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天放下茶杯,看着乔大大,眼神带着嘲讽:“真是谢谢你了。”
紧接着她揉了揉眉心,有些苦恼地说:“我其实是在考虑要道歉的,毕竟是我先动摇了。”
夏小天终究是夏小天,在被情绪左右的刚才,她当然是真的生气,她也是花季的年龄,谈恋爱生个气怎么了?
可是,骨子里早熟的她,在小区后门角落躲着等乔大大来的时候就已经冷静下来。
这么幼稚的事居然是她夏小天做的?
真想把自己打晕算了!
现在,她还把那年的微信删了,这才真叫骑虎难下!
她也是真妹了主意了!
乔大大肯定不能傻到认为夏小天真是在谢谢他,撇撇嘴,问:“那你说,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夏小天将杯子继续拿起,想了想,说:“先去医院,看脚。”
“人呢?”
那年回到家,车子都来不及熄火,直奔夏小天房间。
可是,被子虽然鼓起,里面却空无一人。
窗户被打开,有明显逃走的痕迹,窗帘都不见,大鹏给的这几个保镖居然连这个都没发现,还告诉他夏夏在睡觉?
“对不起。”几个保镖耷拉着脑袋,除了这三个字,什么都没说。
那年的表情山雨欲来,仿佛下一刻就会动手似的,不过,最后他只是沉着脸,声音如修罗般说:
“滚!”
这已经是他毕生最大的修养。
保镖离开,他自己给保安室打电话,让他们调监控,看看夏小天往哪个方向走了,保安丝毫不敢耽误,立刻把画面调出来发给他。
监控里,他看到夏夏走路一拐一拐,心像是长了根带刺的藤蔓,在他心上攀爬蔓延,扎得他整个心脏无处不生疼。
那年懊恼地将手机扔在一边,他有些气自己。
跟夏夏怄什么气呢?
已经解决的事,还硬要拿来作,到头来,伤了她,心疼的还是自己!
乔大大非常高调地带着夏小天来到B市医院,中途当然非常“不小心”地被狗仔跟踪了。
然后,还非常“不小心”地被护士拍照发了微博。
最后乔大大又非常“不小心”地在闺蜜群里跟程佳佳她们说了这件事。
然后,万事俱备,只差……那年!
“夏小天,我真是瞧不起你,跟我讨了个人情,最后就这么点儿声响,真是浪费我的人!”
乔大大看着脚只是稍微崴了一下、却打上大大石膏、腿还吊在床上的夏小天,鄙视得要命。
夏小天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仿佛做了件类似“吃饭”或“睡觉”这类稀松平常的小事:
“乔大人,孙子兵法看过吗?”
这叫苦肉计好吗?
第296章 我都知道(五更)
乔大大鄙视地看她一眼:“小儿科的把戏,居然还好意思跟我提孙子兵法?要早知道这样,你在家里闹自杀多好?效果还不都是一样?”
恕他直言,这个办法真是太没品了!
夏小天内心也是有点虚,她肯定不能告诉乔大大,当时自己可不就真的想到要一哭二闹三上吊来着?
只是后来觉得掉范儿,没做。
不过现在,跟那个也差不了多少~
“话不能这么说,”心里虽然虚,可是嘴必须硬,夏小天还是那副高冷的样子,对乔大大说:“我这个,不是故意造成的,是意外。”
既然老天给她提供了一个这么好的装病机会,不利用不是可惜了?
乔大大不想再搭理她,起身:“你自己在这继续‘不小心’,老娘不陪着了。”他今天都没约会,光忙活这个越来越幼稚的女人了。
“不要让佳佳她们来。”夏小天不放心地嘱咐,乔大大踩着招牌步伐,摆摆手:“她们没那么不靠谱,放心吧!”
这种时候,肯定是那年先到,她们几个就算担心,也得是后到。
乔大大猜的没错。
那年果然先到了。
微博、热搜、还有程佳佳几个~
他想不知道夏小天在B市医院V307号房的事都难!
夏小天知道那年很快会到,早早开始平复自己的情绪,可惜,在看到他那刻,还是忍不住心虚。
那年此刻就站在夏小天病房门口,微眯了眯眼,语气轻缓,声音发沉:
“删我微信?”
