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先像小怪兽似的凶神恶煞地盯着他,然后很没面子的被驯服成了温温顺顺的大橘猫,还是江水家养的那种。这样互相盯着谁也不动的场面持续了大概一分钟以后江水笑意更盛,他从靠着的灯柱上直起身子拉我到他的怀里,夏天的热意裹挟着年轻的温度在我和江水四周发酵,但是谁也不想松开对方,这种爱情,人们常常将其称之为“青春”。
那个北京
第六章那个北京
我靠在他怀里,感觉头顶被不轻不重地囫囵揉着,在我精心打理出来见他亲友的发型就要乱成鸡窝之前我抬起头想要阻止江水是这个狗都嫌的行为时,下一秒他眼神一沉,铺天盖地的属于江水的气息就朝我而来,温柔的、属于我姚安的江水。
“放假以后一起出去逛逛吧?用奖金感谢一下始终操心的姚安同学。”跟江水在一起久了以后会发现平时他说大部分事情的时候都是那种漫不经心的语气,但是也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至少对我来说是这样的。用我们宿舍老大的话来说就是“姚安被吃死了,妥妥的。”
“去哪儿?”我问。
江水又揉了一把我精心打造的发型说“你想去哪儿?嗯?”嗓音低低的。
我认真思考了一会儿说:“跟着我水哥,去哪儿都行。”水哥这个称呼绝对是灵感突现,我一边感叹自己的才思敏捷一边嘟囔“这名字也太水了吧。”然后接受了水哥的制裁。
那个假期我们去了北京。我是外公外婆带大的,那些年里爸妈就是调到了北京的公司,妹妹也是在北京长大跟着爸妈生活在一起,所以那些年我也去过好几次北京但是那回忆并不美好。分别很久的再次相聚并不是仅仅意味着久别重逢的欢喜更多的是长久分离带来的疏离和无措。
我妹妹叫姚遥,姚安和姚遥是不像姐妹俩的亲姐妹。我是一个羞于表达的人,再多情绪可能到我这里就像碎纸机,窸窸窣窣的消失在人们眼前,但是真的消失了么?没有,那些情绪就像碎纸片散落在碎纸机的内里,消失不了。这样的性格在有的场合会被夸为乖巧懂事但更多时候是木讷和冷漠。姚瑶小我六岁,她是讨喜的小孩儿,自信灵活,甜甜的小嘴总是哄得一屋子人都高高兴兴。我爱父母和妹妹,但是总为与他们相处而感到恐慌,我记得姚瑶三四岁的时候,我去北京她总是要赶我出门,妈妈说她还小不懂事,我感到难过,因为我也才十岁。父母很忙,所以在北京的日子陪伴我的更多是做饭的阿姨和不对盘的妹妹。
北京这座城市在我生命的前二十年里,扮演着一个用糖果屋吸引小孩儿的坏巫婆角色。用小孩儿对爸爸妈妈的爱和依赖吸引着我,然后赠予你满怀的失望和无措,所以年纪越大我在北京待的时候越少然后在爸爸妈妈调回南方家乡为止。
江水治愈了我这二十年的“北京综合征”。
三毛说“后海最初吸引我的,当然跟你们一样,必须是酒吧里的各种啤酒和姑娘。穿过拥挤的人流,这里几乎是帝都中心惟一的一片亲民水域。自由游弋的野鸭们灵动地穿行在造型搞怪、行动笨拙的脚踏鸭子船之间。”后海给我的印象也是如此,有酒,有姑娘,还有大大小小弯弯绕绕的胡同。在北京的第一天,江水就带着我去了后海,在恭亲王府的花园里,有导游在说福字碑的由来,我拉着江水走进福字碑所在的假山山洞中学着大家的样子,隔着玻璃摸摸福字然后在心里许愿。江水是被我逼着照样做了一遍,出来的时候他问:“许什么愿望了?”
“没听说过说出来就不灵了么?”半天没有听到应答,我转头去看江水发现他正笑着盯着我,“笑什么?”
