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海笙把脸扭向一边,极力的躲着他的手,问:“几点了?”
“八点五十。”韩歌淡淡一笑,“学校那边,我让金刚帮你请假了,正好今天周五,请了一天。如果你恢复的好,下周一可以照常上课。另外,我给你哥打电话了,说你在我这里住几天,让他放心。”
景海笙一时无语。韩歌又说:“还有什么事需要我做吗?”
“我哥怎么样了?”
“我还没顾上问,稍后我派人去看看。”
景海笙不再说话,翻了个身,用背对着他。
他心里窝着一团火无处发泄,越想越是难受。他稍微这么一动,就觉得哪里哪里都疼,尤其是胸口就像刀刺的一样,疼得他只皱眉头。
韩歌在他身后,轻叹了一声,说:“景海笙,我真想不通。我只是拷贝了一份文件传给了风行,仅此而已。我又不是丧心病狂的杀人狂魔,你至于这样对我吗?”
“我差点死在你手里,你离杀人恶魔也不远了。”
“那是你先动手的。”
景海笙顿时气得脸都歪了,猛地转过身来,恨恨的说:“对,就是我先动手的。我真恨不得打死你!我恨你,你知道吗!我恨你!”
“我们认识这么久了,我把你当成我最好的朋友,最亲密的人。我有多少心里话,我没跟父母讲,没跟同学讲,甚至也不敢和我哥讲,可我全部都告诉了你!我那么信任你,以为你是个好人!你每次给我打电话,约我吃饭,约我见面,约我出来陪你演戏,我有哪一次拒绝了吗?你跑来我哥这里找我,我都感觉到你不怀好意了,可我都没好意思把你撵出去。”
他越说越是委屈,忍不住就喉头哽咽了,“韩歌,我这么信任你,可你怎么对我的!你知道我在乎我哥,你还利用我来陷害他!现在好了,在他眼里,我永远都是个不懂事的孩子,是个废物!我做什么事都会搞砸,然后让他替我收拾烂摊子!”
韩歌一声不吭的看着他,好几次张嘴想要说话,却都咽了回去。
“你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混蛋,你的眼里只有你自己!我这么相信你,还觉得你一直对我很好。我差一点就产生了错觉,以为我爱你了。结果你一直在骗我。”
他说着就想挣扎着坐起来,韩歌忙按住他的手,说:“别乱动,在输液!”
景海笙这时才发现自己的左手绑在垫板上,手背上插着输液管。他鼻子一酸,狠狠地说:“你管我做什么,让我直接死了拉倒!”
韩歌叹了一声,说:“你好好看看我。”
景海笙很不情愿的向他瞟了一眼,发现他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鼻梁处还贴着胶布,脸色看起来很是黯淡无神。韩歌说:“我可也被你打的不轻。”
景海笙“哼”了一声,嘴角一撇,“你活该!”
“其实我不想还手。但是你在骂我时想过我的感受吗?”韩歌苦笑一声,说:“我妈是我家老头子在外面偷娶的女人,生下我才三天就跳河自杀了,老头子在我刚两岁时,也病死了。所以,我是个有人生没人养的!可是,这是我能选择的吗?我也想有父母宠,我也想有个正常的家,这是我能选择的吗?”
景海笙一愣,讪讪地说:“你…我,我当时,胡言乱语的…”
“你别打岔,我的话还没说完!你以为我跟你说这个,是让你可怜我然后跟我道歉?”韩歌哼了一声,说:“我不需要任何同情,我只是在陈述事实。你说你信任我,会把所有心里话都跟我说。可你知道吗,我也从来不会把心里话跟别人说。唯一一次直截了当的告诉别人我父母都死了,那也是对你说的!”
第26章 看护
景海笙微微抬起眼,看向韩歌。晨曦的光芒照在他的脸上,让景海笙突然咂摸出一丝落寞的滋味。
“你上次被车撞了,住院了,我去医院看你。老远就看见你父母围坐在你床边上,给你倒水,给你削水果,陪你说话,逗你笑。我躲在门边上看,你知道我当时是什么心情?我很羡慕你,甚至嫉妒你。我恨不得躺在床上的那个倒霉鬼是我!”
