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
柏麟低吼了一声,苍白清丽的面皮染了层薄红,宛如天边的晚霞,十分的明艳动人。
那人啧啧了几声,颇有些轻佻地叹息着,“那罗睺竟眼瞎如此,放着帝君这般地大美人不爱,偏偏喜欢个死心眼子的鸟人,当真是暴殄天物。”
柏麟胸口翻腾着炙热的怒火,那怒火直烧得他双眼通红,单薄的胸膛起伏不止。
意识到心口处不同寻常的灼伤之痛,以及额间那尾炽火印记也在发热,柏麟连忙收敛心神,平复心中的怒火。
待情绪平复之后,他才冷声道:“你也大可不必这样激我,我当年能剜他心,如今也依然能。”
柏麟话音刚落地,那人低低地轻笑了起来,似乎并不信柏麟的说辞,“好好,若是帝君……”
那人话一顿,声音陡地沉了几个度,道:“他回来了!帝君若是心疼下不了手取罗睺心头血,也可用自己的。毕竟你的心融了他的心头炽血,那可是修罗最纯净的地方蕴养出来的,杀伤力堪比上古凶器,万物可破。”
话落,那人再也没了声息,随之而来的是罗睺夹着一阵血腥气落在了他身旁。
“算你跑得快,若是胆敢再靠近他,就算入泰山府,本尊也定要从无间地狱里将你揪出来,挫骨扬灰!”
罗睺的声音腾腾杀意似要化成利剑,冲破这结界朝早已没有声息的那人射去。
待吼完后,转头看向柏麟时,覆在他眉宇之间的戾气渐渐散去。
若是柏麟有心细瞧,几乎可以从他的眼底瞧出几分流淌的温柔。
只是柏麟如今心绪烦乱,又怎会瞧得出罗睺深埋在眼底的温柔。
“柏麟,你莫要妄想有人能破了这结界救你出去。这世间像你这样冷情冷心的,就不配有人舍命相救!”
罗睺气势汹汹地吼了一通,见柏麟始终没有反应,心中更是气,欺身上前一把狠狠地将柏麟给箍在了怀里,冷声道:“你欠我的,就算在这修罗地狱关上千年万年也还不清,除非我死了,不然你永远也别想出去。”
说罢,罗睺凑近了柏麟的脖颈,在那纤长白玉似的脖颈处落下了细细密密的吻,那吻轻柔得好似羽毛落在肌肤上,处处透着珍惜与温柔。
可柏麟却觉得心里空荡得厉害,眼里酸涩得仿佛下一刻就要落泪。
他蓦地转过头,一只手捧着罗睺的侧脸,狠狠地撕咬着罗睺那殷红薄唇,微蹙的眉头带着几分痛苦,泛着泪花的桃花眸却是直勾勾地看着罗睺,像是恨不能要望到罗睺的心底。
罗睺呆住了,这百来年,不论他如何在床笫之前使手段,或是温柔或是暴虐,柏麟从不会给他任何回应。
只是有时扛不住生理的欢愉,才会低低哼几声,哪曾像眼下这般激烈地回吻他。
罗睺心中是压不住的欢喜,不过下一刻柏麟的话却让他如坠冰窖。
柏麟说:“我绝不会把我的心交给你!”《$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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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计(一)
“你胆敢再说一次!”
罗睺浑身戾气暴涨,抬手狠狠地掐住了柏麟的脖子,恨声道。
柏麟看着那双被血色笼罩的星眸,心底涌上了扭曲的快意,即便是脖颈出的窒息感如潮水般涌来,快要将他淹没,他却还是扯出了个讥讽的笑来,一字一句艰难地说道:“你若没听清,那我便再说一遍。”
“我便是剜了心,将它捏成粉碎烧成灰烬,也绝不会给你!”
罗睺一张俊朗面孔逐渐扭曲,朱红色衣袖被赤黑的魔煞之气萦绕,翻飞着宛如十八层地狱里翻腾着的火海。
柏麟快要喘不过气来,一张苍白清丽的面孔变成了青紫色,可他依旧是不甘示弱地看着罗睺,眼里带着恨意与嘲讽。
“那我倒真要看看,到底是你毁得快还是我剜得快!”
