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来了？”
“我不放心楚辞，来看看他。”
说着，齐锦将剥好的橘子递到月明的面前，淡淡地笑着。月明坦然地接过，吃着。
“我这么爱吃酸，不会生出来是个男儿吧？”
齐锦眸色微微一冷，继续剥着橘子，说道：“是男是女都好。”
月明摇摇头：“我倒想生个闺女，傻蛋儿啊，你一定要是个女娃娃，不然为娘会很伤心的。”
不远处的高墙头，正沉沉趴着一只小野兽，受伤的眼眸子阴森森地盯着亭子里的二人，当然，大多数的目光还是放在了月明的身上。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翠翠红着眼睛出来了，看到齐锦时，目光微闪，然后直通通地跪在月明的面前。
齐锦神色自然，不为所动。
而月明看着翠翠，脸上没了表情：“翠翠，事不过三啊。”
“翠翠求娘娘救救楚辞，翠翠愿意用自己的命救他，娘娘，翠翠愿意的。”
月明顿了顿，气得笑了起来：“什么叫用你的命救他，是他中了毒，又不是你，怎么救？”
翠翠跪着向月明爬去，哭着抓着月明的腿。
“娘娘，翠翠知道你有办法的，只要以翠翠的心做引子，便可，娘娘，您救救楚辞吧！”
月明抬起翠翠：“谁告诉你的？”
翠翠抿着嘴，不说话。
月明想了想，将目光停留在齐锦的身上，神情发冷。
齐锦将剥好的三个橘子放在盘子里，看着月明，又看了眼哭得不成人样的翠翠，然后站起身：“我只不过说了实话。”
“敢情不是用你的心做引子，楚辞可真是你的好兄弟，他的命是命，翠翠的就不是吗？”
似乎感受到月明的怒气，肚子里的孩子动了动，月明立刻温婉起来，不敢大怒。
月明冷淡地看着翠翠：“我做不到，因为在我的眼里，你的命比楚辞重要。哪怕在你的眼里，楚辞的命比你的重要。”
翠翠摇头：“娘娘，如果此时躺在床上的是先帝，你是不是也会愿意拿自己的命来换他的命？如今，翠翠为了心爱之人，也是愿意的，希望娘娘成全。”
齐锦听完翠翠的话，又看着默认的月明，手指僵了僵，弥漫着橘子皮的酸味，便先行离开。
月明捏了捏翠翠的脸：“你是想以这样的方式让楚辞记住你一辈子吗？”
翠翠摇摇头，笑道：“翠翠只是想他可以好起来。”
月明看了翠翠好一会儿，突然笑骂道：“骗子，你说你不爱楚辞了，可是却愿意为了他去死，你这是在自欺欺人。”
翠翠低下头。
月明收回自己的手，放入袖中，说道：“我是不会救他的，对不起，翠翠，我做不到。”
月明话一落，翠翠忽然从腰间抽出当初月明送给她的软剑，直接刺入自己的心脏，嘴角流出鲜血，翠翠惭愧地看着月明。
月明站在翠翠的面前，看着已经奄奄一息的翠翠，眼眶湿润，心中有痛。
“娘娘，您下不了手，翠翠自己动手，麻烦您将翠翠的心取出来，救好楚辞，娘娘，翠翠求求你了。”
月明无法蹲下身子，她看着翠翠手中的软剑，半晌，找回自己的话。
“这是我送给你自保的。”
等了会，没有得到翠翠的回复，月明细细瞧着她，才发现，原来单纯的小姑娘已经在冰凉的大理石上睡着了。
月明眼眸中满是疲倦，翠翠的死让她受了打击，良久，擦干自己的眼泪，月明运用神力，取出了翠翠的心。
“我哭什么，我该为你高兴，毕竟这是你的选择。”
月明要去找楚辞，遇到在不远处等着自己的齐锦，月明看着一脸云淡风轻的人，意味深长，与齐锦保持着几步距离。
“一石二鸟，好计策。”
齐锦看着月明，沉眸不语。
月明不再理会他，直接向楚辞房里走去，留下齐锦一人。
齐锦不急着进屋，转身之际，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向不远处的墙头上看去，没有人。
齐锦眉头微皱，也不在原地停留，去了屋子。
……
