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在质问他,他却一直不说话,只是慢慢的往我这里走。刀尖微微的反射着灯光,晃到了我的眼睛。
我害怕的往后小步的退着,终于明白面前的不是什么别的,而是一个怪物,童话书里说过的吃小孩的怪物。
“怪物,你是怪物!”我尖叫道,“你把我爸爸吃掉了!”
怪物被刺激到了,把我一把抓住。我被摁倒在地上,眼睁睁看着对方拿着水果刀接近我。
他要吃掉我!他把我的笨蛋爸爸吃掉了,还要吃掉我!
“怪物!把我爸爸还给我!”这种紧急时刻,我使劲蹬着脚,竟好运的踹掉了他手里的刀。
对方用大大的手掌,摁住我的两条腿不动,他低声说了什么,我没听清,但我觉得他令人害怕,因为他显得很高兴。
后来妈妈闯进来把我救了下来,她的手臂被怪物狠狠的划了一刀,鲜血洒了一地。
爸爸醒了,怪物跑掉了,爸爸把妈妈送进了医院。
我看到妈妈的手臂上青青紫紫。而爸爸一句话都没和我说,只是在坐在病房外面呆呆地呆着。
他低着脑袋以为我没看到,其实因为我很矮,看得到他在那里偷偷的掉了好多的眼泪。
爱笑的爸爸掉了眼泪,我也跟着掉眼泪。
我想说爸爸不是你,是有怪物把妈妈伤害了。
但医生不让我到爸爸那里去。说他很危险。
我哭着说,“他是爸爸不是怪物,爸爸才不危险。”
妈妈出院后,和爸爸说,“不怪你,我陪你慢慢治,但是你不要伤害小谈。”妈妈说让我到小姑姑家住。
我说不要。爸爸很伤心啊,“我不要和爸爸分开。”
爸爸特别悲伤的,眼里晶莹闪现,和我说,“听话,小谈。”
我到小姑姑家,就打死都不吃饭不喝水,小姑姑家又只好把我送回来。
我牵着爸爸的手,对爸爸严肃地说,“你要跟好我,别又被怪物吃掉了,很危险。”
爸爸看我的手,好半天,才说到,“好,我一定会跟紧小谈,不会走丢的。”
白天妈妈去工作,爸爸去医生叔叔那里治病。
我在幼儿园上学,小朋友们却说我爸爸是神经病,我将来也是神经病,不可以和我玩。
我生气的说,你们才是神经病,我爸爸只是生病了,为什么他生病了别人不去照顾他,还要被说呢?你们没有生病的时候吗?你们生病没有人照顾你吗?
我和他们大吵了一顿,我吵赢了,但他们还是终究不和我玩了。
我也不稀罕和骂爸爸的大坏蛋一起玩。
但爸爸还是最终走丢了。
他总是被怪物给吃掉。怪物喜欢在家里发疯,把家里弄得乱糟糟。
有一次,他说不知道我是谁。
而我一下子说不出来任何的话。我好半天才说,我是小谈呀,是沈白谈,是你的宝贝呀。
他说,沈白谈是谁?
