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袁诺接起电话，压低了声音。
电话那头的人顿了顿，没有立即开口。袁诺移开手机看了眼，显示通话中。
“段曲归？”她再次出声。
“恩，你不方便接电话？”手机那端终于传来人声。
“也不是，我在医院，旁边挺多人的。”
“你在哪？”男人的声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袁诺以为旁边太吵他没听清，重复道：“在医院……”话未讲完，手机里传来一声“刺啦”椅子划过地板的声音。
段曲归站起来的动作太过突然，段父段母相继朝他看来。
男人声音带着克制，“你，怎么了？”
袁诺知道他可能误会了，连忙解释：“不是我，是我爸。”
段曲归已经拿过衣帽架上的外套，站在门口穿鞋子。听到她的话，低低地应了声。
“在哪家医院？”
袁诺报了家里这边医院的地址，知道他要过来，想劝，被男人一句问话挡了回去，他问：“我是你的谁？”
你是我的优乐美。
她想起了那句奶茶的经典台词，笑容在嘴角边荡开，羞涩又甜蜜，满屋的阳光都不及她的笑颜。她回：“男朋友。”
“恩。”段曲归蹙起的眉舒展了些，对电话那头说了声“等我”就挂了电话。
段母在旁边仅听到只言片语，不过这也不妨碍她猜出电话那头是谁。毕竟今天下午，儿子的行程她是清楚的。她没多问，只是让王叔送他过去。
段曲归出来时王叔已经把车开出来等在一旁了，他上车后报了地址。
王叔开车平稳，他也知道段曲归有晕车的情况，“段先生，您先休息会儿。这里过去大概一个小时，到了我叫您。”
“恩。”男人点头。
口袋里有东西硌着，是他出门前放进去的薄荷糖。这两颗糖还是她那天不舒服急于打发他走而塞给他的。
他手上拿了一颗，打量了一番，才剥了糖纸放进嘴里。只有两颗啊，下次要让她多备些给他。段曲归想着，闭眼靠在后面。
袁诺接完电话后，接收到来自老妈探究的眼神。还有另一病床家属阿姨的玩笑话：“你家姑娘可真水灵，可惜都有对象了，我家那大个子儿子是没机会咯。”
两个年龄相仿的中年妇女就儿女的恋爱婚姻展开了一番讨论，袁诺在一旁保持微笑。直到医生来检查时，袁妈妈才意犹未尽的结束了话题。
“妈，我坦白从宽。”等医生走后，袁诺再次接收到老妈的眼神。
即使袁妈妈不问，她也打算提前知会一声，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
“就是上次在江心寺你见到的那个，他叫段曲归。”袁诺把自己知道的段曲归的大概信息告知父母。
段曲归到的时候给袁诺打电话确定楼层和病房号，袁诺要下去接被他制止。
“他在楼下了。”接完电话，她转身汇报给父母。
袁妈妈对段曲归的印象好，那天光看身形姿态已经让她觉得不错，今天要见到本人，多了几分期待。袁爸爸面无表情，知道女儿有男友的时候第一反应是自家的白菜被猪拱了。
他靠在床头，让袁妈妈替他整理衣服。虽然穿着病号服，但是气势还是不能弱的。
段曲归电话里不让袁诺下去接，但她还是等在电梯口。
“叮”电梯门打开，袁诺看着从电梯里出来的人群，段曲归站在最后面。浅色风衣配上黑色的裤子，脚上一双白色休闲鞋。最简单的搭配穿在他身上也能让人赏心悦目，穿西装时的他成熟稳重，穿休闲服时清俊优雅。
袁诺悄悄地犯花痴，在段曲归迈出电梯看见她的那一瞬间，及时收拾好自己的面部表情。她必须稳住自己气质温婉的人设。
男人眉眼间的清冷在看见电梯口等待着的人时，悄然缓和。他展颜走向女孩，见她情绪平稳，脸上没有焦虑忧愁的神色，放心了大半。
“你还买水果了？”段曲归手上提了个精美果篮。
“恩，出来的匆忙，”他低头看一眼水果篮，“有点失礼了。”
袁诺差点平地摔跤，“其实不用的，我都没想过你会来。”你来就已经很好了。
两人正式确定关系也不过才一周，之前又没有感情基础。短短几天的时间段曲归为她做的，已经超过自己的预期了。
