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意相欢朝又暮+番外(53)

我再没什么话说了。

她娘亲好不容易偃旗息鼓了一阵,瞧见昭儿又开始春心萌动步入正轨,不免跃跃欲试,又去查那几位被昭儿骚扰过的神君意欲招做女婿了。

这天她一手抱着一摞画像气势汹汹冲进来,一手往我公文桌上把杂物一拂,画轴“哗啦啦”全倒在桌上。

我不知她今日又抽了什么风,又不忍心责骂她,只眼睁睁地看着她施为。

她一下扯开一副画像给我看。这画像同凡间的画不大一样,可放大缩小加全方位观察,只要你想,连画上人耳后的痣也能看个一清二楚。

我端着画看了半晌也没瞧出个豆儿来:“唔,这孩子长得倒不错,就是娘里娘气了些,不过昭儿正喜欢这样的,她上次不还说这样的男孩子最能让她有保护欲来着?”

她气得鼻孔翕张,切齿道:“你瞧瞧他的眼睛,像谁?”

一双明净鹿眼如至浅清溪涓涓细流,这不是……

她一时更气,打开另一张:“你看他的气质像谁?”

我颤着手打开另一幅画,这画上的人侧颜……

另一张的背影……

下一张的神情……

我大彻大悟。

她颓然低语:“我的昭儿,我的昭儿怎么就走不出来了呢……”

相比之我和她娘亲惶惶不可终日,叙虞的态度明显欠揍得多。

“青梅枯萎,芬芳满地。竹马远去,相思万里。从此,我爱上的人都很像你(1)。”他一遍一遍念着给他梦中情人淩波的情诗,完全无视我黑如锅底的脸色。

这话简直是戳她的心窝子肺管子,她终于忍不住:“虞儿,你且歇歇罢,母后和你父尊正发愁呢。”

“又甚可愁?”他吊儿郎当一挑眉,“母后,良润毕竟是她初恋,昭儿年纪小,放不下很正常,仅时间问题而已啦。”

她将信将疑。

“举个例子,父尊是您初恋,您当时要是半途和父尊分道扬镳了,重拾这段记忆,不也会觉得这是您生命中浓墨重彩的一笔吗?”他翘着个二郎腿晃晃悠悠。

她默默一听:“也有道理。”

我原本还赞同,后来又一品“分道扬镳”这个词,大怒:“臭小子,你是不是皮又痒了!”

她娘亲憋着气给她排了足足七天的流水相亲宴,人选俱出身豪门望族且文武双全者,然而……这场相亲宴仅持续了……一天不到。

第一天中午来的是位文质彬彬的木族少君。我和她娘亲躲在拐角处观察二人相处状况。

相比于昭儿的淡定,对方未免就有些局促不安。

昭儿把手轻轻在桌上扣着:“你能不能不要发抖?”

对方一缩:“在……在下是……太……太激……激动了……”

昭儿随意道:“有什么可激动的?”

对方牙齿都在颤:“神……神女……仙……仙姿卓然……在……在下……十……十分……景仰……”

一阵诡异的静默。

我同她娘亲欣喜道:“这个应该行,昭儿就喜欢保护这种柔弱的男生。”

她娘亲倒不看好,撇嘴嫌弃我道:“昭儿是喜欢能让她有保护欲的男生,又不是见了她就瑟瑟发抖的!你什么眼光!我看啊,昭儿还是得相个厉害的夫婿,能压得住她胡作乱捣的性子,这木族少君性格绵软,唔……身高也太矮了,还没昭儿高呢!”

人家原身是小叶黄杨(2),属低矮灌木好不好!

一溜仙侍训练有素地把菜上齐,昭儿执玉箸饶有兴致道:“你喜欢做饭吗?

他愣了愣,大概觉得这是评判好男人的标准,遂缓缓点点头。

“那你喜欢闻做饭烧柴时木头烧焦的味道吗?”

他瞠目,而后反应过来自己原身便是木,急忙将头摇得像拨浪鼓。

昭儿变戏法似的不知从哪掏出双木筷子,拿出火折子点着,再吹灭,把筷子凑近鼻子深深吸了口:“就是这个味儿,你不知道,我最好这口儿了。对了,我还没尝试过烧叶子,改天你能借我试试吗?”

他脸上的笑比哭还难看。

昭儿才不管这些,再接再厉,还没等到一根木头完全烧完,他就提出要如厕。

昭儿颇遗憾:“要不你再忍一会儿,一个人多没意思,好东西就要一起分享啊!”

