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庭安:“……”
他扭头对朱霖道:“我信了。”
朱霖哈哈大笑。
朱霖:“你不会觉得闹鬼吧,这儿又不是紫禁城,就一搭的景。”
郑诚掖好平安符,道:“那陆先生是怎么遇到她的?”
“我前天和她见过,在别的片场。”陆庭安解释道。
郑诚又问:“你怎么确定她被奴隶了?”
朱霖在旁边唱:“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民!”
陆庭安:“她今年七岁,本来应该上学。但是她姑妈不让她去,对吧霖哥,横店小孩群演挺少见的。”
朱霖怎么知道季妤的经历,不过横店确实小孩少,一千个群演里有一个就顶天了。
郑诚诧异地道:“你跟她就见过两次呀?”
陆庭安没觉得有问题,“怎么?”
朱霖拍拍他肩膀,“没,他的意思就是,你真是个社会主义好青年,见义勇为奖都你的。”
陆庭安忧伤,他想当个好人,有错吗。
到屋里,只有零碎几个群演,陆庭安视线逡巡一圈,没见到季妤。他问旁边的群演,都说整一天没小孩来过。
问到刘桂芬,刘桂芬说不知道,反过来问了陆庭安一堆问题。目光逐渐变化,从打量到警惕,再到恍然,再到看智障。
她劝了一句,“他们家的事复杂,你别管了。”
后头朱霖接道:“听见没,社会主义新青年。”
偏偏陆庭安倔得很,说了帮她就得帮,说了等她也得等。
他拽着郑诚坐下。
郑诚:“?”
陆庭安看表,他和季妤约好在这儿等,大概十二点,现下时间差不多。
陆庭安抱歉道,“郑律师,麻烦你和我一块等等,你下午有事儿吗?”
郑诚自觉地摇头,反正按时计费,他就当放假。
朱霖下午还有事,没空陪他干等,走之前不忘嘱咐陆庭安周末加练,双倍。
陆庭安:“……”
朱霖意味深长道:“出来混都是要还的。”
陆庭安等到日落西山,也没等到季妤。旁边郑诚用手机算律师费,那一声声听得他肉疼。
直到群演散伙,郑诚提示道:“天要黑了。”
“我知道。”陆庭安闷闷不乐,心头堵着一口气,“她骗我。”
郑诚:“一万了。”
陆庭安:“……”
陆庭安控诉道:“没看到我心情很差吗,就不能晚点再算!”
郑诚:“太……欸,太子爷,被放鸽子是很正常的事。”
陆庭安委屈,“我就是想帮她,我有错吗?”
郑诚安慰道:“你没错,是世界的错。”
陆庭安:“……”
陆庭安:“别学霖哥说话。”
塑料椅没靠背,坐久了腰会弯,郑诚一身西装都皱了,“看得出来你是好心,我给你打半折,回去吧。”
这是钱的事儿吗?陆庭安长这么大,第一次认真对待反被鸽。
……
季妤跟着李桂英又跑了一天戏,她不怎么累,李桂英累趴了。
晚饭时李桂英抱怨今天的戏累,张美丹打扮得花枝招展,回来就伸手要钱,李桂英更烦了。
第6章 第六章
李桂英一边骂一边给钱。
季妤在旁边吃糖,姑妈对她女儿其实挺好的,就是爱逞口舌之快。
接不到季妤的戏,李桂英心急如焚,屡屡想打给张祖,又怕烦着他,被拉进黑名单。
李桂英带着她跑戏,不方便,一双眼要盯紧,否则被人贩子抱走了。
一大早,她又把季妤托给刘艳芳。
熟悉的冷宫,熟悉的群演休息屋。
刘艳芳没跟她说陆庭安来过,免得季妤去找他,那不是给李桂英添麻烦么。
鉴于上次季妤很听话,刘艳芳没再嘱咐,径自去拍戏了。
不过,有昨天在的群演,告诉季妤,有个年轻人来过,带着律师,和一个纹身抽烟烫头的男人。
季妤想了想,她对经纪人朱霖的印象,比对陆庭安要深。
等群演都散了,季妤慢吞吞摸出一本武侠小说。
小卖部老板的,季妤捏着五块钱,站小卖部前寻思买什么时,看见老板的厕所读物《陆小凤传奇》。
她指着说要小人书,黑心老板五块钱卖给她了,也不管她识不识字。
吃的一会儿就没了,最终下水道见,不如弄本小说,多打发几日时间。
刚翻开第一章 ,季妤看得津津有味,忽然响起一道悲愤交织的喊声:“是你——!”
