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犯上(77)

作者:九皇叔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意见不一,改日再议。

朝后,苏闻拦住元乔,欲问明白:“大长公主是何意?演练是为陛下着想,展现大宋雄风,哪里不可?”

两人虽说意见不一,但苏闻敬元乔摄政,也一直尊敬,今日元乔驳他,令他颜面尽失。

元乔被拦,周遭有不少朝臣探首,她低声道:“苏相慎言,孤之意也很明显,今年并非是合适之际,不如明年筹谋一番。”

苏闻不信她:“臣等商议多时,早已筹谋得当,大长公主一言就驳回,也当给个合适的理由,莫说多事之秋。豫王休养,身旁无亲信,哪里会是阻碍。”

元乔不语,面色沉凝,魏律疾步走近,拉着苏闻至一旁,同元乔一笑:“苏相许是急火攻心,话语不对,望殿下见谅。”

近日来,元乔对朝堂上的事关注甚少,大有卸去摄政之兆,魏律感觉出来,对苏闻咄咄逼人也觉得不满,扯扯他袖口,示意莫要再言语。

苏闻恼怒在心,他筹谋此事多日,且之前元乔亦赞同,现在临近之际出尔反尔,令他如何忍耐。被魏律一拉,也醒悟过来,不欲再语,甩袖离开。

元乔淡然从容,眸色几无波澜,面对魏律的说和,也仅仅是淡淡一笑,举步离开。

苏闻恼恨在心,亲去陛下面前言及此事,愤恨道:“大长公主此举,令臣不明。”

苏闻与魏律相比,脾气差了些,却不及圆滑。今日若是魏律,必然就此罢休,不会因皇帝而得罪元乔。元莞知两人的差处,淡淡一笑,缓和道:“大长公主想来亦有缘由,同殿为臣,朕来当和事佬,问清大长公主,再给苏相答复。”

皇帝也没有一面偏袒,苏闻虽气恨,亦知分寸,揖礼退下。

他这么一走,元莞也不知元乔的意思,难不成又因为豫王?豫王之事就像元乔心中的一根刺,拔不去,就会深深腐烂。

孤鹜在侧,听闻得明白,也是心存不解,此举对陛下掌权益处颇大,苏闻筹谋多日,费心尽力,陡然被元乔否决,自然心存不满。

他试探道:“陛下可要去问问大长公主?”他也想不透大长公主是何意,于陛下有利的事,不该拒绝才是。

陛下还小,对朝政也是半知不解,苏闻等人尽力辅佐,才有今日大好的局面,本是一帆风顺,大长公主又恢复原样,让人不觉担忧。

他试着劝解道:“大长公主否决,那您如何想?”

元莞也是困惑,此事于她而言是好,元乔究竟如何想的?她也是犹疑不定,道:“她会来寻朕,且等等。”

孤鹜不言了,想想往常,陛下与大长公主政见不合,大长公主会亲来解释。

君臣同心后,都在殿内候着。

一等三天,都未曾见到元乔,苏闻已然坐立不住了,元莞无奈,令人去请元乔。

元乔姗姗来迟,皇帝未曾生气,令人退下,请她入座,也不顾及其他,先急道:“大长公主是否欠朕一个解释?”

“陛下是说演练一事?”元乔反问皇帝,语气默然。

元莞拿不定她的心思,又不知为了何事,重复道:“你不该解释吗?”她忍耐几日,见到元乔后,心思几欲按耐不住了。

相反,元乔很平静,平视着元莞:“臣觉得此事不妥,藩王今春日里才回临安,豫王在行宫,若此时大兴兵马演练,国库是一则损失,也容易令人有机可乘。”

大长公主的言辞举止与从前一样,就连语气都是一样的,元莞莫名感知哪里不对,对上元乔不染情绪的双眸,她心中涌起不安,踌躇道:“仅仅为此,你怎地不与苏相说清楚?”

元乔淡淡道:“苏相不信罢了,陛下若不信臣,大可听苏相之意,维持旧议。”

元莞沉默下来,半晌不语,垂眸思索事情原委,症结果还是在豫王身上。她缓缓呼出一口气,试着劝道:“豫王并不可惧,朕觉得苏相之意是好的。”

元乔不语,神色不大好。元莞又道:“朕并非觉得你不好,只是此事朕之前也有考虑的,贸然暂停怕是不好。”

她不想令元乔难看,维持旧议,就说明她不信元乔,届时元乔颜面多有难看。她还是希望元乔能够上奏应承此事,全了三人的颜面。

皇帝示好,元乔不为所动,漠视她眼中的热切,依旧坚持道:“臣觉得眼下不是最好的时机,陛下可等等。”

元乔的理由并不能令人信服,就连元莞都感知哪里不对,她皱了皱眉,低声道:“大长公主有苦衷?”