夏小天一颗心,好像坐过山车一般,从刚刚的平缓低点,一下子上升到制高点,戛然而止,悬得她忍不住暗暗吞了吞口水:
“是你先不回我微信的。”
呸!
她发誓,她想说的明明就是“我错了。”
那年的表情像是蕴着暴怒,却被他生生压抑下去,抬起脚步,一下一下走向夏小天。
皮鞋撞击在理石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每一声都踩在夏小天紧绷的神经上。
她感觉自己胸腔内那颗心脏,跟着他脚步的节奏,一下一下,跳动得异常猛烈,令她的血液上涌,堵住喉咙,发不出一点声音。
似经历了漫长的一个世纪,那年才走到她身边,在她身前站定,夏小天略仰着头才能看清他高大的身躯以及脸上明显愠怒的表情。
夏小天的脾气不期然涌上来,她凭什么怕他?是他先不理她的!
“是你先把我关起来,还拒绝见我,你没立场怪我!”
话虽如此,可是夏小天发现自己的话出口时,声若蚊蝇,连丁点儿震慑力都没有。
那年目光始终灼灼地看着她,黝黑的眸如暗夜闪耀的精灵即将破除黑暗冲出来,让她有点瑟缩。
“那个,我,我现在是病号。”
到底还是没有那么多的底气,夏小天很怂地搬出自己的伤脚。
果然,那年在听到她说这话时,眸色陡然微沉,刚刚周身散发的低气压也随之一变:
“你是故意要让我心疼吗?”
话听起来带着责怪,可是语气却是无尽心碎。
那年略闭了闭眼,脸上露出几分倦意,更多的是懊恼:
“是我错,我不该关着你,更不该不见你。”
那年深深叹息一声,表情从刚刚带给夏小天无限压迫变成泄气,坐到她身边与她对视,手自然地握住她的:
“疼吗?”
他这么内疚又认真地问,夏小天反而觉得不好意思了。
明明是自己瞎作,导致现在的局面,他现在这么问,她一时不知道怎么答。
说疼,她怕他更疼。
说不疼,好像也不对!
真是难搞……
古人果真非常有智慧。
自作孽不可活,说的就是她现在的处境。
夏小天内心活动虽然颇多,可是表情却压抑得很好,没有丝毫表现,一直紧握她手的那年以为她在生气或者委屈,遵循本能,使了最原始的道歉方法:
手掌收紧,拉着她靠向自己,低头,与她零距离贴近~
夏小天完全失去思考能力,面对他突如其来的攻城略地,只能呆呆抓住他……
过了好一会儿,她已经失重的大脑才传递出那年的声音信号:
“夏夏,我用这种办法给你赔罪,不要生气了。”
赔罪?
夏小天的脑子有些木,心里却有些愤愤地想:
你见过谁家赔罪是占人便宜的?
……
“我其实也有错……”在缠绵了一会儿后,夏小天终于乖乖靠在那年怀里,咬着唇,开始反思自己。
那年轻轻搂着她,听到她说自己错,“嘘”了一声:“夏夏,别说。”
道歉这种事,即便那年也生气地想了好几天,可是事到临头,还是舍不得让她来。
夏小天直视前方,没有继续说道歉的话,而是开始解释:“我小时候,她对我真的很好,跟其他妈妈一样,甚至更好。”
那年搂着她的手渐渐收紧,下巴蹭上她的发,不再阻止她继续。
她现在,需要倾诉。
“我也不是说自己现在有多爱她,但要说一点爱都没有,那一定是骗人的,叫了十几年的妈,我即便再恨,也没办法漠视,我真的以为我在B市同个圈子里,会让她不幸。”
夏小天在见到樊立美的所有时间里,都在有意无意思考这件事,已经非常透彻:
“而且,一个没有得到亲生母亲祝福的孩子,会不会幸福谁又知道呢?”
“所以你就打算对我始乱终弃?”那年终于忍不住插嘴,声音带着怨怼,连蹭她头发的动作都粗鲁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