对方再三表示与神女一起分享好东西实在荣幸之至,可他身体状况实在欠佳,扫了神女的兴致实在抱歉。

我惊呆了,原来他说话可以这么顺溜!

昭儿皱着眉头点点头,表示理解,他简直如蒙大赦,拔腿就往宫门跑。

昭儿还在装模作样地喊:“哎,那是宫门的方向,反了反了!”

对方连停也没停,像身后有洪水猛兽般。当然,一去不回。

而昭儿看他背影消失在视线里才捶着桌子疯狂咳起来:“赤血准备的什么劣质木头……咳咳咳……呛死我了……咳咳咳……”

这场开门红给后续相亲宴带来极大影响。本该晚上与昭儿见面的羽族支族孔雀族族长称自己同隔壁山窝窝的野鸡族族长比试眼睛被啄了,恐有碍观瞻对神女不敬,就不便前来了;已约好明天过来的水族宗室子发来急报称自己游泳时被水呛着了,还患了严重风寒;更奇葩的是慕浱手底下一个年轻将领,称自己上司不准假,如果请假就扣俸禄,是以不能赴约了……

我当然知道这通通都是瞎扯,可昭儿彪悍成这样,哪个青年才俊能有信心制得住她?

这事一拖就拖到我的生辰。

她娘亲的意思是将寿宴办得越大越好,借此机会多请些适龄青年,便于给昭儿相看。

我认为甚好,遂可劲儿发帖子,这次宴会便办得尤其地大,全神族有头有脸的人物都集中在一起了。

昭儿平平淡淡的,既没兴致盎然,也没兴致缺缺。

我直觉她大约又没有看上的,便叫了几支歌舞助兴。

几个蒙面乐师进来,她眼神忽地一亮。

这便是有喜欢的了,可惜乐师身份低微,门不当户不对的怎能匹配?何况她大约也就图个乐呵,以往哪回不是如此?我瞥了一眼她死死盯住的那位乐师,长得确实与他极像。我喝了口酒,又移开了视线。

一曲终了,当乐师下场致礼时,她忽地离席攥住了那乐师的手,直直站到场中央:“父尊,女儿与良润情投意合,望父尊为我们二人赐婚!”

此言一出,众神皆哗然。

我晃着手里的酒杯,几滴酒溅到手背上,湿湿地凉,那寒意穿透皮肤直击心房,引得胸腔也冰冷一片:“昭儿,你喝醉了,下去歇歇罢。”

她却毫不退缩,复又强调道:“父尊,女儿和良润早已彼此爱慕,求父尊成全!”

我沉了面色,对左右道:“来人,把神女带下去。”

她奋力挣扎,到底势单力薄没能挣得开,被我扭送到房里关着。

宴会被迫终止,众神都是见过世面的,并无一人表现出过分惊诧神情,但我知道,这场闹剧势必会成为整个神族饭后闲时的谈资。

我派了几队精兵押送他去议事厅,她娘亲问我:“你打算怎么处置?”

“发配边疆,寻个机会除了便是。”

“就没有回旋地余地了吗?他冒着生命危险来寻昭儿,也是一片痴心。”她倒是很有些感动。

我提醒她:“你可见昭儿方才见到乐师时的讶色?良润似乎并未早先与昭儿取得联系,昭儿明显是临时起意,要不怎的连兵都不调遣好?她是一时头脑发热,但良润在官场摸爬滚打这么些年,他很清楚地知道这事一分可能也没有,那他为什么还要再次碰壁呢?绝非是试试这么简单吧。”

她眸中神色微惊:“他偷偷回来难不成是想留在正统?他觊觎权势荣华?”

我泰然自若,又改了想法:“不管他出于什么考量,他和昭儿在一起必无善果。他想留让他留下就是了,省的天高路远再生出什么事端来。不过,要彻底绝了他的念想。”

她细想想:“就让昭儿拜他为师,然后把昭儿调出正统。”

“对,但这事不能让我们提。”

她了然,上挑的眼角带了三分戏谑:“这回你唱黑脸,我□□脸!”

事情圆满解决,我急吼吼地把她送去边关驻守,她倒真有几分能耐,打了几场胜仗荣归故里。

就这般又过了几年,我接到慕浱密信:花君意外身亡,花尊被刺重伤,花族民心动荡不安,须及时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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