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南哑然失笑:“怎么可能?”我甩他脸色还差不多,对这点,虞南本人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我和柳嶂说过了,没什么大事,爸,你就别费心了,”虞南劝道,“你总这样,怎么还把柳嶂当阶级敌人呢?”
虞康盛顿时不乐意道:“我没揍他一顿就是好的了!你才高中毕业,他就跟你谈恋爱,我问你,你高中的时候,他是不是就勾你了!”
“爸、爸、爸!”虞南见势不妙,连忙出声转移他注意力,还给她妈使眼色,“咱们说点别的,咱们君子动口不动手,就别成天上演全武行,柳嶂肯定被你吊打十八条街,就别为难他那个小身板了。”
都说人年龄越大,就越像老小孩。可她爸才五十岁,还没到变老小孩的年龄,怎么就还要人哄?
虞南百思不得其解。
跟爸妈相处了一个多小时有余,洗漱完,快十一点的时候,虞南才回到自己房间。她把书桌上的相册收好,打算一起带走。
房间被朱灵鹊收拾的井井有条,衣柜当然也不例外。虞南很轻松地就找到自己从小到大穿的各种衣物。大部分都被回收、或者送人,还能留着的,多是具有纪念意义的衣服,譬如那条红色的百褶裙。
虞南循着记忆,找到抽屉最深处的那条红裙。
十多年,这条裙子的款式也没过时,穿在小女孩身上仍然漂亮可爱。虞南翻来覆去地看了又看,脑海里浮现起当时的一幕幕。
柳嶂的不解风情完全是薛定谔的,有时候他很懂,有时候又很懵。
虞南拿他根本没办法,连气都生不起来,只觉得无奈,甚至经历的多了,还咂摸出一丝可爱。
当初她情窦初开时,喜欢的人就是柳嶂。
或许就是那种跌跌撞撞的体贴、和懵懂的关怀,才打动了虞南那颗蠢蠢欲动的少女心。
想到这里,虞南翻开手边的相册,想从中找到柳嶂少年时期的身影。
柳嶂一直都很高,身形瘦削,青春期抽条时,身材更是跟麻杆似的,委实说不上好看。哪怕她戴上滤镜,都没法昧着良心欺骗自己。
当时能让人心动的也就柳嶂那张俊脸,他完全找着爹妈的优点遗传,不笑时,看起来有几分冷淡,笑起来却极温和。就是身材太减分,五官再优越,脸上挂不住肉,也没法称句帅。
当时他随便找个地方杵着,虞南都担心风会把他吹倒。
上高中的时候柳嶂倒是长了肉,身材变匀称,可惜大家都学业繁重,无心其他。大学后更是摇身一变成了“肥宅”,除非必要,根本不会往外走。
想到这里,虞南撑着下巴,暗暗下定决心——等回去后,一定要拉着柳嶂出去旅游一次。
怎么也得留下点纪念才行。
相册分门别类地收藏照片,从幼儿园,到小学、初中,高中以后,她就很少拍照,随着智能手机兴起,冲洗照片似乎只存在于回忆里。
花了不到一分钟,她就翻到柳嶂和她的合影。
他们俩穿着宽松的校服,站在阳台上,背对着镜头,只能看见侧脸。柳嶂大笑着从她口袋里捞出几朵花。她自己则是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依稀能看见口袋边缘爬着几只蚂蚁。
两个人都还很嫩,虞南脸颊甚至还残留着婴儿肥,还是个孩子。
“这是——”虞南看着两人如出一辙的校服,“我念初一的时候吧。”
照片上柳嶂的笑容实在欠揍,隔着十多年的岁月,虞南都想抓住他薅一顿。照片是张娟拍的,分享给朱灵鹊的时候,她们干脆把照片洗了出来,往事就永远留存在照片中。
她看着照片上一哭一笑的两个孩子,努力回忆当时发生的事情。
可惜记忆始终被笼着层迷雾,看不清。
想不起来就不再去想,虞南不是那种会为难自己的人。她打了个呵欠,把相册收起来放在一边,果断选择睡觉。
窗外月如银盘,虞南盯着衣柜上倒影出的婆娑树影,慢慢合上眼,进入梦乡。
作者有话要说:=3=
☆、十二
再一次睁开眼,走到镜子前,发现自己陡然缩水到十二岁时,虞南内心非常平静。
甚至想要出门看一眼十四岁的柳嶂。
估计又是一个梦。
虞南镇定地换上枕边叠好的校服,拎起自己的书包,泰然自若地走出卧室。初中的事情她还记得一些,譬如上学前的流程——多久起床,在哪里吃饭,怎么去学校。
丽州一中分初中部和高中部,分别在不同的校区。高中的时候她可以直接拿着饭卡去食堂吃饭,念初中的她却只能乖乖在家吃完饭再去学校。
但是她家里没有早饭,那她早饭在哪里解决的?