景海笙默然不语。
韩歌突然笑了一声,说:“我真是疯了,跟你说这个。”
他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背对着床,向窗外望去。景海笙盯着他的背影看了良久,轻轻地说:“如果你愿意,你也可以把我父母当成你的父母的。”
韩歌突然“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回过身来,说:“闭嘴,你这个笨蛋!你在说什么疯话。”
“我是说真的。我父母一向心肠软,他们不介意多一个儿子。”
韩歌眯着眼,瞅了他半响。景海笙被他的眼神看的有些别扭,便躲开了他的目光。
此时他心中的愧疚之情慢慢占了上风,原本满腔的怒意如今也退的差不多了。只是想起自己被众人暴揍的无力还手的模样,还是越想越委屈,于是依旧沉重脸,不想跟他说话。
两人各自安静了好一阵,韩歌突然问:“你睡了这么久,要上厕所吗?”
他不问还好,这么一问,景海笙倒真的很想去撒尿,他胳膊一撑,就想要坐起来,韩歌忙站起身来扶着他的胳膊,说:“真要撒尿啊?要不要我去拿个便盆给你!”
“不要!我自己去厕所!”景海笙差点就吐血了,他又不是下肢瘫痪!让他对着盆,他可尿不出来。
韩歌忙扶着他往床边挪,问:“你能走吗?”
景海笙翻了一个白眼给他,慢慢地床上溜了下来。韩歌一边提着输液瓶,一边搀着他出了门,往卫生间走。走到便池跟前,景海笙接过了输液瓶,皱眉说:“你出去!”
韩歌迟疑了一下,景海笙黑着脸说:“你站我边上,我尿不出来!”
韩歌无奈地说:“好,那你慢点。”
事毕,景海笙两腿打颤,歪歪斜斜的提着输液瓶往外走,韩歌也不插手,跟在他的身后。这短短的十余米距离路程,景海笙走的气喘吁吁,他躺倒在床上,合上眼,不想再说话。
他刚躺好,就觉得身边有窸窸窣窣的声响,紧接着就是韩歌赤/裸的胸膛贴上了他的后背,手臂伸过来搂住了他,从半敞开的衣领处探进手指。
景海笙慌忙的往旁边躲,一边说:“你要干嘛?”
韩歌的手在他的胸前摸索,轻声问:“这还痛吗?我问过医生了,他说没骨折,只是淤血肿了。你感觉怎么样?”
——要是骨折了我还能好好躺在这里吗?你朝我胸口踹的时候没见你心软,现在问个屁啊!
景海笙有心想要朝他怒吼,可是被他摸得浑身发痒,狠话堵在喉咙说不出来。他艰难地扭动了一下身子,想要推开他又使不上力气,最后只剩下微微的喘气。
此刻的景海笙发着烧,身上很烫,脸颊和耳朵都烧的发红,手脚发软,浑身乏力,还带着微微的喘息,听在韩歌的耳中,简直就是无法抗拒的诱惑。他坐起身来,一把就解开了景海笙其余的衣扣,然后强行地从他肩膀上往下扯。
景海笙被他扯动的从床上半扬起身来,无力抗拒他,只得叫了起来:“你疯了?我还是个病人。”
“我会很轻的!你不要乱动,越动就会越疼!”
景海笙简直被他这举动惊的目瞪口呆,不停的扭动身体表示抗拒。然而他刚一抬起手,就被输液管扯住了。韩歌瞟了一眼所剩不多的液体,按住他的手背,干脆利落的就把针头给拔了。
他像一只发情的野兽一样死死地把猎物扑倒在床上,景海笙的大脑震的嗡嗡作响,抬手就想给他了一个耳光。韩歌脸色一沉,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反扭到了身后。他使的力气太大,痛的景海笙倒吸一口凉气。
“让你不要乱动了!“
景海笙的眼眶顿时就红了,仍然不死心的来回扭动着身子。韩歌抵住了他的双腿,撑起身来,俯视着他,许久之后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慢慢地俯下身,把下巴搭在了景海笙的肩膀上。
景海笙被他压得生疼,又挣脱不开,喘着粗气说:“我胸口疼,肚子也疼,还有,手,手也很痛,韩歌。你,你别使劲压我。我受不了了…”
韩歌果然微微的松开了禁锢他的手,贴着他的耳朵,低声问:“海笙,你爱我吗?”
“爱你?”景海笙忍不住抽泣了一声,满心里都是愤懑,“我为什么会爱你?你这个人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