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永恒(23)

作者:佚名的圆圆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我有男朋友啦,他对我很好!我也在学校当了老师,继承你的衣钵了!”我擦干眼泪,笑着对他讲。只要他能放心,要我撒什么谎我也愿意。

没说几句话,他就精疲力竭,护士连忙让我们出去。师娘说老师是肝癌晚期,已经住院很久很久了,他一直非常记挂我,时常对师娘念叨我这个学生,而他们的女儿走了后就没回过家,老师虽然嘴上不提,但心里却悲痛,夜里睡不着觉就起床一个人喝闷酒,这才得了肝癌!我问师娘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告诉我老师病重的事情,师娘说:“你老师叫我不要告诉你,他说你是个重情义的,知道后肯定会影响你学习。我一想也是,你若真是个重情义的,早晚会回来看他,谁知道……\"师娘哽咽着说不下去。我心如刀绞,又悔恨又愧疚,顺着墙壁滑坐在重症监护室门前,抬手狠狠给了自己两个巴掌,我早该回来的!早就该回来的!!

从那天以后,我不再帮姐姐卖面了。每天一早就买好骨头炖汤,给师娘留一碗再装满保温桶,然后守在重症监护室门口,等着探视时间。我像小时候他照顾我一样,给他喂喂饭,陪他聊聊天,日子就这样过了大半个月,最终,他还是走了。

他们的女儿还是没有回家,师娘伤心欲绝,整日昏昏沉沉的什么人都不理会,只躺在床上抱着老师的遗物念叨说她们没有女儿!老师的丧事最终由他的弟弟操办,我则代替他女儿的位置,披麻戴孝的同师娘一起跪在灵堂上,吊唁的人很多,闲言碎语也很多,我只装作听不见,一张又一张的烧着纸钱,火焰中仿佛看到了那个盛夏的午后,他站在小屋前对我说:“这是我女儿的旧衣裳……”老师他对我而言,就如同父亲,如今,我连父亲也失去了。

老师火化那天,正好是我假期的最后一天,我请了假陪着师娘过完了头七。头七过后我该回去工作了,师娘也已经平静了很多,临走时说要认我做干女儿,我欣然接受。她抱着老师的遗像坐在沙发上,我跪下磕个头叫了声爸妈,师娘泣不成声,说老师的遗愿已了。

斯人已逝,生活却还要向前,我告别姐姐和师娘,带着哀伤再次回到成都。

一晃一年又过去了,我已经26岁。一年间,只要一有假期我就回到小镇,去看看姐姐和侄儿,陪着师娘说话散步;师娘渐渐回到了整洁优雅的模样,只是已经苍老了许多,她们的女儿自始至终没有回来过。师娘说她已经当她死了。

这一年姐夫家里拆迁,赔偿的钱他和他弟弟一人一半,刚好能还上姐夫拖欠银行的贷款,而他弟弟得到了钱以后就搬到了他修的新房里住。姐姐也终于卸下了她沉重的包袱,带着儿女搬离了那个狭小的阁楼。

弟弟已经24岁了,他和那个女孩定在国庆节举行婚礼。她是个幸福的女孩,家里独女,父母是教师,因此难免有些娇气。父母很是喜欢她,也极其纵容她,给她的聘礼就是成都的一套房,那是我父母毕生的积蓄。买了房没几天,我正在宿舍里洗衣服,听见开门声,我知道是母亲来了,头也没回的继续洗,她在寝室里转了两圈,又站在我旁边看着我洗,看会儿又转两圈,转两圈又看会儿,我知道她是有话要说,停下手里的活转身看着她。她坐在床边,拿起我刚脱下的衣服道:”少买点穿的,存点钱。“我转身,继续洗。她沉默了会儿又继续说道:”那套房子xx万!还有装修和你弟弟婚礼的钱,我们这次把所有钱都用完了,以后没有钱给你了。“我早知会是如此,嗯了一声,表示我知道了。

“我们也是没有办法,人家女方父母必须要你弟弟买了房子才准结婚,你弟弟又喜欢她得很,也不可能因为这个就让他们分开了啊!再说他也是男娃,迟早都要给他买的,我们省吃俭用一辈子,就是为了他,现在看到他成家了,我就是死了也能闭上眼!”我听她说着这些话,不由得心头一阵烦闷,冷冷的回了句:“我不会问你们要钱!”说完一阵沉默,我依旧洗衣服,不知道过了多久,再转身时母亲已经不见了。

