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山(79)

在此之前,吴落对封亭只是失望透顶。

而现在,吴落几乎是在尽全力恨她了。

她觉得封亭好像是故意的要折磨自己,总是挑最关键的时刻下手,给她最致命的一击。

吴落想不通,封亭到底和她有什么仇?

就算她们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齐心,当个冷淡的陌生人,互不搭理不好吗?这么多人都没开口,凭什么要由她出这个头?要由她来供认萧彻的身份?她为什么要这样一次次这样剖开自己的心?

吴落气极反笑,封亭被她逼视得屡屡后退,旁边的仙官只能上手拦截吴落。

萧彻见状,一闪身来到吴落身旁,挥开了围向她的众人。

封亭见吴落被拉住,定了定神,仓促地隐去眼中忐忑,面无表情地道:“吴落,萧彻是魔,你离开他吧,我是为你好。”

吴落不知道自己用了怎样大的一股力量挣开了萧彻,又或许是萧彻松了劲。电光火石间,吴落冲到封亭面前,手起巴掌落,重重地扇了她一个耳光。

封亭诧异地捂着脸,怒道:“吴落你疯了!”

“我是疯了!”吴落几乎用尽全力打出了这一巴掌,随之打出的还有她心头无限的荒唐与悔恨。她觉得自己太傻了,怎么会结交封亭这种人?一次又一次让自己伤心。

即使大比后与她决裂,吴落却依旧信她不会再伤害自己,因为封亭对她是愧疚的。

可谁曾想,封亭竟是如此决绝,做不成朋友,就连昔日情分一块忘了。

吴落两只手不住地颤抖,没过一会儿,眼角和唇角也抽搐起来。吴落伤心极了,她想大哭,又不愿为封亭这种人浪费一滴眼泪,只能拼了命地忍着不让泪水流出,两眼红得似乎能渗血。

“阿落,没事。”萧彻走到吴落面前,将他搂在怀里,阻断了她的视线,感受着她细碎的颤抖,温声道,“没事的,别人不信,你信我就好。”

吴落今天才发现,原来封亭真的是另一个世界的人。

当初她为了进仙山能背叛自己,如今也能为了讨好长老供出萧彻。

这些事情她做不出来,便以为曾经与她“志同道合”的朋友也做不出。

吴落目光沉沉地盯着地,不知道缓了多久才拉开萧彻的胳膊,面如冰霜地退后几步,重新看向了封亭,眼中透着心如死灰的冷静。

“封亭,早知今日,当初我绝不救你。”吴落顿了顿,匪夷所思地笑起来,“两次。”

封亭怔怔地出了神。

一次在章琚山的后山谷,一次在魔窟的密室,吴落救了她两次。

她怎么是这样回报吴落的?

事到如今,封亭自己都想不通了。

可是这次,她没有害吴落,她只是说出了事实,她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大长老她得罪不起,而吴落能带给她什么——一份带有裂痕的友谊吗?

封亭看着吴落渐行渐远,忽然感觉不到脸上那烧灼般的疼了。

她仍旧觉得自己没错,但也觉得这巴掌挨得该。

一掌落下,吴落出了气,从此以后,她不再欠吴落什么了。

大长老看戏似回到坐席上喝了口茶,并不催促这场闹剧尽快收场。

坐在一旁的西长老,看着萧彻把失魂落魄的吴落拉到另一边,暗自笑了笑,接着问:“好了,听到魔官称萧彻少主以后呢?”

才发生了那样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戏,此时说什么都显得轻松了,左千阳把封亭带到一旁,沉默地听着其他仙官道:“后来段循让我们先出去了。”

大长老端起一杯热茶,低头吹了吹,示意西长老接着问。

西长老:“段循?他怎么在?”

“段循恰巧路过魔窟,与承川……”说话的仙官顿了顿,回头将吴落看了一眼。

在场都知道吴落是段循的徒弟,西长老对那仙官微微一点头,让他跳过段循的这段琐事,继续往后说。

仙官往萧彻吴落那边看了一眼:“段循与他们相遇后,便一起帮忙把我们救出来了。”

西长老又问:“段循让你们出去后,自己留在了密室?”

