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楼开门,没想到门外竟是一脸焦急的宋凯霖。
“怎么是你!”两人大眼瞪小眼,异口同声道。
宋凯霖铁了心要留在亦铭坊将夏谨亭整走,他拜托兰氏求情遭拒,却仍不死心, 于是千方百计地打听顾阙的住处。
好不容易得知顾阙住在这处花园别墅, 他便亲自上门向顾阙求情,却没想到别墅门一开,瞧见的是夏谨亭。
夏谨亭身上,穿着居家的浴袍, 一副刚刚洗完澡的样子。
宋凯霖心下警钟大作,不由分说地挤进门,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转:“我表哥呢?他在哪儿?我有事找他。”
夏谨亭眉头紧皱:“顾阙知道吗?”
“管得着吗你!”宋凯霖把夏谨亭的问题当耳旁风,然后推开一间间房门。
夏谨亭看得恼火,又见宋凯霖没有半点分寸,随意窥人隐私。他忍无可忍地拽住瞎碰硬闯的不速之客,怒道:“这里不欢迎你,给我出去!”
夏谨亭劲儿大,宋凯霖的手被拽得生疼,一时气短,嘴上嗷嗷求饶:“我走,我这就走,你先放开。”
夏谨亭松了手,不料宋凯霖拔腿就往楼上跑,一溜烟跑到顶层,拉开房门就闯了进去。
关门、落锁,宋凯霖动作迅速地将门从里头反锁了,背靠房门喘着粗气。
冷不丁抬眼,被顾阙冰冷的目光吓了一跳。
“表哥,原来你在这儿,让我好找。”宋凯霖赔笑道。
“谁许你进来的,出去!”顾阙正在办公,面上满是被打扰的不悦。宋凯霖哪肯放过这大好的求情机会,一脸委屈地走到书桌前:“表哥,我会好好做的,你再给我一次机会,不要赶我走。”
“机会只有一次,是你自己不懂把握,出去!”顾阙冷声道。
宋凯霖一脸不愤地盯着顾阙身上的浴袍,此刻那浴袍成了顾阙与夏谨亭“偷情”的罪证。
不知道实情的宋凯霖,只当夏谨亭爬了顾阙的床,才得了顾阙的另眼相看。
他倚在门上,摆出自以为妖娆的姿势,笑道:“表哥,夏谨亭能做的,我一样也能做!”
说着,他抬手解开衬衫扣子,一俯身钻到桌子底下,摸索着去扒拉顾阙的大腿,正想撩开浴袍,却被顾阙当胸一脚,踢倒在地。
“啊——”宋凯霖被踢得伏在地上,胸前红了一片,模样狼狈极了。
顾阙拽着他的领带,把人从地上提溜起来,指着架子上熨衣服用的大烙铁说:“你既什么都能干,那把衣服熨了吧。”
熨……熨衣服?宋凯霖看着那黑漆漆的大烙铁,傻眼了。
“愣着做什么,不是说夏谨亭能干的你都能干吗?快去!”顾阙猛地拔高语气,宋凯霖心下着慌,忙依言照办。
那烙铁不仅瞧着块头大,且有七八斤重,宋凯霖使出吃奶的劲儿,咬牙提在手上。
他基本功练得不扎实,只提了一会儿,便腰酸背疼,可那烙铁已烧热了,他得一手提着烙铁,一手往衣服上洒水。
这洒水的量也有讲究,通过水滴的状态可分辨烙铁的温度,若烙铁底部的水滴不散,说明烙铁温度在一百度以下;若烙铁遇水后溅出小水珠,同时水泡向四周扩散,说明温度约在一百度左右,为使衣服不被烫坏,需得时刻留意烙铁的温度。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宋凯霖的腰都快断了,衣服却仍未熨烫好。
他心头又气恼又委屈,一个分神,手上的烙铁重重地砸在衣服上,发出刺耳的“滋拉”声。
衣服被烫破了个大口子,宋凯霖也被吓得心神恍惚,呆愣愣地瞅着顾阙。
顾阙原本专注地伏案工作,终是被这起意外惊动了,诧异地抬起头来。
“表……表哥……”宋凯霖战战兢兢,一副被吓坏了的柔弱模样。
顾阙却视若无睹,径直拿起那被烫坏了的衣服,皱眉瞧着那边缘焦黑的大窟窿,冷冷地撇下一个字:“赔!”
