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花似有所悟,却又不能全悟,正想向屠娇娇问个明白些。
屠娇娇早有所察,对上桐花视线时,便已是冲她摇了摇头。
“慢慢想,总有一日,你会想清楚的。杨桃那丫头,可是念了你很久了,你该是出去了。”
桐花见屠娇娇此言,也不好再问,只能揣着满腹的疑惑,出了房门。
桐花一出房门,就瞧见杨桃拿着扫帚,虎视眈眈的堵在门口,对着院外面的厉卢。
听得身后响动,返眼瞧了一下桐花,便已是愤愤的开了腔,“桐花,这人谁啊!不知道这院内没个男眷吗?怎么随便就往院里闯啊!”
桐花瞧这架势,哪还敢怠慢,当即提了裙摆,就小跑了过去,将杨桃手里的扫帚夺了过去,急声冲着杨桃解释道:“这是惑哥身边侍卫厉卢,惑哥离开之后,便由他护着我,他不知道你们这会儿来了,这才莽撞了些,杨桃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既然是侍卫,刚那会那么危险,怎么没瞧见他人影,这会没事了,怎么就晓得回来了。”杨桃目光挑剔的打量了厉卢一下,嘴里那可是半句都不饶人的。
厉卢一直未曾开言,只听得杨桃的话后,目光穿过二人身侧,落入院内,然已是不见了史掌柜几人的身影,面上的表情,顿时急切了几分,“刚刚?小姐,你可有受伤?”
“无妨,正巧张大哥赶来,已经将人带去县衙了,厉兄,这几日,院内都是女眷,要烦请你去铺内歇几日了。”
桐花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碍,然又向厉卢提了一句。
之前为了保护自己,而且也没有先过太多的顾及,所以这些时日里,桐花便让厉卢一直歇在了燕琛之前的房里,但如今不同,娇娇姐她们过来了,桐花自不好让厉卢再留宿下来。
厉卢点了点头,便算是应承了下来,“徐虎让我问小姐一声,这制好的第一具棺木,是暂且留在店内,还是让巧婶家前来拖了去。”
“那便麻烦你去问过巧婶的意思,是留是拿,都按巧婶的意思来办,即可。”桐花迟疑了一下,给了厉卢已答案,说罢之后,瞧了眼杨桃,又多了句嘴。
“还有告诉徐虎他们几个,今儿个我有事,便不过去店里了,要做的活计,让徐虎安排了便是。”
“好,我这就去安排。”厉卢点了点头,应声退了下去。
杨桃见厉卢一转身的功夫,便,已是将院门给掩上,落了拴子,这才稳了心,转过身来,打量起桐花来。
抬手比了比二人的身高,杨桃不禁皱了眉头,“你个臭丫头,怎么长的,这才多久不见,就比我都高了。”
“大半年了,杨桃你这脸,倒是清减了不少啊!”桐花抬手便是拍了拍杨桃的脸蛋儿,笑着回应道。
“就你这丫头会说话!”杨桃听桐花说自己瘦了,面上的神情这才欢喜了几分,拉着桐花一道回了院里,忍不住便是抱怨道,“你都不知道,去年你离开静阳县后,那许老爹和卢氏可真是翻了天了,日日都得上县衙闹上一通,搅得县衙那可真是鸡犬不宁。”
再次听闻这两个人名字,桐花心里还是忍不住突了一突,不过对于因为自己,而给屠娇娇惹上这么大的麻烦,桐花更是心里不安,“他们没伤着娇娇姐吧!”
