兴奋得几乎没怎么睡着,结果今天哪儿哪儿都不对,把他的热情都消耗没了。
他只想赶紧把怀里的盒子丢给方嫌雪,然后骂方嫌雪一顿,让他知道,他差点错过多重要的事。
于是,就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叶隋琛单膝跪地,从怀里取出个盒子,别过脸道:“拿去。”
其实他私底下打过好几遍草稿,但那些肉麻的话,要在适当的情形下说。
要么是温馨的烛光晚餐时,要么是酒店房间里温存的时候。绝不是像现在一样在大马路上。
他想说,方嫌雪,我爱你,和我结婚吧。
他想说,方求白时嫌雪黑,我现在有了你,什么也不嫌,什么也不再求。
但是现在完全没气氛,他只能硬梆梆地叫方嫌雪收下,等这个傻小子反应过来自己错了,再看他表现要不要说给他听。
但是他等了许久,方嫌雪都没有接过那个盒子。
叶隋琛转过头,伸手打开绒布盒子,露出那只昂贵的,镶满碎钻的男士戒指:“里面是这个!还不拿去!”
方嫌雪垂着的眼睫闪了闪,还是没动。
身边的人渐渐围了起来,指指点点地说:“看那两个男的在干什么?”
“求婚啊?”
“不会吧,是不是拍短视频呢!还挺帅的。”
甚至还有楼上办公的人,伸出脑袋来看他俩。
叶隋琛觉察到方嫌雪的犹豫了,心里像掉进了冰窟。方嫌雪拉他的胳膊道:“琛哥,先起来吧。”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拒绝,叶隋琛面上无光,恶狠狠地甩开方嫌雪的手:“你不愿意?”
方嫌雪眼底一片哀戚。叶隋琛,居然真的在给他求婚?
“你确定,要结婚的是我,不是傅铎?”方嫌雪迫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冰冷。
阻碍他们的,只是傅铎吗?
当然不是,他和叶隋琛可以撕破脸皮、可以斗个你死我活,但绝不可能以这样温馨的结局告终。他们是仇人啊,怎么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若无其事地相爱?
他没有立场代替他的父亲和哥哥去原谅,况且他自己也不能彻底原谅叶隋琛。
横在他们面前的,当然不止是一个傅铎,可是不说傅铎,他又能说什么?
问他为什么要害他们一家?问他能否把自己的清白还回来?
他们早已回不到十年前了。
“傅铎?和傅铎又有什么关系。”叶隋琛气得开始冷笑,“方嫌雪,你太没意思了,拒绝就拒绝,扯这种不像样的借口。”
他的手指都开始发颤,心脏像被人掐了一样疼。他感觉自己就是抱着块儿冰也该化了,可方嫌雪就是油盐不进,和他都到这份上了,还在想着法儿地躲他。
股份也不要、公司也不进,这是要一步步和他划清界限?
方嫌雪到底把他当什么?一次次地给他泼冷水,难道他以为自己不会难过吗?
还是明知道自己会伤心,依然狠下心肠这样做了?
他怎么会对这样的人死心踏地?方嫌雪,从来都没有真正地考虑过他。
叶隋琛感觉有千万把冷刀子在自己的心脏搅和,愤然将戒指往路边扔去。戒指滚了几圈被路上的车轮压过,最后滚到了下水道。
方嫌雪只是捏着手指,目光低垂着不去看他。
“方嫌雪,算你狠。我叶隋琛再找你,我不得好死。”叶隋琛丢下一句,狠狠地带上车门绝尘而去。
车越开越偏僻,天阴沉了下来。远处闪电划破天际,雷声轰鸣。
闪电后打雷前的几秒,是上帝残忍的时间差,见过闪电的人什么也无心去做,纯粹只等那雷鸣。
雷鸣来了是恐惧,不来更是恐惧。
正如方嫌雪之于叶隋琛,靠近是折磨,无法靠近更是折磨。想要靠近却预料到可能被无情推开,则是噩梦中的噩梦。
叶隋琛疯狂地在郊区的大路上行驶着,整个人快要失控。
他好久没有这么憋屈过了,他这次真的是在方嫌雪身上栽了大跟头。
他从来都不去考虑未来,他对事业、家庭都尽可能做到最好,可唯独对自己的事情尽力不去想。他不能、也不敢向任何方向踏出一步,那担子太沉重,要他负责的人已经够多了。
可是,他真的是特别特别把方嫌雪放心上。该死,方嫌雪到底知不知道,他究竟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走到他面前来的?
雨滴密密麻麻地滴下来,每一滴都蕴含着饱满的水量,仿佛是天空再也承受不住,崩溃般地掉下来。
叶隋琛摇下车窗,感受风雨在他身上拍打,他俯身抱紧方向盘,心痛一阵一阵。
真的很痛,原来心理的痛可以传递到身体。
在雨里淋得麻木,他才缓缓地把车开了回去。方嫌雪自然是不会再回居所,屋里空荡荡的。
好久没有这么空过了,叶隋琛躺倒在床上,感觉自己身体在发烫。
一定是发烧了。
他没有力气起来,浑身湿漉漉的,把被子都濡湿了。
他想去拿药,可扭头一拉开抽屉,看到那白瓶子,就想起方嫌雪陪他吃药的画面。
他把抽屉退回去,勉力把眼睛闭上。
这样的天气,太像在江南的山里了。
那时候阴风怒号,下雨下的天都像要塌了,可是有人逆着风雨而来,在可怖的黑夜和他相拥。
那时候多好啊。
现在怎么成了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求婚滑铁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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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他请君入瓮
琴浪会所。台球室。
四人围着台球桌, 表面上看是在打台球,聊的东西却句句和台球无关。
戴眼镜的中年男人靠在台子边,一个劲地打喷嚏, 像是终于忍不住了, 指着周围摆放着的开着小簇白花的青茎植物对傅铎道:“这什么破花儿?撤走撤走,不然我觉得都没法在这儿待了。”
“老屈,你花粉过敏的毛病一年比一年重了。”谢遇端着茶杯,摇晃着头吹了吹, 笑道:“这叫风信子,花香气味浓烈, 喜欢的人会很喜欢,讨厌的人也会很讨厌。”
“那我就是生来讨厌它的人。”屈施弄不懂傅铎的品味,插着腰, 从助理手中拿了手帕擤鼻涕,那助理尖嘴猴腮、贼眉鼠眼, 一看就很会出歪主意。
傅铎拿巧粉擦拭着球杆, 笑着朝背后的侍者挥挥手:“都收拾出去。”
侍者一个个地将风信子花盆抱出去,替他们把门带上。
“老屈, 听说你把竞标拿下了?”谢遇坐在台球桌的桌沿上,拿那双秋水桃花的眼睛笑望着屈施。
这种神态一向是用在女人身上的,屈施心里一阵膈应,挥挥手:“别拿这种眼神看我。”
“装什么啊, 你不是挺高兴的吗?”谢遇喝了口红茶道。
傅铎状似不经意地照着球洞推了一杆子:“赢了叶隋琛,能不高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