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狂(63)

作者:千溪雪湖 阅读记录 TXT下载

“这家里还能有我不能进的地方?”尚如卿作势硬闯,两个下人一脸为难又不得不上前拦阻——就算他们明知自己拦不住尚如卿:“卿小姐,你就可怜可怜小的,不要为难奴才们。”

檀珠在后面追来,见状也跟着去拉尚如卿:“小姐,还是回去罢。”

“我偏不!”尚如卿是打定主意不见到尚天昊就不罢休了。正闹得厉害时,屋里可能听到声响,倏然打开了门。

冷风霍然吹进,引得屋内烛火晃晃。如同摇曳在海流的扁舟,飘摇不定,不知何去何从。连同屋内那乍然而现的凝重阴冷也一同逆向涌出屋外,令人不禁感一阵战栗。

尚明风一脸严肃,瞪着尚如卿和檀珠:“就知道是你在吵闹,没规没矩。”

“二哥,我想见爹还不成么?”尚如卿知道硬来行不通,只好装委屈讨可怜。

尚重远会吃她这一套,尚明风却不会。他从屋内出来,毫不犹豫把门关严,纠住尚如卿的衣服往外拖:“平日不见你这么孝顺,这时凑什么热闹。”

察觉身后还跟着檀珠,尚明风又对檀珠道:“你也不要陪她疯,回去睡吧。”

檀珠瞧了瞧尚如卿,又瞧了瞧尚明风,决定乖乖听尚明风的话回耳房休息。尚明风将尚如卿带回她的闺房,让她赶紧睡觉。

眼见尚明风走出屋门,尚如卿追出叫住他:“二哥究竟出何事了,为何不让我见爹?”

尚明风头也不回的丢下一句话:“哪有什么事,你安心去睡。”

“二哥,有什么问题不能一家人担着?”尚如卿顿足在屋门前,急切的开口。

尚明风猛地顿了顿身形,脚步却没有停下:“哪有什么事要你担着?你若真为这个家着想,就少惹些麻烦。”

尚如卿目送着尚明风走远,没有了继续追过去问清楚的底气。她颓然回屋关上门,坐到妆台前。铜镜映出她的面容,三分颓败四分落寞,还剩下无限怅然。

——

“不敢隐瞒卿小姐,我总觉得琉梅死的蹊跷。”

“如何蹊跷?”

“制衣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琉梅却一直待在太后行宫里未回过尚服局就很奇怪了。况且,太后震怒也不至于二话不说便将人处死。”

“钱尚服与我说这些是何意?”

“是啊,就算真的死得蹊跷又如何?太后要谁死不都是一句话的事么?在这宫里枉死冤死的人何其多,哪有什么道理可讲。跟卿小姐说这些无非是想吐吐心里的疑虑,并无他意。卿小姐能把我们这些奴才当人看定是心善之人,断不会将我这番混言说出去。”

钱尚服那句‘哪有什么道理可讲’一直在尚如卿脑海盘旋,挥之不去。话是糙话,理却是真理。

从钱尚服那里打听线索,看似毫无进展,可尚如卿却已然明白了一切。对方实在过于位高,就算自己很张狂很妄为,天不怕地不怕也不敢随便跑到那位面前去质问她。

到处打听谋害自己的人,然而真打听到了又能如何?她一个人倒是可以不管不顾潜入行宫内与那位对质。可她害怕。害怕一旦真是那位所为,她没有办法替自己报仇。

她想了一天都想不好自己该怎么做。如果装作不知道,放任威胁自己性命之人逍遥并非她有仇必报的性子。然而一旦她动了手就不再是自己一个人的事。会牵扯多少人,让多少人为难多少人遭殃她还是明白个中利害的。

这事还不能找别人商量,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个人危险。如今也只能让檀珠盯着,随机应变了。

现下更为重要是的尚天昊到底见了什么人,为何连她都不愿见。

细细数来,她已多日未见过尚天昊了,心中总隐隐有些不安。既然今夜见不着,只好明日清早去找尚天昊问问清楚。

当下思定尚如卿便梳洗卧榻。可躲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满心满脑都是钱尚服的话,宫里那位对付她的用意还有各种各样如同乱麻的事。

