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哄(139)

“阿兄的指骨不是也没好利索?”说着,思夏便扯过他的手,嫌弃地道,“怎么尽是黑?这是蹭了什么?也不换药吗?”

“你一直睡着不与我说话,太无聊了,闲来无事写了几个字。”

思夏这次信以为真,打趣他:“不如阿兄用左手写?阿兄若是不得劲,我握着阿兄的手写,”大眼睛一眨,“像小时候阿兄握着我的手教我写字那样。”

“快打住。”

“我一定得教阿兄写字。”

“不行。”

“行。”

……

绀青听着屋子里幼稚的对话,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俩人都磕傻了吧。再一抬头,看见李增像个鬼一样站在一旁。

“李翁,您吓到我了。”绀青抱怨了一句。

“你办完了这事过来一趟,我有话问你。”

绀青去找李增时,李增慌得不知所措,问她今日张思远到底是怎么伤的?是不是他去求圣人赐婚了!

“没有。”

“没有?”

绀青就笑了:“李增不该是早盼着阿郎把婚事办了吗?如今这是怎么了?”

还能怎么。自从思夏从太原回来,但凡有了精神就拐弯抹角地询问他有关她父亲和长公主之间的事情,也不知她知道了什么。

绀青不知他的愁思,又说:“大抵是阿郎想先把眼前这些事解决了才论婚事吧。毕竟指骨尚未完全养好,且娘子又受了伤,这样子办婚礼也不大吉利。”

李增就不想说话了。

“哦对了,今日是端王送阿郎出宫的,他还同阿郎说,千万别忘了圣人的话,去考吏部的铨选。”

李增目光沉了。按理说,张思远可以靠荫封,偏是圣人从没提过要给他授官一事,所以他也只能去考试。从前是要养病,现如今停了药,还这样懒懒散散的,像是故意和圣人作对一样,大约是圣人也看不惯长公主独子这消沉模样吧。

这么一想,也是好事。

翌日宵禁解除后,金吾便砸开恒王府大门时,恒王才穿上朝服准备常参,今日他一定要弄死中书令,下一步便是弄死汉王。绕是他再怎么镇静自若,也被一道圈禁宗正寺的旨意给弄懵了。他要申辩,王欢却将他去年在骊山上的事告知了他:“二大王,您做下此等谋大逆之事,陛下怎会听您申辩,您该感激陛下爱子情深,没有一纸诏书赐死了您!”

刘贵妃痛哭流涕地去求皇帝再见汉王一面,却被皇帝无情拒绝了,让汉王去京外任刺史,这是对他愚蠢不够的惩罚,若是他再愚蠢些,便是这国朝最有福气的亲王,而不会有今日离京之事。

今日常参,不见中书令曹杨,听闻,是他自觉大限将至,连夜披金戴银,还吞了金锁。一辈子贪财恋权,就是死,也得死在人臣的位子上,还得带上钱。

然而他死后,朝臣中就炸了锅,被他压制过的人,痛恨他的人,开始各种揭发,这一说可比张思远给圣人上的折子里的罪名多。

圣人念及其生前毕竟是宰辅,酌情定了前中书令的罪,同时也削减了他的丧仪。

绀青说张思远没事,但他却大病了一场,起初还以为是中了暑热,可治了两日病情转急,夜里开始说胡话。

思夏凑他耳畔听了半晌也没听出说的是什么,只是担着一颗心,不断地给他打扇降温。

好在那晚上过后,他醒来了,然而赵医正说他是心情压抑,嘱咐思夏多开解他。

于是,思夏每日握着他的左右折磨他,好在这样过了十来日后他好多了。思夏成就感空前高涨,得继续写啊。

这时,皇帝收到了河东六百里加急递上来的军报,河东节度使说上月东突厥南下,都虞侯御敌时不幸被流矢射中,救治半月,已于今晨殉国。

并州大都督府长史廖以煦递上来的折子也写了这件事。皇帝看过后,却安慰程齐园节哀,并说荣义县主身怀六甲,程弘需陪伴其身边时时照看。断了他再想让程弘回河东的梦。

七月末,朝臣请立新太子,三皇子宁王入主东宫。

礼部众人忙前忙后地准备完太子的册封礼,便开始筹备太子选妃一事。

皇后自然是开心的,三郎原本就在她身边养过几年,又和故太子一个脾性,选妃的事,虽有礼部张罗,但皇后少不得费心,邀了几个后妃去看礼部递上来的仕女画像,也邀了端王妃前去掌眼。

几个女人叽叽喳喳了几天,又让太子去看过了,终于在八月初把太子妃的人选定了下来。

“皇后殿下看中的人总不会错。”五皇子的生母道,“可殿下总不能偏心呀,既然给太子殿下择定了太子妃,剩下的不妨给别的皇子相看一下,四郎只比太子小半年,也不能落后呀。”越说越声音低,“也得给五郎相看相看不是?”

