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就泪流满面了,心中所有的情绪像交织在一起的藤蔓被一把火烧个干净,而后很快的又全部卷土重来,在我身体里的每个角落肆意地伸展生长。没有人注意到这里有个举着荧光棒不动,泪流满面的女生,包括顾冰,大家都在欢呼在高兴甚至也有同样落泪的人。
过了不知道多久,我才觉得意识渐渐回笼,我跟着人群哼唱、挥动手里的荧光棒,跟着大家尖叫大笑。看着舞台上那个熠熠发光的男孩子,就像回到了那天,他在舞台上弹钢琴我想着要用自己的温柔浇灌他的时候。
我眯着眼看向舞台,找到江水站着的地方,眯起眼看着他伸出手比划着。江水,你知不知道,我离你这么近。
耳边顾冰激动地嚷,“姚安你太能耐了,天下第一大能耐!”
快结束的时候,在整个过程中都没怎么互动过的江水被点名为大家独唱一首歌,他晚婚。
我对顾冰说:“我一直觉得我是一个坚强的人,我觉得所有事情都可以被化解被遗忘,再大不了人总有死的那天,那样什么问题都解决了,我只需要慢慢承担。我以为自己特不幸,从小到大总是在各种选择中被放弃,但是我好想突然就明白了,”我笑着糊了一把脸上的眼泪,“我觉得不是的,我就是一个第一怂的人,那不是坚强是装。江水就是老天爷派来一巴掌打醒我用的。”
顾冰不知道听进去多少,只听到她说,“他可干不出打你这种糟心事!”
台上唱到“让我擦去脸上脂粉,让他听完全部传闻,再聊聊若是非得分,先相约谁都不许苦撑……”
我在下面哼“让我擦去脸上脂粉,让他听完全部传闻,将来若有人跟我争,他答应不会默不作声。”
结束以后我们跟着人群挤挤攘攘的走了出来,还没来得及大口呼吸新鲜空气,顾冰说,“接下来怎么办?”
对哦,接下来怎么办?
见我也是才发现这个问题的样子,顾冰小红娘接着说,“咱在这儿等他们出来?”
儿化音学的很快嘛。
“他们总不至于惨到要步行回去?我们追车?私……私生?”我试着问。
“姐们儿,是您追爷们儿还是我追?你有他联系方式吧?”顾冰冲我翻白眼。
都会使词组了。
“有吧。”
“有吧?!”
“有!”学姐冷静!
“那要不然给他发个消息?”小红娘也犹豫。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小红娘的问题,围着来时的门的人群里又发出阵阵尖叫,我和顾冰站得远但是也在他们必经之路的路边,人群移动到达之前,一辆黑色的车先到。大概是先前与粉丝打招呼的原因车窗还未放下,几乎是本能地我朝里看。有缘分的人就是如此有缘分,这么一眼我就看到了坐在离我较远的那一边的后座,但是这位有缘人旁边正坐着个美丽大方的姑娘,而这美丽大方的姑娘的手正牵着我那有缘人的手。还没来得及确认我的有缘人是否也看到了我车窗就被放下了。
月老对我说:“你弄错了,你是有缘无份的人。”
旁边顾冰迟疑的声音,“那,那是小帅哥?”
