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星平心下一惊,即刻随她飞身而去。
“如此明亮的一颗珍珠,怕是这沅河所有的河蚌也产不出来。”漓灀望着底下的河水,喃喃。就在河水溅到脸颊上的那一刻,她隐隐地瞧见河里扑闪扑闪的,方才飞身过来看到的那颗明亮的珍珠,怕是只有古书上所言的鲛人之王才会有的吧!
可鲛人该是生活在那浩瀚无迹的大海才对的,为何会出现在沅河里?
层层迷雾终见光
“娘娘,是有何事么?”段星平忽然飞身而来,顺着她的眼光望了河下一眼,又抬首望向她,问道。
“呃……”漓灀顿了顿,转眼望向别处,方道,“没事,以为是条大鱼,看走眼了。”
段星平只见她神色闪了闪,心中虽略有所想,却也不再多加追问,便道:“既如此,天色已晚,娘娘和公主还是先回客栈吧!明日再去府衙处。”
“也好。”
众人从沅河回了客栈,用过晚膳后,加之又赶了一日的路,都有些疲惫了,皆早早地就睡下了。
南临行宫内,颜纾方想关上房门就寝,这边茜儿忽然来报:“小姐,方才那位世子殿下派人来传话,说是狩猎那日让您有了不好的体验,后天想邀您一道去荷园赏花品茗。问您可敢接受邀请?”
一听南寻说要邀她去赏花品茗,颜纾本想拒绝来着,却未料一听后话,瞬间就来气了,便提高了音量,朝外喊道:“去,为何不去?我要是不去,他当真以为我怕了他不成?”
茜儿将头凑了过来,怯怯地道了句:“小姐,赌气可有失您的风度。您若真喜欢人家,大大方方地承认也没什么不好的呀!”
“你……”闻言,颜纾抬起手,作势便要打她,茜儿早料到自家小姐会有此一举,一溜烟地便跑了。
颜纾甚为郁闷地关上房门。她何曾表现出喜欢他了?可若不是喜欢他,为何自己能为一件事生这么久的闷气?换作往常,这确实是失了一身的风度!难不成,是真的喜欢上他了。
脑海中又浮现出南寻那时常带着一丝戏谑的脸宠。她猛地揺揺头,再次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又破了个坝,”次日一早,众人在客栈内用了个早膳,却偶然听得身后那桌客人嗑着瓜子,闲聊道,“这沅城怕是住不得人啰!”
“说起这事,倒是邪乎得很,”头戴布帽的中年男子嗑了口瓜子,又继而道,“北面的土地向来是最丰饶的,因而北面的河坝筑得也最为坚固。昨晚又没下暴雨,河水倒突然涨了起来,这些年是首次冲破了北面的堤坝,你道邪不邪乎?”
段星平闻言,起身前去问了个明白。却才得知原是昨晚河水不知因何缘故,虽不下雨,却猛地涨了起来,冲破了沅城北面的河坝。
沅河一带,因北面土地丰饶,因而作物的种类也最为繁多,如今河水冲破的恰恰是北面的河坝,此番怕是损失惨重。众人皆细细一想,脸色微变,急急忙忙地丢下碗筷往沅河北面奔去了。
赶到沅河北面时,漓灀从高处往下看,只见好多老百姓俯在高地上,朝已然被河水淹没的作物大声地哭喊着,北面的大窟窿已然被府衙派人前来补上了,只留了零星的几人在看守着。
“为何他们立即想法子将河水排出去,这样的话,也还能挽回一些损失啊?”阿叶瞧见了,疑惑地开口问道。
“这片土地因雨水冲击,淤泥较多,加之地势低洼,因而土地肥沃。可物极必反,一旦北面堤坝被冲破,便是挖了河道,一大片的河水也必然难以排出。”骆盏溪开口道。
“确然如此,”漓灀瞧了瞧周边,脑海中忽地闪过昨日看到的那颗明亮的珍珠,开口建议,“若要彻底根治,必要先抓出幕后黑手。我们如今还是先去府衙那,解决拨款的问题再说吧!”
“嫂嫂说得有理。”说罢,众人转身即刻前往沅城府衙。
众人又转了几个弯,这才到了府衙处。
“等等,你们是何人?”门前的衙役上前拦住众人。
骆盏溪直接亮出了自己的腰牌,那衙役一见,慌忙跪下:“不知公主殿下驾临,卑职有失远迎。”
“起来吧!”骆盏溪往里面瞧了一眼,问道,“府衙大人呢?”
