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黄(32)

作者:人间四喜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大、大夫!大夫!”李云慌得六神无主,正要抱起惠萍,嘭一下头上被砸得头破血流!

染血的手炉在地上滚了几圈,撞上架子底端才停下。李云捂住额头上的痛处,只摸到一手的血。血液潺潺而下,染红了他半侧脸。李云透过那片红看向白夫人,只见她满目嫉恨与得意,让慈眉善目变得百般狰狞。

李云忽然悟了。

病不在身,却在她。

作者有话说:

这章卡了好久好久好久好久好久……

因为在边缘更新不小心弄个小错误,所以下章更新会有个小小的番外。(很短小的)

番外·宣纸

这是几年后的事情了。

当时初春刚过不久,有消息说是某处特有的药材准备收成,许多人都开始北上收货。秦大夫自然也想去,毕竟这几年他通过多方路子收过几批这种药材,总是没能收到好的货。只是无奈这几年他腿脚不好使,吃不了奔波劳碌的苦头,又怕所托非人误了事,是以一听这消息,急得他茶饭不思。

李云瞧着他操心得太狠,就提议说自己过去收一批回来。秦大夫皱眉头:“这地方忒远呢、一来一回都要两个多月,若要等上收成的时候,没个三四月回不来。你能去?!”

李云哽了一下,又见秦大夫愁眉苦脸地叹气,自个于心不忍又跃跃欲试,最后还是自告奋勇把活儿应下来了。

当夜里与白公子商量这事,立马被否决了。李云问怎么使不得了,白公子就说:“要么我俩一起去,要么你也甭去了、我派人过去就是。”一去三四个月,白公子定然是走不开的。李云又想:我都答应了,总不能食言罢;再说了,男儿志在四方,怎么在我这儿就使不得呢!想当年十四左右,他还不是独自从乡里出来,山长水远才来到这里。

争执不下,两人不欢而散。说是不欢而散,不过是大被同眠之下,用枕头在两人间挤出一道沟来。白公子起先还不知道,伸手一抱却揽住个不解风情的枕头,当真是哭笑不得。本想次日再哄罢,可天一亮李云就开始收拾衣服,一副势在必行的模样。白公子眉头直皱,缠了李云两三天,见他没再收拾东西便以为他打消了念头。哪知道隔日大清早李云背起小包袱就与他说:“我今日要出远门了,三个月左右便回来。”

白公子抿着唇不吭声,眼里暗沉沉的,一直盯着李云不放。

李云问:“你要送我不?”白公子还是不说话,待李云出了门坐上牛车,也没见着他人。

牛车是秦大夫安排的,凭着秦宅那穷酸样儿,哪能雇得上马车。李云就抱着小包袱,有些落寞地坐在牛车上晃晃荡荡离开了。

·

齐帘听说白家小祖宗爬到屋顶上头时,可真头疼极了。拉着嗓子劝了几下,喉咙就受不住发痛,一时忍不住嘴上埋汰:“让你出门去送偏不去,非要爬得那么高,与深闺怨妇似的。”说着说着,一回头就让身后的白公子给吓得三魂不见七魄!

白公子瞥了她一眼,齐帘当即咽咽喉,眼珠子一撇开,手上帕子扇呀扇,权当自个没说过话。

李云一走就没了消息,这段日子白公子过得昏天黑地,整个白府也跟着昏天黑地。院子里的下人干起活都战战兢兢的,唯恐让齐帘这姑奶奶指摘,白挨一顿骂。只是怕什么来什么,有日下人在屋内掸尘,让神出鬼没的白公子惊了一下,手上没留意摔了架子上装饰的大花瓶。瓷瓶哼哧一下在白公子脚边碎了一地,下人怕得胆子都吓没了,却见白公子弯着身从碎片堆中捡起一卷纸来。

那是一张用过的宣纸,微微泛黄,还落下不少尘埃,怕是被塞在里头有些年头了。摊开一看,净是乱七八糟的“灯心草”几字。字还写得差,跟孩童学字一般,真不入眼;挑挑拣拣的,也就被覆盖在灯心草三字下头的“白”字还算规整。“白”字后头隐约还能看出第二个字的边边角角,写得很是用心。白公子看了许久,恨不得把上头的字都掏出来,塞进心坎里。

待齐帘闻声赶来,一看这情景便知道不好。生怕白公子猜出当年藏起纸卷的始作俑者是她,当下脚底抹油走为上策。后来白公子的气似乎消了,估计也没察觉齐帘干的好事,反正她总算逃过一劫。