“夫人那么利害的一个人,哪能啊!”杨桃说到这个,脸上不由得露出自豪的神色来,“她们来一次,夫人就把她们在县衙里锁一次,这么折腾个十来次,她们自然也就不敢上门来了。”
说到这个,杨桃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忙是一脸八卦的向桐花说道:“对了!就前几个月,我听说有人带了上等的金丝楠木,向许老爹定了一具棺木,没想到棺木还未制成,木头便被人偷了去,许老爹赔了店铺还不算,未了躲避买家,最后只能灰溜溜的离开了静阳,如今也不知道上哪儿去了。”
“真的?”桐花愣了一下,全然不敢相信自己耳中所闻一般。
杨桃瞧着桐花瞪大了眼睛的模样,忍不住扒拉了桐花的脸,笑着调侃道,“就是你这一双大眼珠子,瞪出来了,此事也无半分更改,这俗话说得好,善有善报,恶有恶报,那许家之人欺你至此,如今也算是得了报应了,你可得笑笑。”
“是该笑笑了!”桐花扯开了杨桃的手,冲着杨桃弯了弯唇,算是笑过了。
之前一直于心中记恨着许家众人,如今乍听得这畅快消息,百感交集之中,竟是不知从何论起。
杨桃瞧着桐花神色,便知桐花情绪不对,心里也是怪自己多嘴,提了这么一茬,忙是转移了话题道:“不提这些个糟心事了,桐花你怕是许久未曾尝过我的手艺了,今儿个晌午,我便给你露上一手。”
“你这么说,我还真是有点念着了,不过家里未备上食材,我领你上镇上买些吧!”桐花也非不识趣之人,见杨桃言此,将许老爹之事,暂且略下,应声道。
二人相视一笑,向屠娇娇告知了一声,挽手往镇上而去。
第76章
兴丰与京都之间, 若走陆路,须得十七八日光景,若走水路, 则需近二十日观景, 为了陪着桐花过完端午,燕琛只能缩短在路上的时日, 水陆周转,日夜赶路, 这才于十六日, 日落黄昏之际,赶到了京都郊外。
“大人, 前面有人。”黎左纵马急驰中,眼尖瞧见远处十里长亭, 隐隐绰绰有人于长亭之处,将长亭掩了个严实, 这显然非寻常人家。
黎左驱慢了马步,然后驾马于燕琛身前, 一手已是握在了剑柄之上。
“稍安勿躁!谨慎行事。”燕琛亦是缓了马步,向黎左吩咐了一句, 两马一前一后, 往长亭方向而去。
待近时,黎左自然已是看清了, 围在长亭外之人的服饰,是内厂之人,黎左自然松了紧绷着的弦,向燕琛道,“是自己人。”
燕琛自然也是瞧出了那长亭所着服饰, 乃是内厂常服,而按照此等仗架,显然亭内非是旁人,正是如今的内厂督监常公公。
燕琛拉止了马蹄,然后翻身下马,黎左见此,亦是止了马匹,下得马去,自燕琛手里接过马缰,跟在了燕琛身后。
到长亭时,原本围在长亭外的众人,顿是分开一条道来,容燕琛过身,燕琛朝黎左示意了一下,让其再亭外等候,孤身一人,入了长亭之中。
长亭内,石桌前,一白鬓斑斑,面上无须,正悠然自得的泡着茶水,穿着内廷制服之人,如了燕琛料想一般,正是常公公。
“燕琛,见过督监,督监金安。”燕琛一脸恭敬,走到常公公跟前,然后曲膝落地,俯身而拜,向常公公问礼。
常公公等得燕琛行礼完毕,这才似惊觉一般,转过身来,虚扶了燕琛一把,嘴里客套着道,“燕琛何必行此大礼,还不快快请起,咱家最近新得了一珍品,正愁无人陪茗,燕琛你来的得正好,快来尝尝,味道为何?”
燕琛顺势而起,依言落坐在于桌旁,待常公公将一盏清茶,递至燕琛身旁时,燕琛缓笑,双手上移,端起茶盏,于鼻下闻了片刻,这才送入嘴里,闭目细品。
“此茶,如何?”常公公见燕琛神色,耷拉的眼帘笑成了一条线。
燕琛闻声睁眼,又闻了闻茶香,这才搁下茶盏,恭敬回道,“清汤碧水,浸人心脾,余香萦绕,是味好茶。”
“果然,这茶,唯有和燕琛你喝,才能不负茶意啊!”常公公得燕琛此赞,蔚然长叹,是当知己一般。
“督监过誉了!”燕琛神色自若,冲着常公公道,然后抬手提了茶壶,将常公公面前的茶盏满上。
常公公鞠手端了一盏茶,细细抿了两口,目光瞥向候在亭外不远的黎左,随意问道,“燕琛此番回京,身边怎只跟了一人,未见厉卢身影?难道是那小子,办事不利,惹了燕琛你?”
“非是,我有一人,比甚于我命,我恐其有碍,特意招了厉卢,为我相护!”燕琛瞧也没瞧黎左一眼,坦然向常公公交代道。
常公公身掌内厂总务,燕琛虽身在兴丰县内,其所行事宜,所接触之人,尽数在其掌控之中,对于桐花之事,自然也是了如指掌,有此一问,也不过是明知故问罢了。
“竟有人,能让燕琛你视比自命,不知咱家可能知晓,这人是谁?”
燕琛自然也是知晓,这些事瞒不过常公公,于其让其猜忌,倒不如摊开了,据实告知,“让督监见笑了,不过是我未进宫之前的爹娘定下的婚事,没曾想竟被她一路寻来,却是推都推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