虞南站在冷冷清清的客厅里沉思半晌,毅然决然地拎着自己的书包,敲响邻居家的大门。
“南南,今天怎么起的这么晚?”
柳嶂打开门,疑惑地问。
虞南毫不客气地打量十四岁的柳嶂。
还在抽条的男孩很瘦,身上都没几两肉,穿着宽大的校服更显得空空荡荡,颈项处露出来的锁骨平直漂亮,赏心悦目。他很白,白的发光,眉目疏阔,如果再壮实些,大概就是青春期少女理想中的帅哥模样。
难怪不得柳嶂中学的时候,没啥人追,明明也是个大帅哥的苗子。
太瘦了,都瘦脱形了,跟竹竿似的,没看头。
虞南更加怜惜现在排骨身材的柳嶂。
柳嶂背后直发凉,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被人用目光非礼,可一看虞南,还是那副纯良的可爱模样,这让他疑心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毕竟虞南还是个小姑娘,只摸到青春期的尾巴。
柳嶂没再深思,便让开一步,说:“快进来,今天还有升旗仪式,迟到会被骂的。”
吃完早饭,虞南便快快活活地跟着柳嶂去上学。
她留意过,现在是初一下学期,才开学没几天,学习的课程并不算繁重,她还能应付的过来。按照上次的经验,她恐怕最多在生活一个月,哪怕学的不好,她也没心理压力,反正是个梦。
大概是受潜意识的制约,她所做的一切,都必须和过去的一模一样,不能出格。时间一久,她的心智也会受影响,越来越趋同于当时年龄的自己。
临近下午放学的时候,最后一节课,虞南已经坐不住了,神情动作都是肉眼可见的焦急和浮躁。纪白羽看着她,小声问:“虞南,你怎么了?想上厕所?”
虞南也跟着小声说:“没有,我就是有点想快些下课,我想回家。”
纪白羽努力维持着自己的镇定,矜持地笑着打趣:“我看不是想下课,是想你的柳嶂哥哥吧。”
虞南脸颊顿时变红,她跟纪白羽咬耳朵,用气声“恶狠狠”地威胁:“你再笑我,信不信我下课收拾你。”
“信、当然信,”纪白羽憋着不让自己笑出声,连忙转头看窗外,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初一学生的教室都在一二楼,很轻松地就能看见外面的景色。
草长莺飞的初春,树木草叶都披上一层绿意,成群结队的飞鸟从蓝天白云间掠过,清风溜进窗户,吹拂过桌上翻开的书页。
两个高个的男生穿着单薄的短袖校服,从窗外走过。他们俩正在聊天,一个眉飞色舞,恨不得手舞足蹈,一个神色淡定,手脚规矩,赫然是杨棠和柳嶂。
“哎、哎,你知道旁边那个人是谁吗?”
虞南吃力地仰起头,往窗外看,一眼就瞥见窗户外的两个男生。
“他啊,他叫杨棠,”虞南撇嘴,“你别看他现在人模人样的,以前可狗啦。”
纪白羽文静的眉眼露出一丝疑惑和不解:“狗?是什么意思?”
“就是、哎,”虞南只恨自己语言匮乏,不能用精准的词语来描述,遂含糊道,“就是特别不是人的意思。”
纪白羽撑着下巴,目不转睛地望着杨棠的背影:“可是好帅啊,原来他就是杨棠,真的好帅,难怪我姐姐每天都说她们年级的帅哥最多,质量也高。”
这节课是自习,临近下课,班级也有点骚动,总有人窃窃私语。虞南和纪白羽并不是唯二聊天的人,就连坐在讲台上的纪律委员也玩忽职守,权当没看到、没听见,闷着脑袋奋笔如飞。
“难道柳嶂不帅吗?我觉得柳嶂比杨棠帅!”虞南顿时不满。她左看看,右看看,确定没人注意到她们俩,便放下心来,和纪白羽头碰头,为柳嶂打抱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