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5岁一米，三个5岁就是十五岁，就是3米呀。”
爸爸又开始笑，“小谈好聪明……”
我白了爸爸一眼，这还用说吗，“当然。”
后来爸爸带着我去玩了旋转木马，带我吃了冰淇淋，我很喜欢冰淇淋，但不能多吃，不然会吃坏肚子，会让妈妈担心。
我体贴的想，我是快5岁的小朋友了，可不能要妈妈担心。
——
爸爸妈妈不能和我玩的时候，我就在楼下的小公园和别的小朋友们一起玩。
我是我们这群小朋友最大的，我让他们叫我谈姐。因为我觉得这样很酷。
无人挑战我的权威，因为我会想很多好玩的点子，来让大家一起玩。其实那都是幼儿园里教过的小游戏，但他们比我小，老师还没教到，叫我捡个便宜嘻嘻。
总之我被大家叫做谈姐，很开心。
有一天我高高兴兴的回家，兜里是一个小朋友奶奶塞给我的奶糖，嘴里含着另一个阿姨给的水果糖，甜蜜蜜的，特别开心，还没走到我们家门口，就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
刚走到门口，就看见爸爸从家里大步走出来，有种压抑的气氛，开始没看到我，后来才注意到，对我笑了一下，“小谈……爸爸出去一下……”
他虽然对我笑着，但笑的感觉有点悲伤。很奇怪，爸爸明明还是像往常一样对我笑，我却觉得他笑的不好看，让我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我刚想抓住爸爸的裤腿，爸爸却好像没注意到似的，大步地就从我身边走过去了。
我有点吓着了，又有点害怕。就想着找妈妈。
进到屋子里，才发现地上乱成一团，我最喜欢的小熊杯子也碎了。地上都是亮晶晶地玻璃渣子，在原来很干净地地板上，闪闪发光。
妈妈坐在地板上，头发有点散乱着，抬头看着我。又看了看地板，顺了顺头发，不好意思似的、像我早上晚上挤我的快用干净的儿童牙膏的笑容……
“哦，对不起啦，小谈，刚刚你的杯子从桌子上不小心被碰到了……摔碎了……”
我现在才不要什么杯子，我突然很想哭，不知道为什么，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哇”的大哭起来，哭个不停。
“啊……小谈，对不起……把你的杯子弄碎了……啊，妈妈，妈妈明天去给你买个新的好不好？哎呀呀，别哭了小谈……”妈妈连忙起身安慰我，蹲着把我抱在怀里。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一直一直的哭。
那么悲伤，把嗓子都哭哑了。
而我的家，从那个碎掉的小熊杯子开始，慢慢的，变得不一样了。
爸爸和妈妈还是很疼我，但他们陪我的时间更少了。他们老是偷偷的躲在一起，小声说一些悄悄话，一看到我过来，就什么也不说。
他们老是回家后还要出去，从不带我，让我好好在家里看电视，还找了小姑姑来看我。
我喜欢小姑姑，但我更想和爸爸妈妈一起说话，一起玩。
我有时候深夜突然醒过来，才发现爸爸和妈妈刚刚回家。
我好困，但我踩着毛绒拖鞋，揉着眼睛也要看一眼爸爸妈妈才可以，他们站在玄关处，两个人都不说话，妈妈把一个装着好多小盒子的袋子放在茶几上。
他们只开了玄关处的一盏小灯，我看不清袋子是什么。
妈妈看到我，过来抱住我，把我抱起来，“小谈怎么还不睡呀……在等爸爸和妈妈吗？”
一起都是爸爸把我抱起来，今天妈妈却先把我抱起来了。
我在妈妈怀里揉着眼睛，看着爸爸，爸爸感觉有点低落的样子，胡子也没刮，微微抬头看我。
“嗯。”我点头，“要爸爸妈妈都抱我一下……”
“撒娇鬼……”妈妈亲了下我的额头，把我递给爸爸。爸爸厚实的手掌把我抱住，我一向觉得被爸爸抱起来很安心，很稳重，今天却觉得他在颤抖。