闻言，男人停下脚步，他明白袁诺的想法，只是有些话当下不合适讲，只能让她慢慢习惯。
“这些都是应该的。如果能再早点……”如果能再早点给她打电话，也许就能陪她一起回来；如果能再早点认出她是那个声音的主人，也许他们早就在一起了。如果能再早点遇见她，也许他们能比现在更亲密。
好在，一切都不晚。
她的声音伴着他走过最黑暗的时期，现在他只想和她一起拥抱黎明。
“早点什么？”袁诺疑惑。
“我是说，你该早点给我打电话。”段曲归认真地凝视她，声音轻而坚定：“以后发生什么事情，记得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我会在你身边。”
你的担心害怕，烦恼忧愁让我为你分担；你的开心快乐，喜悦幸福让我为你妥善收藏。
段曲归幽静如海的眼眸吸引着她一点点沉浸其中。心弦被轻轻波动泛起一阵涟漪，袁诺伸手勾过男人垂在身侧的手掌，指腹沿着掌心下滑，捏住他两根手指轻晃，“我知道了。” 她的声音温软，娇娇柔柔地像是撒娇。
男人反手牵起她的手，惯性地轻捏两下，并肩向病房走去。
袁妈妈在两人快到门口时，才返身回到病床旁。
“行了你，快收收，嘴巴都咧到耳后根了。”袁爸爸看不过眼，见老婆这样，反而越发不待见段曲归。
“我知道我知道了，你别拉着张脸，跟人欠你钱似的。”
“那能是钱可以比的嘛？！”他嘟哝了一句。这是要拐我闺女呢。
来到门前，袁诺深呼吸一口气，才推开门。反观段曲归，眉毛都没动一下，仍是一副清清冷冷的样子，倒是袁诺比他还紧张。
袁诺腹诽，又不是自己要见家长，瞎紧张什么。怎么说都该是段曲归紧张才是。
“爸，妈。”袁诺偏头看了眼段曲归，忽地展颜露出梨涡，“这是段曲归。”
第二十七章
段曲归向两位长辈问了好，才将果篮递过去，略带歉意地说道：“来的仓促，请别见怪。”他看向病床上的人，“叔叔怎么样了？”
“哎呦，小段是吧。人来就好，不用送这送那的。”袁妈妈爽朗地笑着，接过水果篮一边用眼神扫射袁爸爸：问你话呢，配合点！
袁爸爸自鼻腔里哼了一声，“生活还能自理。” 他不敢太明显，旁边两双眼睛虎视眈眈的盯着。
袁妈妈、袁诺：“……”
段曲归倒不介意袁爸爸的态度，他依旧谦和有礼地询问情况。有袁妈妈和袁诺在旁，几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气氛轻松愉快。
他从袁诺那里了解了具体情况，向他们提了些有关后期恢复的注意事项。段曲归有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袁诺只差没拿小本本记下了。
“讲的好像你是医生一样。”袁爸爸撇嘴。
袁诺没想到老妈这儿一帆风顺，反倒平时凡事不管，高高挂起的自家老爸……别别扭扭。
段曲归置若罔闻，语气没有丝毫变化，“我之前和您有过一样的状况，多少了解一些。”
“喔？”袁爸爸来了兴致，“你也从梯。子上摔下来过？”
“不是。”男人被问的一愣，随即摇头。
袁诺眼尖的发现，他嘴角似乎抽了一下。又听到老妈没好气的损老爸，“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爬个梯。子都摔这么惨。”
袁爸爸被怼的无言以对，受伤第一天，不能惹袁女士。
袁诺见老爸吃瘪，赶紧岔开话题。
期间，袁诺去洗水果。等她回病房后发现老爸与段曲归之间的关系有了微妙的变化。
之前讲话都是没名没姓的，这会儿也跟老妈一样叫小段。两人还聊起了古建筑，是之前十一袁爸爸袁妈妈去旅游的地方。
说起袁妈妈叫人的方式：比她年轻的姓氏前加个小，比她年长的姓氏前加个老。后面跟上“同志”两字，又红又正。有时连袁诺和袁爸爸也不能幸免。
她把洗过的葡萄分了些给隔壁床，自己拿了几个在手上，剩下的放桌子上给袁妈妈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