就这么过了三个多月。某日天还没亮,李云就风尘仆仆归来。一路奔波,他人都粗糙不少,脸上晒得黑黑的,笑容还是没变。牛车停在秦宅门前,他把事情安排妥当了就快步往白府奔去。脚下生风,好似踩着的是莫名的雀跃,恨不得每一步都蹦起来。

回到院子时白公子还没起,李云便撩起帷帐偷看里头的俊哥儿。平日里白公子睡得浅,今日竟是李云坐到床边了还没醒来。李云一瞧:得了、这是没消气呢!他便暗地里哼哼,撩拨起白公子鬓边的长发,扎起小辫子来了;末了还用辫子尾去扫他的脸,嘴上却说:“起来咯、我给你捎了好东西。”

白公子这才不情不愿地睁开眼。李云顺势趴在他胸膛上,手上的小辫子还在他下颚上作怪。

“东西呢。”

“我呀。”

“唉。”

白公子抱住这好东西,恨不得就此锁入怀里,再睡个昏天暗地。

作者有话说:

小番外来了(^U^)ノ

第34章 不必管

院子外宣纸晾了一栏杆,齐帘半埋汰着准备收拾,便见外头着着急急来了人。来人神色慌张,也不敢进院子来,光喊她两声便拼了命地招起手。齐帘被催得不耐烦才悻悻地赶到院子外,本想先骂两句的,却让对方抢了白:“不好了不好了!李云开罪了夫人,现下被关在柴房里头!惠萍姑姑也挨了打被撵出院子、现下都没醒来!”

齐帘大惊失色,当即叫起来:“那还不赶紧找大夫!”一嗓子先把自己吓一跳,脸色又白上几分。嘴巴一闭,她回头望去,白公子正在窗边远远看着她俩,盯得她后背阵阵发凉。

“白管家今日不在府上,没人敢去请大夫!惠萍姑姑还躺在院子外头,谁也不敢去扶一把!大伙儿正等你过去做主!你快快去罢!”

齐帘吩咐来人赶紧去寻大夫,说罢就挽起裙摆往白夫人院子奔去。到了白夫人院子那头,她人还在长廊上火急火燎地赶着,远远便瞧见惠萍昏倒在院子的槛边儿上,而偷偷照看的两个婢女还隔着惠萍老远。“都是挺死尸的废物!”齐帘大怒,但也不敢在院子门口撒气,赶紧安排人将惠萍送回房里去。

大夫在惠萍刚躺下不久便到了。齐帘一直侯在床边,听闻惠萍是被当胸一脚伤了心肺和骨头,不禁眼红了起来。她俩同是白夫人当年的陪嫁,不过惠萍大她好些年岁,平日里没少帮携照顾她的。后来白府破落,陪嫁的下人大多散了,最后就剩下她俩随在白夫人身边。可随她入朱楼,随她宴宾客,随她楼塌了,好容易把小半辈子熬过去,本以为坎坎坷坷都熬过了,哪晓得偏就熬不过奴才的命。

你我命都拿捏在他人手里,哪能逃得过。齐帘默念着,性子里的风风火火仿佛都被浇灭,落了一地的灰。

外头候着的下人见大夫走了,便小心翼翼走过来。她回回头,压着嗓子问:“怎么了。”

“那李云、听说也挨了打,还关在柴房那头……”下人有意无意地提醒。

齐帘眼睫一跳,满目是窗棂上光怪陆离的剪影。她张开嘴却一时不知如何言语,偏就在看到惠萍苍白的脸时心里的死灰便活起来,拧成一根扎人的绣花针。那点忐忑与失落忽而就消了,她敛了眼神,轻撇的嘴角好似在笑,道:“不必管。”

印子(上)

柴房比较偏僻,门前空荡荡的,门扉让一把铁锁锁死,整个屋子在大冬日里显得有些荒凉。

忽而门外响起了些许动静,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午后的日光入门一尺就止步不前,恰恰来到高高堆起的干柴枝边上。冬日里白府烧柴厉害,柴房空间虽说不小,仍是被挤得满满的,只留下进出的走道。干燥的柴微微散着一股苦涩的味道,再走进去些便能看到窗子有光斜斜照进柴房最深处。那里空出一个小地方,在墙边放着一个粗糙的木梯子通向楼上,木梯的边儿上还堆放着散乱的细小柴木。在这么狭窄的地上,窗口的斜光铺开一道,映出地面上写着的字。最上头的是“灯心草”三字,往后一点是学过的“竹茹”、“石斛”、“桂皮”等等;其中的“斛”字笔画太多,哪怕教了好几回,“斗”字上还是漏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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