我收回追随那辆不知名车牌的拉风黑车的目光,对学姐露出甜甜的笑容,“走吧,带你去我们学校后面的小吃街扫荡。”豪气万丈。
从街头的鸡汁豆腐吃到倒数第二家的网红冒气冰淇淋的时候,学姐颤巍巍地对我说,“安呀,真吃不动了。”
我挂着还没掉下去的甜美笑容,“成,明儿再玩儿。”
我的儿化音也挺顺溜。
“安呐,不开心就说呗,咱不兴暴饮暴食自残那一套。”
“我没什么不开心的,就是找点事做,觉得有点空虚?”我也无法准确形容那种感觉。因为这一切都太正常了,旧人去,新的合适的人出现,那种永远转身爱人还在的情况太像电视剧了,这样才是我习惯的现实。我说:“冰呐,回去我就能把我和江水的小说结结尾了。”我说:“学姐,我们去喝酒吧,寻开心好吗?”我说:“但是我们只能买酒回去酒店喝,我们两个女孩子在外面不安全的。”
学姐接过老板递过来的网红冰淇凌挑一颗放到嘴里然后张开,含混不清地说:“安呐,你看真的冒气诶,哈哈哈作为一个理科生我是不是该分析一下原理。”学姐说:“好啊,寻开心,安安终于越来越像我了,学姐很欣慰。”学姐说:“回去喝!我喝到你叫爸爸,咱南方姑娘也不是盖的。”
两个人一起喝到不省人事的后果就是,头疼欲裂。我被饿醒的时候学姐还在床上以怪异的姿势躺着,我环顾了一下房间,很好,大概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除了乱七八糟的临时和才空了一半的易拉罐,好吧,我们都没有喝到对方叫爸爸。
我找到自己的手机才发现昨晚好像为了烘托气氛一直放音乐的手机已经自动关机。秉承着s市是我的第二故乡我应该照顾好学姐的原则,我想给她买点醒酒的药,在给我们一起点些吃的。手机插上电源开机的那一刻,我想那要是支付宝的消息我是不是就要成为富婆了。
是江水的微信消息:
12:03
【一直忙到现在才有空,你来了对吧】
【我看到你了】
这个时候我大概跟学姐已经不省人事了
12:11
【睡了?】
【晚安安安】
在一起的时候江水就爱这么说,他说这样既是“晚安,安安”又是祝我的夜晚是别人的三倍安。不行!姚安他已经有美丽大方了!
凌晨两点
【你来,我真的好高兴】
姚安,原则!
早上9点
【看到了就回复,不要让我担心】
担心你的美丽大方去吧!
再往下翻就是几个未接的语音通话,我还在想美丽大方知道了该怎么揍他的时候,下一个通话请求就响起来了,没有犹豫我就接了,总好过我自己绞尽脑汁想怎么回复要好。
“喂?”宿醉的声音有点性感?
“生病了?”
“没有,大概因为刚起床。”总不好说看完你的演唱会就喝了个烂醉,说着我伸手戳了戳顾冰。
“昨天……”
“昨天恭喜你啦”学姐只是翻了个身,“恭喜你向梦想迈出了一大步。”我继续戳她。
那边安静了一会儿,我听见江水浅浅的呼吸,“你还在s市吗?见一面吧。”
美丽大方会同意你和前女友见面吗?见面说什么?祝你幸福我也是可以说的,那个时候看到你身边有一个人陪着我,说不难过是假的但是替你幸福也是真的,我好想也没什么好再挣扎的,木已成舟,不是吗?我说:“不用啦,该让你女朋友误会了,你现在也不那么方便了……”我还想说江水你还会更好的,你会一个人拥有更大更适合你的舞台,想说在我眼里你永远是最牛的,但是不合适,这话我不适合我来说。我扯扯学姐的被子,再不起来杰伦就真没啦。
这一系列心理加手头活动让我差点没反应过来江水那句,“你误会什么?”
我误会什么?我没有误会什么呀。我说你女朋友该误会了,等等!女朋友误会了、我误会了,我是不是可以自作多情的认为我是那个误会的女朋友?!我终于用力一把拍醒了学姐。
学姐一边慢吞吞地在床上蠕动一边摸着自己的脑袋发出“嘶”的声音,她大概也尝到了宿醉的厉害。
“你身边有人?”
“一起过来的学姐。”被点名的顾冰从被子里拱了起来看着我通电话。
电话那边有音乐声响起,“见一面吧,嗯?”
“你女朋友同意么?”旁边顾冰瞪大双眼,口型示意“江水?”我点点头。“我靠!”当然还是无声的。
江水那边叹了口气,“姚安,你是真傻还是在跟我装傻呢?”
“我看见了,昨晚在车上有个女孩子牵着你的手。江水,我没有在装。”
那边又安静了一瞬,看吧是你在想要怎么解释了吧!还说我装!狗男人!
“演出结束的时候?那时候你就看到我了?”
“是。”问!还问!
“那你不联系我是因为觉得我又有女朋友了?”
什么叫我觉得?见我不再说话顾冰在旁边急得比划。
江水沉声,“那是我小姨,昨天奉我妈之命来看演出的,”江水低低地笑了声又开口,“亲小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