“赵大人正在里面处理公务,卑职这就去禀告。”
话音方落,另一名衙役闻言,赶忙跑进了府内。
漓灀随着众人一道往里走,左看看,右瞧瞧。她曾去过轻城的府衙,那里的玉石白栏、亭台楼阁、雕栏玉砌处处皆透着富丽堂皇之气。而这座沅城的府衙,就是一座稍微像样的景观石像竟也未曾看到。
“不知公主殿下驾临,下官有失远迎。”众人闲看之际,只见一名穿着黑色官服的微胖中年男子从进门的右手边迎了出来,即刻朝着骆盏溪行了个大礼。
“府衙大人请起。本公主此番前来,乃是奉了酩悦君的旨意,前来查明沅河水患一事。”
赵府衙闻言,纷纷将五人请进殿内,又细说了一些明眼人都知道的事。骆盏溪听了几句,便心知这沅城府衙定是与其他官员沆瀣一气,料定这府内的一片凄凉也不过表面之象,继而道:“将王城拨款的公文拿出来给本公主瞧瞧。”
“这……”一听此言,赵府衙一脸犹豫,道,“虽说您是督办史,可按骆庄律法,朝廷公文是只有三品以上的官员或是酩悦君亲授旨意才可查看的,所以……”
府衙话未曾道完,座上的骆盏溪便拿出了代表君王旨令的腰牌,那赵府衙只定定地看了两眼,便即刻命人拿出了历年的拨款公文。
骆盏溪只随便了挑了几本,又细细地瞧了几眼,继而合上了几本拨款公文,又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额间,似是一副极累的模样道:“出来的时辰有些久了,我身子一向不大好,如今想先回客栈休息了。”
话音方落,赵府衙便道:“公主殿下既已来了府衙处,不如直接在这里休息吧!虽说这里不如王城的好,可毕竟比外头要安全些。”
“不了,”骆盏抬首望了眼府衙各处,“你这里也好不了客栈多少,我们便先回去了。”
“是,恭送公主。”
出了府衙后,漓灀心知骆盏溪定是有了主意,却未曾等她开口,骆盏溪便吩咐段星平:“段将军,今晚要麻烦你去夜探府衙府一趟了。”
“主上,林初大人求见。”骆栾川方闭了和承澜对话的影像,羽墨却才来禀告。
“让他进来吧!”
“是。”
骆栾川往外看了一眼,黄昏已经来了。他的这位丞相大人,真的是要操碎心了。
“臣参见主上。”林初方要跪下,行个大礼。
骆栾川急忙上前扶住他,道:“林爱卿免礼。”
“听闻主上派了盏溪公主作为督办史前往沅河,清查水患一事。”
“林爱卿今日才从西湖回到王城,消息还真是灵通得很啊!”
“此事关联甚广,臣恳请主上细细度量之后,再作决定。”林初直奔主题。
看似温润如玉的骆栾川微微笑道:“林爱卿,你算一算,本君登基有多少年岁了?”
闻言,林初微微一愣,随即答道:“至今已是第八个年头了。”
“那么此事,本君思量了八年,还不够长么?”骆栾川望了林初一眼,转身朝向窗外,“林爱卿本是个做事果断之人,为何在此事却犹犹豫豫的?”
“臣并非是不支持主上的决定,只是考虑到如今外有联军虎视眈眈,内再掀起朝中风浪,怕是会影响我骆庄的百年根基啊!”林初苦口婆心地劝道。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千里之堤,向来是溃于蚁穴,”骆栾川回过身,弯起唇角,微微一笑,“何况,林爱卿又怎知本君做此决定是毫无准备的?”
林初看着眼前这个温润如玉的君王,他的笑意里含着满满的自信。
当年席卷了整个四方天下的慎应之乱,却在叛军以为登上了胜利之巅之际,被他和流澈军一举覆灭。从此,流澈军成为了闻名于四方的最强军队。眼前这个亲创了流澈军和七将之王的人,不仅仅有铁血般的治军手段,更有纵览天下的政治气魄。
林初忽然觉得,自己方才的那番言辞,倒真像是无稽之谈了。
如墨般的幕布渐渐地笼罩了整个苍穹,一名蒙着面纱的黑衣男子偷偷地潜入了沅城府衙府。门前的几名衙役早已酣然入睡,他穿过前厅,碰见了巡夜的守卫,只稍微一躲闪,便轻易地避开了眼线。绕到后院,看到满排的厢房内,只有倒数第二间的厢房还亮着烛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