罗睺语气阴森尤似夺命阎罗,话罢便探手覆上了柏麟胸口处。
他那幻化成尖锐的指甲宛如削铁如泥的利器,哗啦一声,瞬间刺破了柏麟的皮肉。
胸口处先是传来了一阵剧痛,随后那痛变成了细细密密噬心蚀骨的痛,蔓延至全身,痛得他恨不能抓着罗睺的手又深一分,直叫他痛死了才好。
许是太痛太恨了,他那颗不受控制的心又开始了异样的剧烈灼痛,额间的炽火印记也好似火灼一般,疼得他灵台快要涣散。
他知道,他快要压不住埋在心底的那头怪兽了。
如若他当真变成了个祸患三界的怪物,倒不如现在就死在罗睺的手里。
柏麟闭上了眼睛,微敛灵识,欲借着罗睺的手毁了自己的心魂元神,也好过活着看着自己的心被剜了,让罗睺拿去救禹司凤。
而就在柏麟以为自己必会被罗睺剜心残杀,罗睺却松开了手。
“柏麟,你当真以为我稀罕你的心?”
柏麟缓缓挣开眼睛,抬眼就见带着几分凉薄笑意的罗睺凑了过来。
他呼吸一窒,心跳漏了几拍,摸不准这心跳加快,是痛得太厉害了,还是因为罗睺冷冽带着些血腥的气息让他透不过气。
而罗睺也没打算给他去探清的时间,只听那人声音似淬了毒的寒冰,字字刺入他的心口,道:“你那颗心是天底下最污浊不堪的东西,即便是剜出来丢在地上,旁人连踩都不会踩。”
说罢罗睺微扬着下巴,半敛眼睫,居高临下带着几分睥睨看着柏麟,冷哼了一声,拂袖转身离去。
柏麟宛如被勾了三魂六魄,怔怔地看着水雾萦绕地地面,只觉眼眶干涩得厉害。
眼前渐渐被一层薄红遮住,他抬手摸了摸眼角,触手是一片黏腻的湿润。
呵!原来是眼泪也可以是红色的啊,难怪他觉得眼前全是血一样的红呢。
“帝君,帝君!”
耳边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满含焦急与担忧。
是谁,好熟悉!
那声音那么熟悉,他怎会就想不起来。
“帝君,你听得见吗?我是螣蛇啊,你眼睛怎么了,怎么会流血。”
啊!是螣蛇啊,该是螣蛇才对,不是螣蛇又能是谁呢。
柏麟笑了笑,那笑好似盛开在雨雾里的梨花,大风一吹就散了。
“禹司凤可还好?可是快死了?”
柏麟并未回螣蛇的话,反倒是漫不经心地笑问着。
只是衬着眼角那赫赫两天血痕,瞧着格外的瘆人诡异。
螣蛇吓得愣住了,许久才回过神来,颇有些奇怪地问道:“你说那小厨子啊,好像人确实快不行了,听臭小娘说是心魂出了些毛病,不过帝君你是如何得知的……”
话音刚落,螣蛇就见他家帝君大人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笑容也越发得诡异,他心知有些不对,连忙转移话题。
“嗐,这些都不重要,小厨子向来人缘广,定会有人帮他解决的。再不济,有罗睺这厮,他说他已经为小厨子找到医治的办法了,帝君你……”
螣蛇话还未说完,就见柏麟噗的一下吐了血。
鲜血斑斑点点染上了柏麟雪白的冕服,宛如雪中盛开的红梅,妖异至极。
“帝君!”
螣蛇却是无心感慨柏麟这凄美的模样,心痛得低呼了一声,着急地直吐这蛇信子,“帝君你到底怎么了,怎会吐血?”
柏麟抬手抹掉唇边的殷殷血迹,对螣蛇地着急与担忧置若罔闻,自顾自地笑着,“原来那人说的竟是真,到底是我痴心妄想了。”
螣蛇看着三千白发凌乱散了一地,整个人宛如易碎的琉璃般的柏麟,心中悲痛不已。
如今的柏麟哪还有往日天界白帝的庄严尊贵,那个总是纵着他胡闹却也无所不能的帝君怕是早已不见了。
“帝君,你随我走吧,螣蛇会护你周全,任谁都不能折辱你。”
螣蛇将长长的原身缩成一团球儿,用力地撞着结界,妄图用自己的元神与精魄撞碎那结界。
直至螣蛇被反噬哇的一下吐了血,柏麟才恍恍惚惚回过神来。
他看着螣蛇疯了般不要命地拿原身撞着结界,心中五味陈杂。
“螣蛇,你走罢。与你结了血契的是璇玑,你该护着的是她。你我早已缘尽,你不必为我这般舍命。况且……”
柏麟顿了顿,微微垂下眼睫,艰涩道:“况且像我这般无情无心的小人,不配有人为我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