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是……”
鲁欣妤扯住他脸皮往外拉:“你那是什么?萧岚雨嫁进宫你都能追着来,你就这么喜欢她?”
“死丫头别拉老子脸!”邵斤琦偏头躲避,笨重的白银头盔哐啷哐啷一阵响。“谁说我喜欢她了?她跟你一样肤浅得很,私底下把韩修骂得一文不名,在他面前还不是温柔得要死?肉麻得老子都想吐!当初跟老子分手,还不是因为贪图荣华富贵……”
邵斤琦说了一半就不再说了,他看见两道身影在不远处的竹林里避雨,正是他口中那两个肤浅的女人。
做人真的不能在背后说别人坏话。她们没有听见吧?
邵斤琦一边在心里祈祷,一边赔着笑说:“你们……这么巧?”
但他的祈祷已经太晚,萧岚雨走上来,“啪”地扇了他一耳光,飞快地跑进雨中。
邵斤琦张口结舌:“岚、岚雨……”
一旁萧疏云叹了口气,邵斤琦有些心虚地唤她:“疏云……”
萧疏云抬眸看着他,瞳孔中有些微光亮闪动,邵斤琦愧疚地:“疏云,对不起,我不该这么想你们……”
萧疏云眼里的光亮迅速暗下去,也抬手清脆地扇了他一耳光,把他的脸打得偏向一边。
隔着密密的雨帘,邵斤琦看见她低着头用手擦了擦脸。
脖子上的束缚松了松,背上的负重随之消失。
“她哭了。”鲁欣妤站在湿漉漉的地面上,狠狠瞪了他一眼,“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糟糕的男人,又笨又烂,糟糕透了。”
杨淑慧拉着两绺缰绳,扬起脸迎着风雨振臂一呼:“冲啊!杀!驾!赤兔马,给我跑快点!”
赤兔马衰衰地问:“你下来我背你好不好?甘霖娘!你夹到我脖子了咳咳咳……”
杨淑慧甩甩缰绳,“怎么回事?我都夹马肚了,马怎么不跑?”
谢嘉杭咬牙切齿道:“你再拉老子头发你马没了!”
有的人醉酒安安静静,杨淑慧显然不属于这一类,什么话都听不进去,只顾着骑在谢嘉杭脖子上大喊:“冲啊!赤兔马!”
谢嘉杭欲哭无泪,一声低笑响起,他抹了一把被雨水糊在脸上的刘海抬头一看……
“喂!赤兔马?”杨淑慧左拍拍右拍拍,“怎么不跑了?要吃草吗?”
韩修又笑了一声。
如果笑声有温度的话,韩修的笑一定是绝对零度。他头顶的伞夸张地抖了抖,给他撑伞的宫女突然抽泣一声:“陛下!奴婢不是故意的!是手自己停不下来!”
谢嘉杭:“……”
韩修和蔼地笑着说:“没关系。”他往前跨出一步,把手伸到谢嘉杭面前撩起他一撮头发,轻轻掸了掸,“马儿?怎么不跑?”
谢嘉杭浑身僵硬。
他也很想跑啊阿sir!可是韩修身后的竹林里邵斤琦和萧疏云贴得那么近,只要韩修的头回一回,他们两个的头恐怕就要当场落地啊!苍天呐,救命啊——
第18章 绝对零度3
杨恭谨在许昌街头小旅馆躺了一宿,怎么也睡不着,睁眼到天亮。
外面风雨大作,他一颗心吊得七上八下,终于忍无可忍,推开窗朝外面那人吼道:“蠢货!”
一个蹲在墙角的人唰地站起来,被深秋一盆冷雨兜头浇透,脸色苍白,嘴唇冻得发青。
杨恭谨咬牙切齿,这孬种竟然长了本事,从宫里一路跟踪他出来!
他昨晚勾.引到的是许昌禁卫军的一个军官,那男人带他偷.渡出宫到了这里,一进门就像八辈子没干过那事一样对着他一阵乱啃。他往日不太喜欢这么不解风情的干法,奈何自己也憋了很久,这点挑剔完全可以忽略。
谁知道那军官刚把他按到床上,窗户就被人敲得震天响,当场把那军官的小兄弟吓得偃旗息鼓。
过了一会,再次情热之时,窗户又被敲得震天响,甚至到了后来,殷正期竟然还在窗外唱起了秦腔!
这一晚发生了三次这样的事,扰得杨恭谨兴致全无。
他赶走那军官听着雨声挨到天明,窗外牙齿打战的声音越来越响。
他隔着窗和殷正期对望,一个脸色发青,另一个物理上的脸色发青。
街上突然走来几个军服打扮的男人,拎着殷正期湿透的领口凶神恶煞地说:“就是你小子坏我们队长的好事?”