季妤飞快把书合上,垫屁股底下。定睛一看是陆庭安,又摸出来继续看。
陆庭安:“……”
到她跟前,陆庭安腮帮子鼓起,“为什么放我鸽子?”
“你今天特意来的?”季妤看他身后,“没带律师,和纹身抽烟烫头的男人?”
霖哥风评被害,陆庭安的心情好转了点,“那个纹身抽烟烫头的是我经纪人,朱霖。我叫陆庭安,你还不知道吧,你叫什么?”
他可真像豌豆射手,“李季鱼。”
陆庭安呆呆道:“鲫鱼?谁给自家孩子起这样的名字啊。”
上辈子,季妤的粉丝自称“红烧”,正是“红烧鲫鱼”之意,还有点红红火火的意思。
季妤也不纠正,“又来探视前辈?”
“嗯。”陆庭安点头。
不对啊,怎么气氛愉快起来了,他是来质问这只鸽子的,“你和我约好昨天这儿见,你怎么没来?”
“临时有事。”季妤敷衍道。
陆庭安脑补能力倒强,短短四个字,加工成一出“坏姑妈欺负丧亲娃”的小白菜剧本。
见他揩眼泪,还说“可怜你了”,季妤一头问号。
陆庭安:“今天我没带律师来呢。”
昨天和郑诚磨半天,减了他一千。但花出去四千,他也肉疼啊。
季妤:“没什么。”
她不在意律师,现在还没打官司的意向。
不过有个陆庭安可以帮上的忙,“你能不能帮我问问你的经纪人,最近有哪个剧组面小孩的角色么?”
“你想拍戏?”陆庭安心道肯定是恶毒姑妈给她洗过脑,“你姑妈是不是告诉你,上学很可怕,还是拍戏好?你别听她的,你这个年纪就该上学,知识改变命运,哥哥帮你上学。”
虽然说对了,季妤意不在此,“帮不上就算了。”
她自顾自地看小说。
陆庭安:“……”
他的一片好心总被季妤丢在地上踩,踩踩,三番四次地踩。
陆庭安郁闷地说:“我会帮你问的。”
季妤礼貌地笑,“谢谢。”
陆庭安发现她看的是武侠小说,还挺晦涩难懂,至少对个七岁小孩来说,没点识字量,真看不懂。
陆庭安好奇地道:“你看得懂?”
季妤撒谎,眼不眨心不跳,“邻居是扶贫教师。”
陆庭安更惋惜了,学习的好苗子,白白被毁。
季妤看他表情,就知道莫名的正义感又发作,抢在他开口前,道:“你听过一句俗语吗?”
陆庭安:“啥?”
季妤悠悠地道:“俗话说得好,宁拆一座庙,莫劝人读书。”
陆庭安:“……”
陆庭安:“我书读的少,你别唬我。”
季妤:“好吧,其实是力微休负重,莫劝人读书。”
陆庭安忍不住说,“去上学不好吗?你要是担心钱,哥哥赞助你,念到博士都行。”
前提是他能红……
季妤睨他,“戏是我的命。”
陆庭安:“……”
他还没个七岁小屁孩有觉悟,泪了。
如果星探,也就是她未来经纪人,没在那天拦住她,季妤去的就是海边。
忽然陆庭安手机狂震,朱霖特有的伽椰子铃声“咯咯咯”不停。
陆庭安最怕伽椰子和贞子,这个铃声特别有助于他以最快手速接电话,“喂,霖哥。”
季妤转脸,继续看小说。
陆庭安的气势可闻地弱下去——
“我,我在家啊。”
“没,那是我睡熟了。”
“我靠,私闯民宅犯法啊霖哥!”
“好吧,我在冷宫这儿……”
“我没有被打入冷宫!我,我这就回去啊。”
陆庭安垂头丧气,“我得回去了。”
“嗯。”季妤头也不抬,“明天,这个时候,这儿见。”
又来?
陆庭安怀疑地道:“你不会又放我鸽子吧?”
季妤摆摆手,示意他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