“是。”

萧彻听这话风不对,像是有意要再冤进去一个段循,没等吴落开口便道:“这事没查清,太多人知道不好,段循赶人没什么不对。再说了,段循家被魔族灭了门,他对魔族有多恨大家都清楚,连他也要怀疑就太可笑了吧。”

专注喝茶的大长老终于腾出了一张嘴:“此事与段循无关,接着问。”

西长老和段循无冤无仇,大长老一发话,马上跳过了段循:“你们既然离开了魔窟密室,又是如何知道萧彻手腕的十字是魔族皇室印记?”

西长老问到这,大家的嘴又不利索了。

这话是胡宽在密室外偷听来的,胡宽离开魔窟后,便把这消息快马加鞭地告诉了曾与他共患难的诸位仙官们。

这事儿本没什么,可坏就坏在胡宽是文昭的领官,而文昭,又有西长老这么一个大后台。换句话说,这几人现已是抱在一起的小团体了,既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又怎么好当着西长老的面,说这话是胡宽趴墙角偷听来的,偷听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说出来西长老没准会尴尬,就好像他手下都是这等上不得台面的人一样。

能混成长老,并安稳无虞地坐在高位这许多年,都是何等伶俐的人物。西长老一见众仙官开始一阵阵地交换眼神,又想到胡宽曾被抓进过魔窟,当即就明白了这是在给自己留面,不动声色地一转话题道:“对了,胡宽人呢?他和文昭怎么还没回?”

虽说试炼期还没过完,但大半人都已完成任务回了仙山。胡宽和文昭这对组合虽不算最佳,但也属上好,分配的地段鬼怪又充裕,按理说早该回了。

众仙官们纷纷摇晃起脑袋,七嘴八舌地分析起这对搭档的晚归原因,眼神真挚而恳切,唯恐不能贡献一点有效线索。

西长老摇头叹了口气,就在这时,他袖中的传信仙器忽然一闪。西长老在那仙器上挥了一下,文昭颤抖而慌乱的声音顿时在空中炸开。

“父,父亲,救我,快,快救我!锁魔盏碎了,里面的魔鬼都,都……”

西长老竟然真是文昭的父亲!

众仙官都愣了。

西长老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怎么回事?”

文昭一声呜咽过后,那边换了个人声,正是胡宽:“西长老,锁魔盏碎了,尚未被锁魔盏炼化的小鬼与魔头全部逃了出去,我和文昭被困于此地,无法行动,请立即让西仙山所有仙官赶往天牢。”

西长老脸色大变,一声招呼没打便向门口冲了过去,一刻也呆不住。

场内众人接连受到惊吓,先是惊讶于西长老与文昭的真实身份,后又被锁魔盏碎吓破了胆,阁内人瞬间要乱成一群跳蚤。

这震惊的余波还没过去,西长老刚冲到门口,只听胡宽又道:“还有,请立即收押萧彻,上一个动过西仙山锁魔盏的人正是他。”

第58章

那天杀的锁魔盏原来是有记录的,何人何时开过碰过锁魔盏,都被记录得一清二楚。上一个碰锁魔盏的人是萧彻不假,可是怎么碎的却完全不知道。

三日前,萧彻和吴落离开西仙山时那锁魔盏分明还好好的,之后也没人动过,怎么会胡宽他们一到,那锁魔盏就自己碎了?

难道是胡宽和其他人联手,想陷害萧彻?

这也没道理,就算他真想害萧彻,也没必要冒这么大风险去弄碎锁魔盏。首先,锁魔盏碎裂,里面的妖魔鬼怪立时将倾巢而出,胡宽自己能不能保命都难说,他与萧彻有怨是真,却绝不至于铤而走险以自己的性命去换萧彻一罪。再一个,胡宽恶意破坏锁魔盏这等贵重要紧的仙器,一旦被人发现,板上钉钉死罪一条。

这么看来,胡宽弄坏锁魔盏,横竖都得去半条命,他这样害萧彻至于吗?

当然不至于。

难不成胡宽的话都是真的?

在胡宽到达之前,锁魔盏已经碎了,也许是萧彻无意碰坏,也许是遭人暗害,总之那锁魔盏就是被萧彻弄坏了。

萧彻垂了下眼,无话可说。

他原以为,事情已经走到最坏的一步,没想到半路还能杀出个锁魔盏。他面对这满堂的怒目,一句话也不想再辩解,感觉怎么努力都是无济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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