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栾川,”她正准备盛上鸡汤的手微微一颤,睫毛下的双眼竟不自觉地湿润了,她继而道,“你可知我的三重灵魂是有着难以解开的诅咒的,如若因为我的关系,而将你置于危险之中,那我……”当初的父亲便是去堇莲山为她取泉水,驱除十月初十月圆之夜的寒冰而因此丧命。他身为骆庄的君王,她不想亦不愿将他置于危险之中。
她激动地抬起双眼望向他,却一下子被骆栾川轻轻地捂住了嘴,他望着她,那深邃的双眸里有着她无法理解的温柔,缓缓地启唇:“宿命一词从不在我骆栾川的命格里。只要有你在我身边,便是逆天改命,我亦不惧。”三千年前是如此,三千年后亦然。
我逆天改命,不过是想许你三千繁华。
她看着骆栾川那坚毅的眼神,忽而觉得自己面前的这个人,似乎有着掀天的力量。她放下了手中的碗,向前抱住了骆栾川,硬是把到了眼眶里的泪水逼了回去。
骆栾川也轻轻回抱着她。他所认识的她,一向皆是洒脱的,却因为那份为人不为己的善良,在这件事上总是缺了一点勇气。
轻城府衙南边的厢房内,红衣女子一睁开双眸,便赫然看到眼前这位身穿浅蓝色华服的男子正坐在桌面,神色悠然地品着茶,又时不时拿起手中的茶杯细细地端详着。
如今手中拿着的这个,刻画着一副小小的落日余晖图,大雁翱翔,连同它翅膀上那细细的纹路皆刻画了出来。茶杯上的彩云甚是斑斓,握住杯子的周身,竟感觉不到有丝毫的粗糙感。“手握彩云”是轻城器皿的一大特色。
“不过才见了他一面,一躺竟能让你躺了这许久。”见她醒来,南寻放下手中的茶杯,嗤笑道。
红衣女子从榻上爬了起来,一脸厌弃地看着南寻,道:“你来做什么?”
“自然是来看你的笑话。”南寻轻轻地抚平了衣袖上的褶皱,极其平常地回答着。
“你……”东暮霖欲要下床,却无奈身体竟使不上一丝的力气。
“别急呀!”一看她这副焦急的模样,南寻站了起来,直到她的面前,道,“你可知这轻城府衙里,除却那酩悦君,还有谁在这里?”
东暮霖扫了他一眼,一语不发,双手却狠抓着榻上的被褥。
“你虽不言语,但我瞧你的眼神,大抵也是知道的,”南寻望了她一眼,继而道,“这骆庄新立的骊姬,此刻怕是正和酩悦君卿卿我我吧!”
“住口,你给我滚。”一听南寻此言,红衣女子的脸色霎时间沉到了谷底。
南寻微微地跳开了一下,又道:“我自然是要离开的,但如今不过是来提醒你一句,莫是忘了自己是如何走到这一步的。”
“我自然不会忘。”脑海里又想起了自己喝药时的情景,胃里忽然开始不住地翻腾着。
话音却才落下,门外便有脚步声渐渐地逼了过来。南寻回头看了一眼,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外,他顿然消失在厢房里。
“公主,这是酩悦君命婢子端来的。”一名侍女推门而进,一听到骆栾川的名讳,红衣女子又不自觉地狠抓着被子。侍女把饭菜放到桌子上后,便自觉地退了下去。
东暮霖环顾了四周,屋内已然没有丝毫的动静。那个她始终看不透的人已经离去。
“啪啪……”一阵敲门声忽而响起,东暮霖抬头,往门外看去。
“姐姐,好久不见,”骆盏溪走了进来身后的霜儿随之把一盅银耳莲子汤放在了桌子上,“听闻姐姐来至轻城,我便让霜儿炖了一盅你爱喝的银耳莲子汤过来。”
“不曾想你也在这,这轻城倒是好生热闹。”东暮霖冷冷地回答着。
“姐姐的语气又何需如此冷淡,你我之间本无需这般。”骆盏溪微微地叹了口气,霜儿拉了张椅子,扶着她坐了下来。
“你我之间如今并没有什么可说的,在岑渊河旁所发生的一切,想必你该是知道的。”
“我知那并非是姐姐是本意……”骆盏溪答道,话未道完,却一下子被东暮霖那激动的语气给打断了。
