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告诉我吧,”虞南撒娇,月光落在她的身上,勾勒出她可爱的脸蛋轮廓,“你都知道我的,我却不知道你的,这不公平。”
作者有话要说:=3=
☆、九
虞南对柳嶂撒娇毫无心理压力,完全无视现在的柳嶂还是个小学生的事实。
然而柳嶂很吃这一套,他诚实地说:“公历十月二十三。”
虞南喜笑颜开:“我记下了。”
晚自习的铃声照常响起,天边挂着一轮明亮的玉盘,虞南眯起眼,眼前的景象都模糊起来,清晰的线条出现重影。她揉揉眼,疑心自己太困才产生幻觉。
柳嶂说:“南南,不早了,你快睡觉吧。”
虞南心头浮起一种强烈的预感,她不会在这里停留太久,她快要回到本来的世界。恋恋不舍地盯着柳嶂的脸庞,想要再多看几眼。
柳嶂见她根本没有挪步的意思,不解道:“你怎么了?”
“没有,”虞南低下头,把目光收回来,悄悄叹气,可惜未来只能在相片上看小学生版的柳嶂——好可惜。
目送虞南回到自己房间,柳嶂才从阳台上离开。他是个非常有自制力的小朋友,写完作业后,他洗漱完,就把那条口袋中的红裙子从衣柜里挖出来。
生日礼物必须要有好看的包装,柳嶂翻箱倒柜,找出以前收集的缎带和纸盒,就开始倒腾。柳嶂习惯给自己的课本包上书皮,之前用的书皮还剩下许多,他找了一张颜色合适的,就开始捣鼓。
对柳嶂来说,生活必须要有仪式感。
台灯亮了很久,中途张娟还来敲门,让柳嶂早些睡觉。
花费一个多小时,柳嶂终于把裙子装进他自制的生日礼盒中。握着彩笔,柳嶂犹豫很久,要不要再画点什么上去。左看右看,柳嶂都觉得自己的手工成品相当完美,再添装饰纯粹是画蛇添足。
就连扎缎带蝴蝶结,他都花了整整二十分钟才弄得这么漂亮。
柳嶂满意地把礼盒放在书柜里,他踮起脚,欣赏着自己的作品。灯光映在隔开书柜的玻璃上,就像托着礼盒一样,有种流光溢彩的美感。
是明天早上送,还是中午吃蛋糕的时候再送?
柳嶂陷入沉思。
第二天一早,柳嶂准时起床,胡乱洗了把脸,就到阳台上朗读课文。
暑假一结束,他就不用去青少年宫学书法,和那个小老头大眼瞪小眼。
柳嶂不由得庆幸,他在书法上真没天赋,至今为止,写得最好的就一个繁体字的聖,老头看他写字,直说朽木不可雕也。
朽木非常有自觉,开学后说什么也不肯再学书法。
不过周六上午他要去画室学美术。小城人民都有个爱好,那就是打麻将,柳嶂爸妈也不例外。张娟痛定思痛,决心让柳嶂从小培养其他爱好,别长大后唯一能找到的消遣方式就是打麻将。
柳嶂虽然不明白他妈的苦心,却还算听话。他从幼儿园起就开始学习美术,已经习惯每个周末都会去画室。
把虞南从隔壁接来吃早饭,柳嶂还在琢磨什么时候送礼物的问题。
虞南这次过来,把自己的作业也一并带来。她对柳嶂年幼时的作息安排还有点印象,固定的周六上午学美术,下午去图书馆或者书店看书,晚上才回来吃饭写作业。
果然,吃完饭,柳嶂就拎着自己的画板和画具出门了。
虞南有些失落,看来今天也没法和柳嶂多相处一会儿。
上午大约九点过,虞康盛回了一趟家,换了身衣服,眯了一觉,又急匆匆地离开。虞南听见隔壁传来的声响,急急忙忙回家,看见的却是在沙发上打盹的老爸。
可她悄悄把糕点和热水放在茶几上,就蹑足退了出去。
在她童年的记忆中,父亲总是来去匆匆,穿着一身警服,奔波在风雨中。记得这段时间他接手了一个大案,忙的脚不沾地,根本没时间休息。也是因为这样,虞康盛还不到五十岁,就几乎满头白发。
她能做的,也只有乖乖长大,不惹是生非,让父亲多操心。
莫名袭来的伤感,让虞南蹙起眉头,小脸揪成一团,看起来十分不开心。张娟正坐在沙发上织毛衣,看了看她,欲言又止。
