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凉东陵(21)

作者:小怪兽煮酒 阅读记录 TXT下载

俞白将这消息说给少国主听的时候,苏与洱正思量着东陵密探的事,那个叫车尧的,经他们多方打探却至今下落不明。

“此人既为东陵的底牌,想来进入西凉时就已经改头换面,或许车尧这个名字已经被弃了。”

“殿下,二皇主那边……”

“拿着这张画像去查吧,总会有人看见的。”

车尧的画像是刚送到的,东陵的大国主本以为他会主动同苏与洱联系,不必再填个画像做累赘,只是没想到这都快两三个月了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俞白接过,往外走了两步又折回,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可苏与洱只是沉着脸,一心想着车尧的事情,俞白自觉不便多言也只得退下。他刚走没多久,清凉阁里就空了,内室唯有水沉木燃烧后的一缕青烟随风而荡,静静的等候一人归来。

清凉阁静、太和殿动,迎宾宴上,主客推杯问盏、举酒欢庆,气氛正好。可三皇主却冷不丁的出列,当着众使臣的面奏报祁清巫的丑事,说她管教下人不严,惹得凉都长街一片混乱。

此言一出,议论纷纷,百官交头接耳、使臣窃窃私语,原本热闹的宴席一下子静的窒息,只剩些嘁嘁喳喳惹人不快,陪在大国主身边的窦后脸色都白了一圈,大皇主张着嘴一时话都不会说了,眼神在国主和祁聂儿之间转的飞快。

大国主震怒,可面上还要端着,以三皇主吃醉了酒为由叫人将她拖走了。祁清巫和晓彻对视了一眼,紧接着同时起身朝着大国主行礼。

“母亲,三皇妹现下东西不分,容易出乱子,还是由儿臣陪着吧。”

“二皇妹……”

“皇姐不必担心,三皇妹只是吃醉了酒有些迷糊。皇姐身为嫡女,还得留下来同母亲一起接待使者,这点小事就由我来做吧。”

祁清巫今日机敏的很,人还是肆意洒脱的,只是多了几分从容不迫,说话做事如行云流水,叫人挑不出一丝毛病。倒是祁凉玥愣愣怔怔的,她还没从三皇主大放厥词的事情上回过神,支支吾吾半天才应了个好,有劳皇妹。

眨眼的功夫,又新上了一批乐伎,各个呈弱柳扶风之态,红唇齿白、腰肢纤细不盈一握惹人怜爱。手指滑动,轻拢慢捻抹复挑,初为霓裳后六幺,众生便于这潺潺天音间复了那觥筹交错的宴酣之乐。

祁清巫同晓彻离殿之际正逢琵笆齐鸣,她兀地停下,回首朝烛火通明的内殿一望,那眼神推开纸门,穿越人海,洋洋洒洒如空中纤尘,没有聚力不具威胁,轻飘飘的落在了窦红卿的身上,宛若一双柔软的手暧昧的抚摸着他的颈项。

晓彻将她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他微微的笑了,笑得欣慰又不失算计。他是国师之子,是晓家独后,是西凉百年难遇的才子。他的家族若巍巍青山、绵延不绝,自西凉开国以来就是历代国主的最强后盾,每每帝王更迭之际,便是他们博弈之时。他的母亲选择了大国主,赢得流芳百世,而他下了个更大的赌,他改了母亲的遗书,选择了祁清巫。

“清巫,走吧。”

“嗯。”

祁清巫轻笑着应了,回身红眸彻凉,衣袂翻飞,晓彻安安静静的跟在她身后,双手合一,宽袖相连,成宰辅之肃状。

折扇开、秋风起,又是一年薄凉季,满树红枫落,是为新皇接风洗尘。

闹市的事情很好处理,也没有波及太多平民百姓。

祁清巫刚到长街上,闹事的人就被冬时年拖过来了。是几个衣衫褴褛、面相凶狠的女子,一看到祁清巫就恶人先告状,扯着嗓门哭哭啼啼。

“就是她,就是她!一点活路都不给我们。”

“是啊,大家都来评评理!!我们姐妹几个一起到她府上做活,明明说好了月例五百文,不仅拖欠工钱还将我们大棒子打了出来,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可怜我卧病在床的老母亲还等着救命银子使呢,哎呀!!!母亲!!是女儿不孝,挣不到钱还被雇主欺负,让您……早早的就去了啊,呜呜……一点清福也没享着,是女儿不孝!!!”