皇后笑她:“你也不必急,待三郎婚事后,一并给两个兄弟也张罗上。”转眼看向端王妃,“你在宫外,比咱们深宫之人见得女郎多,若是有合适的,一定给四郎五郎想着。”

“殿下不吩咐,”端王妃笑道,“妾也得想着。”

妃子们或得了首肯,或事不关己,或气那刘贵妃的儿子没在身边,便也不与皇后多做耽搁,告退后各还本宫了。

端王妃却没走,而是说:“说起给亲王选妃的事,妾记得太后早前的懿旨,要给适龄的宗亲外戚相看。”

皇后道:“这里就我们两人,你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第九十九章

端王妃同皇后说的是张思远的婚事。

皇后近来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左右闲着也是说话,何况端王妃开了口,又是太后的懿旨,此刻便召张思远进宫了。

果然如张思远所说,他额上的伤好得快,疤痕也前,仔细看才能看出来。今日进宫,右手指骨也拆了白布,站在皇后和端王妃面前的是个玉面郎君。

因去年刘贵妃侄女的事惹张思远不悦,皇后今日也不便直言说他的婚事,而是先从给太子选妃,再到给亲王们选妃说起,说了一大堆后才将话头引向了张思远的婚事,提点他年纪不小了,该操心婚事了,若是有中意的,可别磨蹭。

虽说他想尽快娶了思夏,可皇后这一通话还是把他说了个不好意思。

今日端王妃在,张思远便知道了是她向皇后提起的这事。既然皇后召他来,问及中意之人,他就照实说了。

说完之后,张思远老半天也没听到皇后开口,且看皇后的面容上早没了喜色。端王妃看向皇后,觉着皇后今日有些骇人。

端王是今上幼弟,端王妃比端王还小上两岁,她对天家的有些事并不知情,主要是连端王都不知情,也没告知过她。

张思远还在纳闷,为什么皇后方才那么高兴,此刻却沉了脸,难不成是觉着思夏的父亲的官阶低?圣人当初不也是只将一个出身农家的宫女收入后宫且封为贵妃了?再者说,去年她都能把刘贵妃侄女的画像拿给他看要给他做媒,思夏父亲的官职可比那贵妃兄长的官职高!

正当他不停地乱想时,皇后忽然道:“你府上的人……哦,那个伺候过长公主的人,他可有跟你说过什么?”

张思远疑惑着,也不知皇后如何想的,又怕他怪罪李增,忙装出羞赧的样子扯谎:“臣一向记性不佳,不记得了。”

得了,皇后看他这幅样子确实是个不知情的,然后,她就头痛了。

端王妃觉着自己今日鲁莽了。眼瞅着皇后面色不虞,心说这哪里是做媒,赶紧劝道:“瞧瞧,殿下说了这许多话必是累了。左右好事多磨,不如……改日再说?”

皇后勉强堆起个笑:“今日,就到这吧。”

张思远拧了眉:“殿下?舅母……”

皇后抬手止住他:“这件事,我会考虑。你且先回去吧。”

张思远颓然离宫,回到郧国公府后,他几近是吼着绀青,让他将李增叫来。他不和李增兜圈子,“今日皇后问我,你有没有和我说过什么。我竟不知,你还有事瞒我。”

李增要跪,被他止住。

张思远道:“又来一个为难我的。你们都要翻天是不

李增当下老泪纵横。

那是乾定元年的事。今上登基的第一年夏日,宫城炎热,慧娴大长公主奏请皇帝幸骊山行宫。在行宫,纯安长公主见到了前去述职的谌松观。

彼时的今上,虽贵为皇帝,但国朝大权由慧娴长公主所掌。先帝当年能顺利登基,是慧娴与夫家共同交通禁军将领,发动宫变,才让同胞兄弟登上大宝的。先帝在世时,对这个胞妹极其宠信,还叫她参与国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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