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喜欢看小动物,所以早就准备好了鹌鹑蛋、□□,他在屋内收拾的时候,她就坐在门廊上看小浣熊欢快地进食。
透过窗户,她能看到他似乎在藏什么东西,她期待着发现时的惊喜,心情无比愉悦。
在这个世外桃源,所有的时间,所有的空间,都只属于她们两个。
她可以完全把自己交给他,毫无保留,不受约束。
想到这,她不禁双颊发热,将手里的□□丢进瓷盘,起身去湖边浇了浇脸。
傍晚,顾瞻带她去一家法国餐厅。
为了找到符合她口味的餐厅,顾瞻先来的一个月里,每天试吃一家,吃遍了周围所有餐厅。
这家是顾瞻认为她一定会喜欢的。
果然,餐厅里所有菜品都仿佛在迎合她胃口。
如果冰淇淋没那么好吃,或许晚上就不会绕路过来买,也就不会遭遇失去控制而冲进餐厅的皮卡。
一阵剧烈的头疼,白季皙猛地坐了起来,呕了半天,只吐出一点味道极苦黄色粘稠的胆汁。
皮卡冲进来时,她在选冰淇淋口味,而顾瞻去了洗手间
那天死的应该是她。
是顾瞻冲过来把她扑了出去,他自己却卷进了车底。
白季皙干呕了一阵,环顾四周,一切都是陌生的。
从此后,世上再没有顾瞻,再没有人给她送饭占座,给她整理期末重点,也不会有人凌晨四点起来,从北四环跑到东四环排队买她爱吃的糕点。
原来这一切时不时出现的噩梦都是真的。
原来它在这等了十二年,她的自欺欺人让她迟到了十二年。
白季皙双手掩面,泣不成声。
刘圣易推门进来,白季皙揭掉扣在脑袋上的电极片,坐起来:“师兄,带我去见它吧。我有话对他讲。”
“你现在不稳定,不适合去见它。”
“你们怀疑我精神分裂复发?”白季皙满脸泪痕,可是思维异常清晰。
刘圣易愣了一下:“你,你都想起来了?”
“都想起来了。”她仰起头,恳切地说,”带我去见他。”
重新站在幽蓝的水晶缸前,白季皙平静得如同一面湖水,她像一个久别重逢得好友一样和大脑聊着家常。
聊初次见面,聊学校的饭,聊他们的好友……
“你知道吗?老大生的是闺女,笑笑生了一儿一女……”
屏幕是灰色的,代表它在聆听。
“你那天藏的是什么?”
“戒指。”它回答。
“藏在哪儿了?”
“衣橱最左边的缝隙里。”
“你要跟我求婚?”
“你愿意嫁给我吗?”
白季皙点头:“愿意。”
“我很高兴。”它表达的方式和顾瞻活着的时候一模一样。
“你能讲讲你在这里的事吗?你平常都做什么?”
“想你,还有……”它没往下说。
白季皙抬头看了一眼刘圣易,他眼神躲闪,把头转到另一边,很明显的愧疚。
白季皙双手在颤抖,但还努力地保持着平静:“我要走了。你还有什么对我说吗?”
时间仿佛停滞了一个世纪,就在大家都以为它受到刺激要休眠时,空中传来顾瞻的声音,犹如从前在她耳边那样温柔。
“小白,好好活下去。”
白季皙再也控制不住,她哭着问:“顾瞻,你痛苦么?你想结束这一切么?”
经过十几年分离,白季皙格外想要留住关于顾瞻的一切,何况这不是别的,是承载了顾瞻所有思维的脑组织。
她无比热烈地想要留住它,可是,如果它痛苦,它难受,她就只能舍弃自己的留恋,让它离开。
屏幕上出现一个表示痛苦情绪的信号,随后弹出一个是否增强刺激的选择按钮。
白季皙再也按捺不住,冲上去揪住了刘圣易的衣服,大声地质问:“你们到底对它做了什么?“
原本她以为它只是一个仿真的交互式生物只能,可是现在她明白了。
它有知觉,有思想,有记忆,它甚至知道它的大部分早已不复存在,它只是一个组织。
漫长岁月里,它只能一遍一遍地体会死亡的万劫不复,不断遭受思念的折磨,同时明明白白知道,对这一切,它无能为力。
这是一种怎样的绝望?