人群中央,祁清巫胳膊肘往冬时年的手臂上一靠,不紧不慢的晃着羽扇,什么也不说就笑眯眯的看。任她们疯言疯语、撒泼打滚,一计不行再施一计,哄哄闹闹非要将所有人都扯进这场大戏里。

等到她们疲累了、说不动了,只能干瞪着圆溜溜的眼睛,上气不接下气的,祁清巫才轻咳了一声走出来问话。

“你说你是我清府上的,可有身契?”

“身契被你扣下了,我们怎么会有!谁知道我们走后你是藏起来了还是烧掉了,反正现下死无对证,你想怎么胡编乱造都可以。”

带头的这个聪明伶俐,说话犀利。看上去黑不溜秋、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没想到倒还有些城府。

“那我从哪把你买回来的,你总知道吧。”

“德庄……”

“嘘,不能风光都让你出了去,其他人也得说两句啊。”

祁清巫用羽扇抵住了那领头女子的嘴,清风明月般的朝她笑一笑。

“德庄……德庄那边过来的。”

“啧,德庄?那可就奇了怪了,清府从来不在德庄那边买女使,都是范庄的总管买好了直接送过来的。”

“那,那就是记错了,我们从范庄来的。”

另一个女子心虚的跟着后头附和,祁清巫也没再逼问什么,反而和颜悦色的问了许多无关紧要的问题,什么你家在哪啊?家里原来有多少人啊?有没有兄弟姐妹啊之类的。一时连那位聪慧的都懵了,弄不明白她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兜兜转转,祁清巫又突然扯回了正题:“对了,你说你母亲死了是吗?”

“没错!就是你这个黑心雇主逼死了我母亲,若是我能按时拿到工钱的话就能去给我母亲买药了,她也不至于……呜呜呜。”

又是绘声绘色的一场表演,祁清巫也跟着挤出满脸悲恸,一副悔不当初深表理解的模样:“要这样说的话,不就牵扯上人命了吗,哎呦呦,那可严重了!得交给大理寺审问才是啊,毕竟天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呢,更何况是我这么个小小的皇主,横竖都是你们占理,府衙一定会主持公道的,只要判决下来,不管是赔钱赔罪还是赔命,本主都认。”

闹事的人没想到祁清巫不按常理出牌,本以为她会方寸大乱的同她们在大街上争辩,再不济也是不知所措的任她们泼脏水,可三言两句间她竟将这事丢给了府衙。这可不成,雇主交代得在街上让人看着,这样祁清巫才能丢了脸面,毁了名声。

她再要开口,却被祁清巫一扇挡下:“不好意思了各位,今日之事虽不是祁某之疏,但既已造成就得弥补,只要有损失的皆请到我府上和管事结算,会一文不少的赔给你们。”

理也讲了、钱也赔了,闹剧到此为止。祁清巫话说的好听,事情也处理的完善,街头巷尾的私下里再谈起来竟都没有责怪她的意思,反而皆说那些个女使不懂规矩,或是说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疯婆子要污蔑皇主。

一直站在边角酒楼上望的苏与洱也回去了,清凉阁的水沉木还未燃尽,却熏得满屋子清香,他坐下阅书,半响没翻过一页。

他在担心什么?明知她身边有帮手,不会受欺负;明知她已不再是他初来西凉时唯唯诺诺、笨拙憨傻的二皇主了;明知她爱调戏人却又天性凉薄,那玉佩不过是一种笼络人心的手段而已。

终归,她要的不是我。

久姻

使臣之事帮了祁清巫却害了祁聂儿,她在迎宾宴上大放厥词,丢了西凉的体面,现在不仅自己被禁足聂府,连着窦红卿也受了冷落,他本就是后宫动荡之际趁乱上位的,又不受大国主宠爱,如今处境也越发的艰难了。

祁凉玥三天两头的被召进宫里听窦红卿发牢骚,每每鼻涕眼泪一大把,颠来倒去说的无非是昭华易逝、蓝颜不复,他再拢不住妻君的心;二皇主蹬鼻子上脸逼的国主夫活路都没有了;她年纪尚小日后若是没了母亲的青睐会是何种结局,诸如此类,听得祁凉玥伪君子的皮都盖不住了,直接不耐烦的喝住他。

“父后放心,母亲心中还有儿臣的一席之地,妹妹不过是犯了个小错,母亲本也不想惩戒,无奈之举、掩人口舌而已,过几天就放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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