想着想着脑袋渐渐变得昏昏沉沉,迷迷糊糊便睡着了。

睡得正酣,猛然间被人叫醒了。尚如卿睁开惺忪睡眼想瞧清喊她的人,嘴却猛地被捂住。

她霍然清醒,瞧见是一个打扮得雍容华贵的妇人。妇人一脸慈善,却目露凶光,手中一把匕首堪堪直刺她的心脏。尚如卿想要反击,奈何身体却像灌了铅,动弹不得,唯有眼睁睁看那寒光乍乍的匕首刺入自己的心脏。

在此刹那,尚如卿再次猛地睁开眼睛。厚重的被衾也无法驱散她体内冰冷刺骨的寒意。额上冷汗涔涔不断往外渗出,呼吸都变得急促毫无规律。

她仍躺着,四周静寂无声,连那凛冽的寒风都吹不进屋。然而她的双手却抖个不停,怎么都止不住。

这种畏惧感她从未有过。就像有一条无形的毒蛇无处不在地噬咬她,她却无从下手,将之除之而后快。

是梦么?

过于真实,让尚如卿险些以为自己真会被杀死。她坐起身,双手紧紧揪住被衾,极力遏止那汹涌而出的战栗。微光透过紧闭的窗户折进屋内,暧炉内仍有木炭燃烧,暖气扑满一室。

尚如卿怔懵了好一会儿,脑袋才逐渐清明过来。她仍心有余悸,脸色苍白似雪。心里终究有个地方针扎似的隐隐作痛。她想,无论事实如何,她总归要问个明白。

不知过了多久,漏进屋内的天光越加明亮。尚如卿侧头望向外头,喃喃自语:“天快亮了……”

睡也睡不下,那种想要追根究底的欲念正不断催促她,她干脆穿戴好起床去找尚天昊。

可今日府里却安静得异常。她披着斗逢一路走来却不见几个家丁奴仆。往时这个时辰有人在忙了才是。兴许只是她多疑,毕竟她也极少在这个时辰起身。

来到尚天昊的院落倒是先瞧见了尚明风。他披裘站在葡萄架下仰头看着天,不知道是看天上的云还是数天上偶尔掠过的飞鸟。枯藤缠绕的竹枝与他的一身灰蓝融成团,就像映入萧瑟画景里的一诀剪影。

果真很奇怪。尚明风比她还会赖床,平日都是靠尚重远和尚如兰百折不挠的叫唤才能起身。

她正狐疑时,尚明风很是应景的打了个呵欠。像是听到有人靠近声,他侧头朝尚如卿这头望来。

“二哥,你怎会那么早起?太阳指不定得打西边升起了。”尚如卿嘻笑着走近他,嘴里却不饶人。

尚明风并没有用惯常那种厌嫌的眼神看她。只是静静注视她走近,面色凝重得如同这寂寂冬景:“不用去找爹了,他昨夜已经出发去边关。”

跟踪

尚明风简简单单一句话便将尚如卿激得跳起。她再也顾不上嘻笑嘲弄尚明风,快步凑到尚明风跟前一脸急切:“爹好端端去边关做甚?”她猛然想起季淮思说尚重远退地之事,更加慌忙:“是不是大哥出事了?爹昨夜见的是谁,他可以让我去边关啊,他……”

尚如卿揪着尚明风两臂急切得说个不停,尚明风不得不抬手挰住她两边脸颊让她说不出话:“爹知道你会这样说才挑半夜启程,他不想你有危险。大哥那边战况太紧急。在斥候来回禀报的时日之内战况不知又会有多少变故,朝廷派去的缓军根本靠不住。”

“爹一个人也来不及啊!我这就去追他。”趁着尚明风松手之际,尚如卿转身就要去追人。

尚明风一把拉住她:“你不必担心,爹率了一队精锐亲骑。你真去了岂不让他分心,辜负他的苦心?”

“什么亲骑?你少骗我。爹都不是骠骑大将军了,谁敢那么大胆没有朝廷的旨意跟爹一起去边关?”

“你以为爹最近总不见人影是何故?自然是为此事做准备。我们为何能这么快收到大哥情况危急的消息,自是有探子在报信。”

尚如卿呆愕得瞪大了一双眼睛。她整个人像被绳子拽住,动弹不得半分。脑里混沌的搅和在一起,好半天都没能理解尚明风话里的每个字。

见她不再火急火撩冲去追尚天昊,尚明风才将她放开,继续道:“我们留在京中也是为了掩人耳目。不管如何,爹无视律法带人前往边关被发现就是蔑视皇权,有结党营私,谋反之嫌。被人知晓参将军府一本,后果不堪设想。”

“万一纸包不住火呢?”良久尚如卿才注视着尚明风,忧心忡忡地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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