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儿。”赵嘉指着一条颇为冷清的小巷,小巷之中隐约有两个人影缠在了一起。
离巷子越来越近了,近得能够清楚地听到两个人的对话。
一个慵懒中透着妩媚的女声:“我还是第一次和猎户交手,也不过如此嘛。才这么几招,就支撑不住了?”
白铭铭不屑:“看来你们时空局的名声确实不怎么样,尽使阴招,胜之不武。”
女人的声音笑起来更是招人,只是这妩媚之中已经带上了两分不奈:“胜者为王,所谓王者,就该不择手段。既然如此,我就送你这所谓光明磊落之人上路吧。”
赵嘉低声道:“不好,是P11组的谢岚。她素来以毒辣闻名,论手段,白铭铭必输无疑。”
秦天道:“我去帮他。”说完,从巷子口一个飞身,站到了白铭铭面前。
谢岚看着突然多出来的人,倒也不慌,只是略微惊讶:“今天是什么日子,好不热闹。”
秦天道:“自然是好日子。”
谢岚笑道:“是吗?就算是好日子,也不会是你们的好日子,你这好伙伴已经中毒了,你还有心情和我过招,我也是佩服。”
秦天闻言,余光不自觉地瞟了一眼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蹲着的白铭铭,白铭铭的脸色极差,唇角发白。谢岚的眼底闪过一丝阴历的光,手中三支银针已经飞出,对准了秦天的面门直逼过来,幽幽道:“不过没关系,马上你就会去陪你的好伙伴了。”
秦天发觉以后,想要侧身躲过,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千钧一发之际,从正上空也是飞出三根银针,直直地将谢岚的针击落在地。
谢岚没想到会有这一变故,忙是往上看,却并没有看到人影。秦天趁着谢岚分神之际,在墙上画了个门,扶着白铭铭往里走。
“谢队,接着。”谢岚背后有人丢了一把散弹给她。谢岚接过散弹,对着方才银针飞来的方向开了一枪,道:“能精准地把我的银针击落的人,按理说不是等闲之辈,怎么,不敢出来相见吗?”
赵嘉故意哑着声音道:“谁要见你?你是倾国倾城还是倾城倾国,也不害臊。”
谢岚听了,气不打一处来:“给老娘下来,看我不把你打成马蜂窝我就不姓谢!”
赵嘉瞅准了时机,往巷子里连丢两个烟雾球,谢岚对着烟正浓处,连开了几枪。赵嘉数着枪声,到了第十响的时候,果断沿着巷子的土墙,滑到了地面,一个翻滚,直接进了秦天方才画好的时空隧道的门。
进来的时候,隧道一阵震动。赵嘉想要站起来,却被晃得马上又跌坐在地面:“怎么回事?”
秦天颤着声:“他中毒了。”
白铭铭的声音很轻,轻得几乎听不见:“小胖前天也接了个任务,秦天,你记得去找他。还有,赵姑娘,你和秦天好好的。好了,我不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再不走,这隧道该塌了。”
黑暗之中,只有入口处微微闪着亮光,赵嘉伸手想要拉住白铭铭,却扑了个空,转眼间,他已经摇摇晃晃地走到了入口有光的地方。
巷子里的浓烟未散,谢岚换好弹夹以后,对着浓烟之处连着开了三枪,有光的地方传来声响,是比子弹砸到墙上的声音更沉重的闷声。
隧道口的光灭了,如同一抹在黑暗中的烛光被突然吹熄。四周一片黑暗,隧道不再震动,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安静,安静如死寂。
任务三现
靠着墙的石英钟的钟摆,从左摆到右,又从右摆到左,再从左摆到右。一摇一摆,衡量着时间的长度。时间像面条,本该无始无终,那些断点,都是外力的作用。可时间也像圆饼,如这墙上的钟面,被人用一个巴掌拍扁了,就永远的成了定格的样子,然后那些可以更改的,都变成了不可更改的结局。
秦天看着墙上的钟,可是又好像没有看着什么,只是睁着眼睛。他端坐在蓝色沙发上,头顶的大吊灯自顾自地发着五彩的光,遍及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他的背挺得笔直,良久,终是靠在了沙发上的靠枕上,不再看着那个机械的时钟,他把眼睛转向了她。她看着他的眼睛,看到了有一条无声的河在生长,那条河蜿蜒着,走过很长很长的路。