她们的婚礼办得热闹又体面,弟弟穿着一身西装修长又挺拔,同新娘一起站在门前迎宾,时不时的附在新娘耳边低语,前一瞬他还是我记忆里那个会为我买衣服、会整天缠着我的小男孩,一眨眼他就已经是个大人了,眉眼与幼年时一样,但我却不敢相认。由于离家乡遥远,来的亲朋好友很多都是女方家的,我们家就连姐姐也没能来,我陪着父母沉默的坐在角落里,女方的父母在席间如鱼得水的四处走动寒暄。父亲有些不高兴的拉着脸,直到司仪请双方父母上台接受敬酒时候才微微露出笑脸。台上的人在认真的宣誓敬酒,台下的人在认真的瞅准桌子上的酒肉,震耳欲聋的音乐配合着司仪煽情尖利的嗓音,孩子的吵闹混合着大人们高声谈笑,热闹非常又让人头昏脑涨,我起身,想出去透口气。

服务员们来回穿梭着上菜,小孩在桌椅间奔跑,我一路躲躲闪闪的将要走到门口,却鬼使神差的往后那么看了一眼,就那么一眼,我楞在原地,一个孩子直直撞进我怀里,倒在地上,我也顾不上扶起他。

他背对我坐着,身形似乎有些微胖,正侧脸和旁边的人说话,高挺的鼻梁、俊俏的眉眼渐渐和记忆重合,我以为我忘了,可当再次见到时,却能那样清晰的记起。是他吗?像他又不像他,他没有那么胖的啊!我痴痴的望着那熟悉的侧脸,挤开人群快步走过去,也许是缘分,也许是我想求证的心太急切,刚走到他背后就撞上了上菜的服务员,一碗热汤尽数泼到他背上。他被烫得大叫一声跳了起来,汤盆掉到地上转了几圈停在我脚边。周围瞬间安静下来,目光全都聚集在了这里,我顾不上其它,只呆愣楞的盯着他的脸,他们长得很相似,可他终究不是他。

弟弟拿起话筒招呼大家继续吃,周围又恢复热闹。我回过神来,连忙一边道歉一边拿起纸巾帮他擦衣服上的油脂,他抬头看我一眼,蹭的就红了脸,我们就这样认识了。

他是弟弟的同事,和弟弟一样在遥远的山区任教,只是他比弟弟大些,甚至比我还要大一岁。婚礼上认识以后,他时常托弟弟给我带东西,除了特产之类的小玩意儿,还送过我一块圆溜溜的石头,石头上画着一只酣睡的小猫,我会心一笑,他真是个有趣的人。那以后,我会有意无意的向弟弟打听他的事情,弟弟也顺水推舟的撮合我们,于是一个小长假,我跟随弟媳去了那个遥远的学校。

我们一早就出发,坐了半天火车又转大巴然后又步行,到时已经是傍晚。山里的学校条件艰苦,晚饭只能自己在一个小厨房里煮,弟弟在门口迎接我们,而他则在煮饭,当我看到他时他正端着一锅稀饭站在烟雾缭绕的厨房,抬头冲我呲牙一笑。

饭后弟弟和弟媳一溜烟就跑了,剩下我和他待在一起,刚开始时他有些不自然,连走路的步伐都有些僵硬,渐渐熟络了以后他就像是突然打开了话匣子,一边说起工作中的趣事、一边带着我慢慢走到学校旁边的山头,他说哪里的景色很美。我想我永远都会记得那天的黄昏,眼前是一片连绵的山脉和染红了半边天的夕阳,我们并肩走在乡间的小路上,他柔柔的跟我讲述他的父母和童年,讲述他和的姐姐之间的感情,讲述他的工作生活以及朋友们……直到月光拉出了我们的影子。他是个成长在温室里的人,家庭虽然不是很富裕但却和睦幸福,因此他也成长为一个又热爱生活又阳光的人。

他说全校就他的寝室最好,床最大,而且不潮湿,于是夜里我住在他的寝室,而他去和他的同事挤一挤。一进门他就这里翻哪里找的,一会儿给我张新毛巾,一会儿又不知道从哪里抠出盒香皂,甚至连新牙刷都准备好了。明明山里的温度很低,可一会儿时间,他就热得汗水直流,他擦了擦快流到眼睛上的汗,红着脸说;“那我走了?”我点头。

他磨磨蹭蹭走到门口,回头看着我欲言又止,我看着他窘迫的样子,觉得好笑又温暖:“你想说什么?”

“额……你今天听我说这么多,觉得我是怎样的人?”他用手抓着门框,有些不安的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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