而刚刚齐锦看的墙头，赫然印着两只深深的爪印，仔细看着，会发现还留着一丝黑血，正冒着黑气。
……
几日后，月明趁着好天，收拾好了包裹，放进红玉里，便撑着伞，遮着太阳，出了宫殿。
楚辞迎面而上，月明停住脚步，看着气色好了很多的楚辞，笑吟吟地不说话。
“翠翠呢？”
楚辞似乎是跑着过来的，还喘着气，衣
衫有些不整，以往不离手的扇子也没看到。
月明上前一步，笑着回答这个问题。
“在你的心尖上呢。”
楚辞捂着心口，面色一白，然后扶着一旁的栏杆，呕吐不已，双目欲裂，似乎不肯接受这个现实。
月明冷嗤：“如今人不在了，做出这番模样，给谁看呢？”
☆、第 29 章
楚辞虚弱地倚在栏杆上，唇色苍白，看着月明，眉间看来十分痛苦。
刺眼的阳光照射在楚辞的身上，白得晃眼，月明心想，自己幸亏有伞，将伞低了低，月明不再看楚辞，侧过身去，直径离开。
有些人，有些事，过去了，便不必在意。
“你可曾后悔，将他打入崖底？”
月明顿住了脚步，但是并未回头，只听见楚辞似笑非笑的言语。
“你猜，他是否知道你是在救他？”
月明倾了倾伞，眯着眼，看着花纹繁复的伞边，并不打算回答楚辞的话。
楚辞也不指望月明会回答自己，站稳身子，遥遥地看着梦中之人的黑影，脸色有些虚幻。
月明撑着伞，挺着大肚子，放缓脚步，走了几步，果然又听见楚辞比较苦涩的声音。
“能否告诉我，她葬在何处？”
“……她生前被种种束缚了自由，我将她葬在了帝都南边的一座山上，至于是哪一座，我不记得了，你若想去看她，最好拾掇得像平日那样，毕竟，那个傻姑娘是最喜欢看你人模狗样的样子。”
月明脸色不太好，便离开了，看着月明潇洒的背影，楚辞也不说什么，仰头望天，神色莫测，忽然笑了，微微叹息，似是无奈，也算认命。
自从翠翠死后，齐锦在月明身边增派了多位宫女，可惜，就算此时有一百人，也阻挡不了月明。
月明本以为自己会离开的很顺畅，却在看着王宫的景象，多多少少有些惆怅。
宫人看着月明光明正大，神色坦然地在宫中行走，到也没有说什么，也不曾起疑。毕竟如今整个王宫，只有这么一位贵妃，且怀着龙胎，想必是下一个王后。
走了一段小路，月明也怀念够了，即将运用神力离开时，发现前面几行宫人神色匆匆，为首的女官看到月明，恭敬停下行礼，月明点点头，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一个个的神色为何如此慌张？”
“回贵妃娘娘，冷宫的那位自缢了。”
月明愣在原处，等宫人们离开，也渐渐回过神来。
说实话，凤思染的离开，对自己造成的感触并不是很大，月明现在对她的印象甚是有些模糊。
月明低头，温柔地看着自己圆鼓鼓的肚子，拍了拍，柔声道：“傻蛋，你说娘亲要不要去看看她？”
肚子里安安静静的，小东西估计睡着了。
月明转了转伞柄，黛眉冷眸，低头轻声一笑，凝神微念，余光之下忽然出现青衣之人，月明顿了顿，抬头看着齐锦，微微笑着。
齐锦清冷着一张脸，看着月明。
“为何要走？”
“嗯……身体修养好了，自然要走。”
“是为了他？”
月明抬眸，不语，齐锦便当她默认了。
“我曾告诉你，那人是在逆天改命，你和他本无缘，他会受到天道的制裁。”
月明摇摇头，不在意道：“你如果指的是他对我的情感，那我很遗憾，因为他成功了，如今，我和齐郁是两情相悦。”
齐锦瞳孔紧了紧，似在可悲地看着月明。
月明受不了这般眼神，好像自己是个什么可怜人一样，她喜欢上齐郁这件事，为何在齐锦的眼里，看起来是一件可怜的，甚至是荒唐的事？
“当初，你便不该随我……”
似是想到什么，齐锦终还是闭了口，看着月明，眸底是自己察觉不到的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