赵嘉端了一杯水,在秦天的旁边坐下,把水杯递给了他。
杯子斜起一个角度,里面的水线一点点下降。
“这下你不用再合租了。”
“是啊,一夜之间,这屋子都归我了。包括这个奇奇怪怪的吊灯,屋子里的装备,还有那些用来臭美的各式西装衬衫。”
“已经是凌晨了,天要亮了,然后又会黑了。”
“趁着天亮,我们该去找小胖了。在天黑以前。”
赵嘉没有再一次体会到楼下那一堵堵保安围成的人墙的汗味的窒息感,因为秦天直接画了个圈,直达了小胖家门口。秦天敲了敲门,没有人应,他有些心烦意燥地想要撬开门锁,可偏偏门锁像是和他作对般,死活打不开,气得他狠狠地踹了一脚门,可门依旧纹丝不动。
赵嘉叹了口气,示意秦天退后,她仔细察看了钥匙孔的地方,左右手持着两个形状不同的细金属线,捣鼓了一阵,门便徐徐开了。
屋子里的酒瓶横七竖八,其数量之多几乎可以叠出好几个埃及金字塔,空气里的酒精浓度应该已经达到了一根火柴就能毁灭世界的程度,熏得赵嘉差点晕过去。一整个屋子几乎没有落脚之地,二人一路走,一路发出酒瓶碰着酒瓶的叮当响。终于艰难地走到了里屋,有一白胖胖的小山被多个酒瓶堆砌的金字塔包围着。
那小山是个身形胖墩的男子,举起酒瓶的左臂上还淌着血,他不甚在意地将血往身上一擦,继续如饮黄河水般的风速喝干了一瓶酒,两眼无神。眼看着又要再拿一瓶,赵嘉随意从地上拿起一个空酒瓶丢过去,两瓶相撞,发出脆响,那男子几乎入定的身躯,这才稍微有了动作,伸出另一只手握住那个飞过来的空瓶子。
他机械地转着头,把没有焦距的目光移向秦天和赵嘉的方向。
半晌,小胖的嘴唇颤了颤,进而飞泪直下三千尺,那泪水流淌着流淌着,将他周围的几个啤酒瓶重新给灌满了,于是,埃及金字塔变成了南极小冰山。在小胖又是鼻涕、又是眼泪、断断续续的讲述之中,赵嘉和秦天终是听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小胖也接了宋开元的任务单,昨日,他见不过是个简单不过的任务,本以为能够轻而易举地解决,事件描述宋开元还是幼童一个人在家,结果护栏断裂,导致其从二楼阳台下坠身亡,而小胖的任务就是阻止这一切发生,让宋开元继续当个白胖的儿童快乐成长。
小胖找准时机,来了个华丽丽的旋转轻盈落地,将刚刚坠落的幼童在阳台处接住,稳稳当当地抱着幼童时期的宋开元双双安稳落地。接着,小胖又好心地将其送回家中。回到家中的宋开元欢天喜地,哪知其跑着跑着突然滑倒了,结果太阳穴磕到了桌角,卒。
吓得小胖赶紧溯回之前的节点,看住宋开元让他不要往刚才那块地滑的地方跑,哪知道宋开元这小孩往卧室跑的时候,绊到了躺在地上的玩具,紧接着就滑倒了,再接着就磕到了门框上,卒。如此循环,不管小胖如何努力,宋开元的结局总是跌倒、磕到、卒。
小胖以为自己白日见鬼了,匆匆忙忙地从时空隧道逃了回来。
哪知即使回到家中,这见了鬼的忧郁久久不能散去,只得借酒消愁。
赵嘉扶了扶额,道:“白日见鬼,安知子之非鬼也?”
小胖打了个酒嗝,酒气冲天:“啥意思?”
秦天解释道:“你想救他,又有人想杀他。而且对方拥有和你同样的技能,所以对方只不过每次先你一步杀了他而已。”
小胖一拍圆滚滚的小肚子,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秦天一副我不想认识你的表情,但是碍于情面,还是继续道:“不过你怎么这副模样,我还以为你遇上了什么人打了起来,还不小心把对方给灭了。”
小胖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怎么可能,我要是遇到别人,对方不把我灭了就谢天谢地了。”
赵嘉上下打量了一番小胖的样子,可以说是非常狼狈,顿生怜悯之心,于是不自觉地安慰道:“别灰心。说不定对方放出暗器,你恰好腿脚一软,给躲了过去,还一不小心在地面滚了一圈,把对方的下盘给打乱了,更巧的是,你挣扎着站起来的时候,一个大掌,撑在了被你挤倒的对手的胸口处,直接断了对方的五根肋骨,肋骨把肺给捅了,结果对方就这样被你给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