“笑你像个虔诚的小老太太。”还是他一贯的散漫的口吻。
“当然要虔诚,在未知的事情面前,所有机会都值得试一试,就当是给我们求了一份保险呀。”我很认真的给他解释。
江水盯着我的眼睛里募地笑意加深,带着笑意凑到我耳边压着嗓子说“所以你许的愿望跟我有关?”热气喷洒在我耳边,热意顺着我的耳朵迅速攀爬到脸上,我想我此刻一定顶着一张红透了的脸,不敢去看江水僵着身子自顾地往前走。他跟上来揽着我一起走说“行吧,我理解我们安安羞涩的小姑娘心思。”
我们安安。多让人心动。
从恭亲王府出来,走过一条道旁种满梧桐树的路就绕道了湖边。我对梧桐树充满了好感,早年间□□为了宋美龄在南京种下了许许多多的梧桐树被称之为“倾城之恋”。所以这虽是北京城里的梧桐,但仍然让人留恋,我拉着江水在迎着光的一棵树下拍照,傍晚夕阳的光透过树叶枝桠落在我俩脸上,照片里的我挂着傻缺的笑,江水还是那幅漫不经心的样子,这张照片我留了好久好久。
走到后海边上,天色已经渐渐暗淡下来了,湖边一排排挨着的的酒吧餐厅亮起了各式各样的灯映在湖面上,若是有神仙住在湖底他一定能瞧得着这场水面烟花,夜夜如此不知他会不会厌倦。我和江水就这样绕着湖边逛,走走停停、吃吃喝喝,简单快乐。
晚上回到酒店的时候,我才不得不正视一个事实:我和江水要在一个房间度过一个夜晚。其实这是我早就知道的事,江水在订房间的时候就来问过我。
“一个人睡可以吗你?”
我想了想脑海里就浮现了各种床下有人、窗帘后有人、衣柜里藏人等各种各大恐怖故事的经典桥段,然后说“好像不太可以。”
电话那边江水笑着哼了一声,“我知道了。”
今天到北京来酒店放行李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是一间双床的房间。但是当时想着马上出去并且带着逃避的心理也没想那么多,可是这会儿就是实打实的面面相觑。我僵着身子在房间里转悠收拾东西。听见江水说:“我先去洗澡了。”我忙不迭地回“去吧,快去。”江水进到卫生间以后我盘着腿坐在床上自我教育:姚安,你要有点出息!只是一个房间睡觉而已,学学江水潇洒的样子!然后手机就响了,我接起来。
“安安,干嘛呢?”电话那头是小小贼兮兮的声音,我和江水是考试刚结束就出来了,寝室里除了我都还没回家,她们当然知道我和江水出来玩了,这时候就是存心来逗我呢。
“你说呢?能干嘛?”
“我靠,姚安你可以啊。”老大在那头尖叫。我对着电话无奈的摇摇头。
苏荷是个地地道道的冰山美人,平时就是话不多但是总是一语致死。比如现在她说:“注意保护措施。”
我愣了三秒,脸爆红开口就吼“我们不用保护……”话还没说完江水开门出来了。我顶着通红的脸看着江水,电话了她们还在笑我七嘴八舌的说些让人脸更红的话,感觉高考都比这时候要轻松。江水走到椅子上坐下喝水,我挂掉了电话坐着一动不动。
“打算这样坐一夜?嗯?”
“我……我休息一会儿。”
江水笑了一声然后说“刚你说保护什么?”他的笑让我觉得他一定是听懂了还故意来调侃我,索性没有理他,气呼呼地站起来打算去洗澡。经过江水身边的时候就听到他幽幽吐出一句“放心吧傻姑娘。”
放心?放什么心?傻?谁傻?
后来洗完澡躺床上我就睡着了,全然忘记之前窘迫的对话,也没有想起床下、窗帘后、衣柜里会不会藏着什么恐怖的东西,甚至连江水在我睡前在干什么我都不知道,就是觉得很安心,觉得有个人在守着自己什么都不用想。清晨还带着一点夜色的光从窗帘的缝隙间照进来的时候我醒了一回,看着还不太刺眼的光眯了眯眼然后转过头去看江水,他是侧对着我的方向睡的,闭着眼睛少了几分漫不经心的样子还有了点儿一本正经的帅气,让我想起了那句“不是逢人苦誉君,亦狂亦侠亦温文”。
我轻轻地侧过身子朝着他的方向躺好,然后闭上眼睛继续睡觉,心里头想以后可以买一张很大很大的床,要米色的床单、四个枕头,躺着我和江水。
清晨好眠。
我好喜欢你
第七章我好喜欢你
我和江水在一起一年的时候一起去了趟北戴河。我从来都不是那种胆大的人,做事须瞻前顾后,没什么大的勇气做出一些家长老师心中的“不应该”,甚至时间久了很多事情自己也会觉得没有必要。不知道是江水的潜移默化还是别的什么缘故,现在却常常跟着江水做一些“离经叛道”的事情,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大脑就会丧失往常趋利避害、计划周全等功能,就觉得这样值得、就觉得有江水在什么事情都理所当然。后来我偶尔想起大学时那些日子,想着想着就感叹年少轻狂,但是也无限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