殷正期已经被冷雨淋傻了,呆呆地眨眨眼,愣愣挨了一拳,嘴角渗出一丝血红。
杨恭谨吃了一惊,翻身跳到外面抓住那人的手,“关你们什么事?”
“小子,我们可不认识怜香惜玉四个字。你想劝架就连你一起揍!”
杨恭谨低声对殷正期呵斥道:“给我滚一边去!”
殷正期这才有了反应,两片嘴唇嗫嚅着说:“恭谨……”还没说完,就被杨恭谨一脚踢到角落里躺尸。
杨恭谨回过头笑了笑,把拳头掰得咯咯作响。
“你们有种可以试试。”
这场暴雨一直下到第二天正午。
前些日子烧烤留下的腌臜不知被什么翻得乱七八糟。大雨冲刷过后,院子缺口处传来一声弱弱的“喵呜……”
冷宫狗洞里钻进一只野猫,看起来不过两三个月大,白底黄花。
八尺大汉黄少爷吓得吱哇乱叫,被它撵着到处乱跑,“谢嘉杭!谢嘉杭!还不快给本少爷抓住它!”
脚下一滑,啪叽摔进泥水里,“啊——本少爷新做的衣服!快,快把这死猫给我宰了!”
小猫窜到冷宫院门口,顿了顿,谢嘉杭瞅准这个机会,猛地扑过去。
嘭!
和同时从另一侧飞扑过来的芙荻撞在一起,双双扑街。
“谢公子……”小丫鬟扁扁嘴,流出生理性眼泪,“头,好疼啊……”
谢嘉杭一样疼得眼前发黑,揉着额角咬牙道:“笨蛋!抓到了,按住它不要让它跑……”
“好嘞谢公子!”
小丫鬟一听说抓到了,赶紧伸出手紧紧按住,却听见谢嘉杭在旁边斥责:“你在抓哪里啊?这是别人的鞋子!猫在我手里!”
“什么鞋子?猫也穿鞋子吗?”小丫鬟迷迷糊糊摸了两把,“啊?怎么好像又开始下雨了?”
……
两人一猫理智回笼,齐齐抬头。
落汤鸡杨恭谨背着一个浑身发抖的落汤鸡殷正期,对他们抽抽嘴角,扯出一个惨笑:“嘉杭,我回来了……”
一头褐发的年轻男人从后面扶了险些掉下来的殷正期一把,低头之间目光落在谢嘉杭脸上,愣了一愣。
“你被打了?”
杨恭谨摇摇头:“我身上都是其他人的血。”
谢嘉杭爬起来拍拍身上的湿泥,抬脚踢踢地上石化的小丫鬟:“过来帮我抬着殷正期的脚……你在干嘛?这只蠢猫怎么也一动不动?”
小丫鬟,张大嘴巴,和小猫一起盯着褐发男人,流出了口水。
半晌,小丫鬟从美色中苏醒,和谢嘉杭一起把浑身冰凉的殷正期抬进房间。
褐发男人好脾气地拎着猫跟在后面。
小猫刚恢复神智,就被他拎起来正对着脸,再次被美颜暴击陷入呆滞状态。
淑慧昨夜宿醉,直到现在还在呼呼大睡不省人事,邵公子和鲁欣妤又都不知去了哪里。黄少爷只好纡尊降贵帮忙烧热水,水房里“砰!啪!咚咵!哐啷啷……”一阵乱响。
那褐发男人自称来自西凉,是个普通车夫,车技高超,姓沈名辙辕。在进宫路上偶遇背着殷正期的杨恭谨,顺手捎带了他们一程。下车时这两人身上所有的钱加起来是个零蛋,他跟到冷宫来是为了车费。
车费?
谢嘉杭这个粗神经或许看不出来,小丫鬟瞄了一眼他身上的衣料。
保守估计至少值四五万钱……
她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杨恭谨去殷正期房间里找钱,小丫鬟翻出谢嘉杭的旧衣裳,做了个简易猫窝。可怜的小野猫就这么因为偷吃冷宫烧烤残羹而失去了自由。
谢嘉杭和芙荻为了给它取自己喜欢的名字而争论不休。
芙荻:“贱名好养活,叫咪咪多好啊。”
谢嘉杭不屑道:“中国人十只猫有八只叫咪咪,一点创意也没有!我的猫必须和国际接轨,就叫特朗普好了!”
小猫,舔舔爪子:“咪呜~”愚蠢的人类。
谢嘉杭:“你看!它在答应我!喂,特朗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