十二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无边无际,永无尽头。
它一定不想继续了。
“放了他,求你了。”
刘圣易一面对着哭喊哀求的白季皙,一面对着闻讯而来的研究所高层和安保人员,握紧的拳头最终无力地松开了。
“我们不可能放弃。”
“你刚才没看到吗?他痛苦,他想放弃。”
“它只是一个组织,不是一个人,不享有正常人类的权利,何况,顾瞻生前签过协议。”
“可是他现在想结束。”
研究所主任义正言辞地说:“白小姐,我再重申一遍,这是我们研究了十几年的实验材料,处置权归我们。”
“你们还有没有人/权?”白季皙叫道,双手使劲砸水晶缸,试图将它拍碎。
仪器嗡嗡作响。
“把她带出去。”
被带出实验室的时候,墙上出现一行字:“勿伤小白。”
白季皙见到这四个字,不知哪来的力气挣脱开钳制的手,拔掉了能量维持系统的电源和备用电源。
所有的信号一起熄灭,房间陷入死寂。
“再见了,顾瞻。”
我会好好活下去。因为我知道你爱我。无论是一个人还是一块组织,你一样爱我。
你的爱给我无穷无尽的力量,我会活下去,好好滴活下去。
白季皙闭上眼,任凭两双大手把她押进了警/车。
顾瞻彻底陨灭了,白季皙却在牢房里前所未有地睡了个好觉。
接着就是旷日持久的官司,打得她筋疲力尽,几近崩溃,可是她从不气馁,只因这一次,她为顾瞻而战。
胜诉后,她获得了自由,第一件事就是来到湖边小屋,在柚木衣橱的夹缝里摸索,果然找到了一枚钻戒,不大不小,正好能套在她右手无名指上,内圈有一行花体英文:
The sun the moon and you!
…………………
天刚蒙蒙亮,林县保护区医院院长林东如往常一样醒来,披上一件薄外套,汲着一双黑色布鞋,将屋内几十盆鲜嫩欲滴的玉露逐一搬上露台,等吃完早饭,太阳高悬,温度炙热时,又逐一搬下来,日日如此,从未间断。
众所周知,林院长扎根保护区几十年,没别的爱好,就爱养玉露,繁盛的时候,有一百多盆,房顶上,过道里,乌泱泱一片绿色海洋。彼时若有人问保护区医院在那里,必有人告诉他:喏,山坳里绿色屋顶的就是。
林院长一生未婚,更无子女,老了以后得了阿尔茨海默,到最后,连怎么吃饭都忘记了,弥留之际,却记得他的玉露,还有,那个像玉露一样葱翠美丽的女子。
是她把保护区医院发展成二甲医院,让附近几百里的牧民有地方看病求医。
她在这里工作了25年,每一年都有一辆神秘的车从外面驶来,从车上下来一个神秘的人,和她坐着聊聊天,短暂地停留,随后离开。
第26年,她的父亲离世,家中只剩下老母亲,于是她离开了。
过了两年,他经常在电视上看见她,陪同丈夫出席各种活动。
他始终记得她的丈夫叫徐野棠,她叫白季皙,他们在61岁时喜结连理,共同走过了20年。
作者有话要说:内容纯属瞎扯。
下章写慕家那些鸡飞狗跳的生活。
改了点内容。
话说七夕那天,慕医生下了台,李知晨提醒他今儿是七夕,情人节。
慕医生一开始是浆糊滴:七夕?也是个节么?情人节不是二月十四么?哪又冒出个情人节?
再想想:管它是不是节,管它什么节,送礼物就对了。
于是,至微收到了一篇以她为第一作者的SCI。
万年solo李知晨又酸了:你们,你们这是典型的学术不端。
慕长安不鸟他:你有本事也不端一个呗。
至微白他:“就是。”
李知晨:“......”
没本事。溜了溜了。
第48章 番外5
周二,胃肠外科手术日,慕长安接台干到晚上六点才脱掉手术衣,李知晨问他今天是七夕,有没有给老婆准备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