她一再低声下气,就想起周暨说的话,不能软得一塌糊涂,要有出息,深吸一口气,欲说些狠话好令元乔折服,张嘴之际,元乔抬首看着她,眸色淡然,她没来由地又闭上嘴巴。

“陛下为何觉得臣有苦衷,是否认为臣此举对陛下不利?”

元乔淡笑间,冷漠就跟着散去,留下往日的温和。这份温和不多见,元莞见得是最多的,她见后,就松开紧握的拳头,手心处的黏腻不舒服,她忍了忍,“朕觉得此事可行。”

皇帝眼中的挣扎与语气的低沉都来自对元乔的喜欢,深深的爱意毫不遮掩,她的喜欢毫不保留,元乔早早地察觉,却因她的病而一再纵容,至今日无法回转的余地。

她坚持已见,希望元乔可以松口。

然元乔打定主意就从来没有改变过的那刻,她在皇帝热切的目光中摇首,叹息:“陛下觉得臣不可信,为何还要来问臣,直接下旨也可。”

元莞摇首,眸色凝结几分恍惚,忽而想起什么,紧张道:“你在试探朕?”

时至今日,元乔的态度明确,她竟还有几分希翼,元乔也分不清自己是何心情,她恍惚地眼内映的是皇帝最后的希望,她果断摇首:“臣并非试探。”

皇帝沉默下来,垂眸不去看她,视线落在元乔置于腰腹间的双手上,白皙细腻是不必说,也应该是温柔的,她想让元乔摸一摸她,告诉她此事何解。

她不想违背元乔的意思,又不愿放弃演练,心中一阵纠结,起身往窗口走去,为难道:“朕以为不会有与大长公主意见相左之日,或许那日会来得很久,不想会来得这么快,朕还没做好准备。”

元莞似是低语、似是说给元乔听,又像是在困顿中地诉说,元乔良久一叹,抬眸看着窗下孤寂的背影:“陛下那年出宫想要做什么?”

“十岁那年?”元莞诧异道。

元乔点头,她笑了笑,旋即又摇首,不愿告诉元乔。

元乔也就不问了,起身要退下,元莞劝说不得,只得让她回去。

她看着元乔渐行渐远的背影,涌动不知名的情绪,她摸摸自己的胸口,同孤鹜道:“朕觉得大长公主有些怪异。”

说不清哪里怪异,就是感觉奇怪,元乔的语气里透着不寻常,与从前一样似要压制她一般。于朝政上,她并非是什么都不懂的傀儡皇帝,相反,她手中的权势几乎可与元乔抗衡。她若意思坚决,元乔也耐何不得。

可这样一来,她与元乔就渐行渐远,更别提爱慕。

皇帝满是踌躇犹豫,伺候她的孤鹜也感应出来:“此事大长公主的说法并没有说服力,相反似是故意与陛下反着来。”

“她在试探朕?”元莞黯淡的眸子里亮起一阵光彩,唇角抿得很紧,眼中的希望就连孤鹜也看得很清楚。

孤鹜不知皇帝为何又突然开心起来,点滴的话就可影响她的情绪,他茫然道:“可是大长公主为何要试探陛下,您为君、她为臣,只有您试探,无臣试探君的道理。”

元莞想想也是,元乔试探她做什么?

试探她可听话?她听话与否,不该用大事来衡量,元乔没有霸权的野心,更懂得分寸,不会用演练的大事来试探,她摇首否认自己的想法。

皇帝神色凄楚,令孤鹜不忍,“此事陛下如何想,演练一事是否继续?”

“不可操之过急,朕且想想。”元莞一时拿不定主意,摆手吩咐孤鹜退下,自己走回殿内,找出那只坏了的傀儡娃娃,点点它的脑袋,想起元乔待她温柔之色,心又开始摇摆不定。

她要做好皇帝,自然要先壮大自己的势力,元乔忽而调转方向,让她极难做事。

苏闻还在等着她的答复,不能再拖延下去,她令人去传苏闻过来,也可听听魏律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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