宋凯霖没想到顾阙会让他赔偿,又见衣服材质极佳,想必价值不菲,霎时间又惊又怕,双眼通红。
顾阙偏生是个铁石心肠,在宋凯霖恍神的时间里,顾阙已经写好了赔偿的欠条,直接塞到宋凯霖的上衣兜里。
“夏谨亭可比你能干多了,至少他不会把衣服熨坏!像你这般居心不良的人,如何能呆在亦铭坊!”说完,顾阙便不再搭理宋凯霖。
宋凯霖再也忍不住,大哭着跑出门,冲下楼去。
夏谨亭将时尚杂志翻开,却无心看书,他心下总有种强烈的不安感,时刻留意着楼上的动静。
宋凯霖冲下楼时,夏谨亭瞧见他胸前的衣服大敞着,前胸红肿、形容狼狈,登时联想到书中的情节。
书中顾阙曾强迫宋凯霖委身于自己,并且在宋凯霖身上试了许多手段花样,也是这般逼得人哭着夺门而出。
现如今这是……
夏谨亭心神巨震,顾阙他……果真是个人渣。
枉他还以为顾阙是正人君子,原来绅士的外表不过是高明的伪装,私底下还是个强迫人的“大变态”。
这样想着,夏谨亭起了怜悯之心,柔声安慰宋凯霖:“你这是何苦呢?”
宋凯霖只当夏谨亭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搁自己面前耀武扬威来了,冲夏谨亭恶狠狠地吼道:“你少在这儿猫哭耗子,别以为一时得势就了不起,表哥早晚有一天会厌了你!”
……
夏谨亭觉得,宋凯霖必定是误会了。
自己虽和顾阙住在同一屋檐下,两人之间却是清清白白的。
完蛋了……夏谨亭反应过来,宋凯霖这是把自己当做假想敌。
他生怕刺激宋凯霖,放软了语气道:“你误会了,我与顾阙并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宋凯霖冷哼一声,压根不相信。
他亲眼看见两个人都穿着浴袍,明显就是为方便做那事而做的准备。夏谨亭面上看着一本正经,在床上还指不定多放得开呢。
“你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宋凯霖撂下狠话,瞪着眼睛,握着拳头,气哼哼地走了。
夏谨亭松了口气,总算送走了瘟神,可顾阙那……夏谨亭一时犯了难,事关顾阙的隐私,夏谨亭决定还是静观其变。
正想着,顾阙从房间里走出来,手上拿着那件被烙铁烫坏的衣服。
见夏谨亭盯着自己看,顾阙疑惑道:“怎么了?”
“没……没什么!”夏谨亭紧张极了。
“宋凯霖下回若再来,别给他开门。”顾阙说。
夏谨亭心里直泛嘀咕:天啊,用完了就扔,这是妥妥的渣男啊!
顾阙完全不知道夏谨亭心中所想,他把烫坏的衣服扔掉,转身去冲手磨咖啡。
夏谨亭趁机把衣服捡起来,摊开,一眼便瞧见那恐怖的窟窿。
天啊,连衣服都烫出了窟窿,顾阙下手到底有多狠,难怪宋凯霖哭成这样。
虽然夏谨亭讨厌宋凯霖,可一想到他方才受了这般非人的折磨,心下又不落忍。
眼见着顾阙冲好咖啡,夏谨亭忙将衣服扔了回去。
看书与亲眼目睹的威力不可同日而语,夏谨亭再也无法直视顾阙了。在夏谨亭的设想中,顾阙的房间里必定放着各种各样折磨人的器具,也难怪顾阙不许别人进他的房间,原来是怕自己的秘密被人发现。
作为一个现代人,夏谨亭尊重并理解各式各样古怪的性癖,但并不代表夏谨亭可以接受顾阙强迫宋凯霖的行为。再古怪的性癖,都该建立在双方同意并享受的基础上,而不该是单方面的强迫和羞辱。
看宋凯霖方才的表现,他显然没有如顾阙一般的性癖,否则也不会哭得那么惨。
光是这一点,夏谨亭对顾阙的印象分便直接跌至负分。
“这是给你的,加了双份糖,不苦。”顾阙将咖啡摆在夏谨亭面前。
以往夏谨亭最喜欢顾阙冲的咖啡,香气四溢,口感一流,可今日他看着那浅棕色的咖啡,却没了喝的欲/望。
咖啡杯端在手上,夏谨亭却频频走神。
“想什么呢?”顾阙笑道,“回头咖啡凉了。”
“什么?!”听见顾阙的声音,夏谨亭浑身一激灵,手上的咖啡全数洒在浴袍上。
“小心,别烫着!”顾阙赶紧拿毛巾替夏谨亭擦拭。
冒着热气的咖啡把夏谨亭的大腿烫红了,顾阙正想给夏谨亭冰敷,却被截住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