我好困啊，睁不开眼睛，还是说，“爸爸。”
爸爸摸了摸我的脑袋，“……笨蛋宝贝……晚上不好好睡觉长不高的呀……”
我困极了，却好像看到他眼里好像有小水珠，在玄关的小灯下闪亮亮的，“爸爸……笨蛋爸爸……不要、要哭……呼呼……”
我睡着了。
第二天爸爸妈妈没去别的地方，一天都在陪我，我好开心。
第19章 丢下
19
但不知道什么时候，日子就开始变成灰色了。
以前我很喜欢和小朋友们一起在下面玩耍，现在却觉得没有意思了。
我早上起来去上幼儿园，晚上放学回家就和小姑姑一起看电视。
爸爸妈妈开始吵架。
他们不在的时候，我和小姑姑一起看电视。
他们在的时候，小姑姑就回家干自己的事情，我就一个人看电视。
他们在他们自己的房间里，因为我开着电视，听不是很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但我知道他们在吵架。我一过去，他们就不说话，妈妈让我在外面乖乖看电视，说他们两个在好好的说话，不能打扰。
我不笨，他们没有在好好说话，都是哄我的。看我是小孩，觉得好哄，就骗我。
我抱着膝盖在沙发上坐着看电视，像人的小猫小狗在电视上动来动去，我心里却一点都不开心。
虽然这样，我也没想过下去玩。
因为我怕。
有一次我从楼下玩完回来，就听见家里砰砰的声音，我使劲敲门，里面的人都没有理会，也没有人给我开门。
最后我坐在门外，听到里面动静小了，呆到了天黑，才被发觉。
妈妈头发又是散的，虽然是夏天，还穿着长长的带袖子的衣服。
“小谈。”妈妈叫我的名字。
我不想说话，怕自己一开口就哭出来。我怕他们吵架。我怕被他们丢掉。
我憋着委屈，一动不动的坐在墙角。
“小谈。”
妈妈轻声的唤我的名字，声音有点颤抖。
我以为妈妈要哭了，我哪舍得让妈妈哭呀，连忙丢下自己那点委屈，跑到妈妈怀里。
“对不起，小谈……”妈妈蹲下了抱住我，说。
家里的鱼缸倒了，水洒了一地，虽然里面本来也没在养鱼。
我看到爸爸在阳台抽烟，抽了很多很多。
那两天我真的很不开心。谁找我说话，我都不理。
我也不去下面玩了，我只呆在家里。
——
我后来的后来，才知道，原来是爸爸得了病。
生病这种事很奇怪，你不知道怎么回事，就会生病。多吃一个冰淇淋会生病，或者长大一点就会生病。
而爸爸这种病，还很奇怪。他有时候嗓门会变得很大，让人很害怕，又时候会变得很小，让人觉得很难过。
嗓门很大或者很小的爸爸，我都不喜欢。我喜欢爸爸平常说话的样子。
有一次，我还在看电视，虽然电视内容不吸引我，但我要做妈妈的好孩子。
小姑姑陪着我看，问我要不要吃什么东西，她下去买。
我说想吃小布丁雪糕。
她说好。
她去超市了，而我在家里乖乖的等她。
过了会门被人拿着钥匙打开了，锁在钥匙的转动下发出“喀塔”一声。
我往门口那边看，原来是爸爸。我开心的从沙发上爬下来，还没走几步，就看到爸爸看都没看我，直接进了厨房。
我停下来，下意识地觉得不对劲，很奇怪。
这个人是爸爸吗……？
他从厨房出来，拿了把切水果的小刀。
我突然很害怕。他是谁？他为什么要做这些？
他在屋子里绕了几圈，像是在找什么东西，脚步大大的，从茶几上跨过去，抱着沙发垫子。然后一下又一下，像是看到了自己很讨厌的东西，一下又一下的刺破了柔软的垫子，让它露出毛绒绒的软絮来。
他一边这么做着，一边嘴里断断续续地低语着。
他、在干什么……？我心里又害怕又疑惑。他为什么要切家里的沙发垫子？
我最终鼓起勇气，站在沙发的不远处问他，“你，是我爸爸吗……？”
他停下来，看我。
“你是谁？”
他没说话，只是开始往我这里走过来。
我努力仰头看着他的脸，这到底是谁？为什么这个人长得这么像我的爸爸？
“我的爸爸被你藏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