“不,这是我的本意。咳咳……”因过于激动,红衣女主扯着被子,忍不住咳了起来。
“姐姐莫要激动。”骆盏溪站了起来,伸手欲要扶她,却被东暮霖一把弹开了手。
“既如此,姐姐便好生休息,盏溪过两日再来看你。”见东暮霖这般生气,骆盏溪只得先行出去。
“她是不是在这?”临近门口时,却听得东暮霖幽幽地问了句。
“是,”骆盏溪脑海里回想起红衣女主曾经那灿烂如花的笑靥,觉着万分心痛,道,“姐姐何必如此执著?她如今是骆庄的骊姬,这已然是命定的事实。”
“呵呵呵……”红衣女子的唇边泛起了笑意,从屋内传出的轻声的嘲笑,到骆盏溪离去后还能听到在耳边回荡着的带着恨意的狂笑。
火鸟空袭轻之城
床榻上的人安静地躺着,极其无奈又好笑地看着承澜为自己把脉,身旁的漓灀一脸严肃地盯着他,不许他有丝毫的动作。
“如何?”一看到承澜把手从骆栾川的手上挪开,紫衣女子便一脸焦急地上前问道。
承澜看了漓灀一眼,又回头与骆栾川对上了眼神,两个男人相视一笑,承澜自当是为他高兴,他的付出终是有了回报,便转而向漓灀道:“他体内的兰馨毒我已然替他清完了,可如今他的身体还很虚弱,万不可动真气。”
听到承澜此言,漓灀长长地吁了口气,心中的大石头终是可以放一放了,接着道:“那便好,我自会好生照顾他的。”
“我早已与你说过已无大碍,你偏不信。”骆栾川看着她这几日一直紧皱的眉头,不免心疼。
“我怎知你是不是故意安慰我的?”她挑起唇,反驳道。
“我怎会拿这种事同你玩笑?”骆栾川的脸上泛起了一丝丝温柔的涟漪。
“你又并非没有试过。”从岑渊河回来,若非自己看穿了他,他必是想要将这事瞒了过去。当初从堇莲山为她取了泉水回来,他便瞒过她一次,而今身中兰馨毒时,他亦曾想着故技重施。她可不会再上当了。
“好了,”承澜实是看不下去,便打断了两人之间无视他在身旁的打情骂俏,“你们莫要在我眼前打趣。”
“既如此,我便给你去熬鸡汤吧!你好生休息。”说着,她便替骆栾川掖好了被子,踏出了房门。
看着漓灀离去后,承澜又转过身来叮嘱骆栾川:“如今你身上的兰馨毒虽解了,但我方才的叮嘱你可要牢牢记在心上。”
“有何叮嘱?”骆栾川一脸疑惑地看着好友。
“我就知道你是这般的性子,因而才多说了一句,”承澜极是无奈,又重复了方才所说的,“万不可动真气。一旦动了真气,你日后便是取回了你的仙体,你的元神也难以恢复到往日那般。”
“我知道。”骆栾川还一脸地回味着方才漓灀对他的种种关怀。
“那你方才还问我?”
骆栾川不语,一脸“我逗你呢”的表情看着好友,气得承澜恨得牙痒痒,却又对他无可奈何。
厨房里的漓灀,把阿叶遣了出去后,便开始准备大展拳脚。心想着有了上一顿饭的经验,这一次动起手来可好多了。
“不好啦不好啦!着火啦!”漓灀刚想将清洗好的老母鸡放到锅里,却只听得外面有一个带着焦急和恐慌的声音响了起来。她赶紧冲了出去。
“何处起火?”她一把抓住急急忙忙冲过来的一个侍女,问道。
“回娘娘的话,是府衙门前那棵老枯树不知为何燃了起来,火越烧越旺,奈何婢子们一直扑不灭。”
一听此言,漓灀的脸色霎时间沉了下来,匆匆放下锅铲,便往骆栾川的厢房奔了去。
“吱……”一声巨响在上空响起,奔跑中的漓灀不得不停了下来,抬头往上一看,惊讶不已。
一双带着火光而又巨大的翅膀从上空飞速地划过,漓灀奔到空地上抬头一看,一只浑身带火的巨鸟盘旋在轻城上空,低飞之时竟能将那些高宇楼阁瞬间点燃,像极了她曾于古书上所看到的火凤凰。就在此时,府衙外传来了众人惊慌失措的叫喊声,漓灀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上,她朝骆栾川的厢房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