“南南?觉得无聊吗?”张娟问。
虞南赶紧摇头:“没有呀。”她捏着铅笔,作出冥思苦想状,装出为作业烦恼的样子。
张娟笑道:“柳嶂中午就回来,你写完作业,阿姨给你做好吃的。”
十二点,柳嶂准时回家。
远远的,虞南就听见柳嶂的脚步声。她精神一振,把那些忧郁和伤感的情绪抛到脑后,迈着小碎步,跑到门边,等着给柳嶂开门。
“嶂嶂哥哥!”听见脚步声停下,虞南估摸着差不多了,猛地把门打开,大声叫道。
“啊——”柳嶂吓了一跳,浑身一抖。
他背着画板,满头大汗,左手提着一个小蛋糕,右手抱着画具,小拇指一侧沾满铅灰色。他拗出一个古怪的姿势,正不住地在裤腿上蹭自己的右手小拇指,试图把那些石墨粉给蹭掉。
猛地被这么一吓,画具和蛋糕都提不稳当,摇摇欲坠。
虞南讪讪道:“对不起。”她伸手想要接过柳嶂的画具,帮他减轻一些负担。
“南南你先进去,”柳嶂后退一步,避过虞南的手,拒绝的意思溢于言表,“我自己来。”
虞南歪头看他,抿了抿唇,说:“好。”
总觉得柳嶂是想憋什么大招。
外面太阳毒辣,柳嶂走路回家,一身衣服都被汗水打湿。虞南看着他拿着衣服走进浴室,下意识地想起未来他们生活的点点滴滴。
对未来柳嶂的那些怒气越来越淡,足够长的时间,让虞南变得冷静,能够审视她和柳嶂争吵时,双方的对与错。
他们俩或许是该坐下来好好谈心了。
今天是虞南的生日,张娟准备的饭菜比以往更丰盛,全是她爱吃的菜色。
虞南看着面前的八菜一汤,惊得嘴巴都合不拢。
他们仨吃的完吗?
张娟摸了摸她的齐刘海,小声说:“南南担心我们三个吃不完吗?”
虞南诚实地点了点头。
这母子俩祖传的读心术吗?她心想。
“有柳嶂在,放心,他吃得完,中午没吃完,晚上再吃,”张娟笑着说,“今天是你的生日,虽然爸爸妈妈都在工作,南南也要开开心心地过啊。”
虞南一怔,感觉自己的眼眶中涌上热意。她胡乱点头,掩饰自己眼角将坠的泪水:“好呀。”张娟从小就照顾她,可以说,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长辈之一。从始至终,张娟对她的态度都没变过,始终那么温柔。
柳嶂换完衣服,麻溜地滚进自己房间。
张娟喊了一声:“柳嶂,你干什么呢?出来吃饭了!”
过了好几分钟,柳嶂才磨磨蹭蹭地从卧室里挪出来。他冲张娟招招手,挤眉弄眼,示意他妈过去。
张娟放下筷子,走了过去,“干什么?”
柳嶂小声说:“妈妈,能用音箱放首生日快乐吗?”
“就这件事?”张娟哭笑不得,“放吧放吧。”
柳嶂得寸进尺:“那能拉一下客厅的窗帘吗?”
张娟盯着他:“柳嶂小同学,还有什么要求,你就都一起说了吧。”
“那我不客气了,妈妈,你能带南南避开一下吗?我想装饰桌子和餐厅。”柳嶂挺胸叠肚,理直气壮道。
张娟拍他脑门:“想得美,还装饰,快出来,南南都饿坏了。”
柳嶂哼唧几声,委委屈屈地捂着自己的额头,挪到书柜旁,把礼盒和蛋糕一起拿出来。
虞南偷偷瞧着柳嶂那边的动静,捕捉到母子俩细细的说话声,忍不住抿起嘴唇,唇角都翘了起来。谁说理工科男生不懂浪漫,她家柳嶂才八九岁,就无师自通什么叫惊喜。
既然柳嶂想要给她惊喜,那她就自觉点,给柳嶂一点布置的时间好了。
张娟若无其事地走过来:“南南,再等一等,嶂嶂哥哥还没收拾好。”
虞南说:“我想回家把作业换一换,我还没写语文作业呢。”
张娟和虞南对视,一切尽在不言中。
“好,”张娟说,“乖孩子。”她揉了揉虞南的头发,只恨自己没有生个贴心的闺女,反倒生了柳嶂这么个人小鬼大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