这个人是我爸爸,不是怪物,但他开始不记得我和妈妈。
后来,我也分不清我身边的是爸爸还是怪物了。
我很害怕,但我发现妈妈更加害怕,她躲在角落里悄悄地哭,不让人知道。
那种哭声好细好小,好压抑。
我觉得妈妈比我还要脆弱。像是枯掉的叶子,一碰就碎了。
我跑过去抱住妈妈,妈妈终于抱住我痛哭。
——
最后的最后,我们和怪物爸爸分开了。
别人说这叫做离婚。
我不知道什么离婚不离婚的,我只知道我们把爸爸和怪物扔掉了。
因为怪物打到人的时候,很疼。我和妈妈都受不了了。
其实我倒还好,怪物很少打到我,妈妈总是来保护我。
妈妈再也受不了了。虽然她很爱爸爸。
我也很爱爸爸。
我和妈妈去了别的城市,在别的城市上了小学。
我开始不喜欢周边的一切了。
我讨厌这个地方,讨厌这个小学。讨厌旁边的同学和老师。
妈妈告诉我,不可以的,要好好的和学校的小朋友相处。
我说好的。其实我讨厌同学,是因为他们总是有爸爸来接。连带着整个学校都讨厌。
而我的爸爸被我弄丢了。
但妈妈很辛苦,要一个人工作来养我。
我知道我要乖,所以不和同学闹矛盾。
但我也不和他们玩。因为我担心他们也像之前的小朋友们一样随便把我扔下了。
这就是我的故事,我爸爸和我妈妈还有我的故事。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病是我杜撰的,参考了一种先天性的精神疾病。
第20章 帮助
作者有话要说:主角爸爸的事后面还会说,后面他会来和主角见上几面的。
20
我的手掌发软,颤抖个不行,咬牙说到,“你最好给我松手——”
而对方不知道吃什么长大的,而且听不懂人话似的,浑身劲特别大,刀尖又往下了几毫米。
我满头冷汗,还不忘抽个空想,沈友臣,你大爷的害死我了。
我今天要是交代在这里,也太亏了吧?我才刚活多久啊——
妈妈起身来要帮我,她刚一动,就被这奇怪的女孩发觉了,一下子我感觉手上的力又变大不少,合着这姑娘还没使出全力……
“妈,你先别过来……拿点什么东西……”我还没说完,就见女孩子手一松,就狠狠的抬脚踹我的小腿。
我冷不丁被她一踹,吃痛不已,加上刚刚使劲过大,重心不稳,被她得手。她挥手而下——
玩完了——我想。
其实我还挺怕疼的,但是如果刀子直直的扎过来,果然还是视觉效果更让人心惊胆战,我下意识地就闭过眼去。
远处一声“哐当”,像自行车倒下的声音。
“刺啦——”
我的校服袖子被划破了,带着皮肉划伤的痛感。日光照在眼睛上,红色的,令人觉得发烫。不算愉快的回忆在脑海里上上下下的漂浮着。
什么东西在地上“当”的发出清脆的响声。
夏日,树上的知了噪个不停,没有风,就是闷热。
——咦?好像也没那么痛?
我半晌,睁开眼睛,才发现不知道什么,自己根本没受多大的伤,只是浅浅的被刀划了一道口子,目前只是发红,微微流了一点血。
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看对面,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一个女孩子,被一个人擒住了双臂,对方把她两只手压到背后,让她一动不能动。
震惊我的不是这一幕,虽然这一幕已经很让人震惊了。
而是因为这个人是转校生啊?!
怎么回事,这也太巧了吧?而且,你是转校生就可以什么都会的吗???
妈妈好像也吓了一跳。
转校生穿了一身白色的T恤,因为动作的大幅度起伏,微微露出一点隐隐约约的腰线。
他皱着眉头,低着头看了对方的手臂一会,抬头问我们,“怎么办?要送公-安局吗?”
我这才从震惊里收回自己的下巴,看着这个女孩子,陷入了为难。
这个女孩子,好像不一定到了14岁吧……?而且我这伤口,也能被算轻伤吗……平时我摔地上擦个口子也就这个感觉……
感觉送警-察局根本没有什么效果,反而会很麻烦……
另外,对女孩子来说,要是这么去一趟公安局,对人影响也不好……好吧,说实话,我对她有一点微妙的怜悯,倒不是因为她是女孩子,而是因为刚刚她的神情,让我觉得很熟悉。
熟悉的让人心口发疼。
根本不愿意和这种表情熟悉上啊。我吸了口气,觉得很不是滋味。
我看向妈妈,妈妈也一脸沉重。
附近还没什么人经过,夏日,夏日,蝉在树上当我们的观众。
这时候,从我们家所在的那栋楼下来了一个人,我看了看,哦,是沈友臣,巧了。
差点忘了,这事还是因为沈友臣这小子起的呢……
沈友臣大步地跑过来,看着眼前的场景,俊秀的眉头深深的皱起,对被转校生捉住的女孩子不怎么惊讶的说,“是你。”
他应该认出来这个人了。
那孩子看到沈友臣这家伙来了,就不再挣扎了。
他捡起地上地刀子,把刀柄塞到我手里,“拿会。”我摸着刀柄,是木头的,摸着很光滑。
又对着转校生和我们说,“可以让我和她到那边谈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