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焦(13)

“疼吗?”何疏林问。

“你说的不是废……”话字没说出口,牧宵就说不下去了,恨不得当场咬舌自尽。刚从回忆中脱离出来,她以为对方还是记忆里的那个温润大哥哥。

牧宵心里有些难过。

都不是了,她不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学生,甚至在命运的捉弄下,遭遇了性侵,何疏林也不是被关在屋子里不能出门的少年,他见过槐安以外的世界,见过更辽阔的天空。

这么一想,牧宵原本还算平静无风的心突然掀起了波澜,局促地往车门边挪了挪。

何疏林似乎猜到了她心里在想什么,低头不语,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几粒糖果,摊开手给牧宵看,他不确定地问道:“还吃吗?我来找你的时候特意带的。”

牧宵缓缓回头,那些糖果像是缤纷且美好的过往,刺痛她的眼睛。

她狠心地撇过头,“不吃了。你说吃糖能缓解痛苦,不过是哄骗小孩子的话。”

“所以现在不喜欢吃了,”她倔强地重复了一遍。

何疏林一愣,眼里流露出痛苦的神色,默默地把糖收了回去。

出租车司机可没他俩那么多玩玩绕绕的心思,他满心满眼都是后座上有一个伤病者,于是脚踏油门踩足马力一路疾驰,把牧宵送到了市医院。

好在她戳自己时裴歌及时出手,虽然他好像因为晕血之类的问题逃走了,但总归是没什么大碍,伤的不深,只需要打一剂防止破伤风的针灸好了。

打完针后,何疏林受了医生的嘱托去拿药,而后又遇到为了交待各种事项的而喋喋不休的医生,只好在门口不停地点头。

牧宵看见对方一脸认真的模样,内心很是感激。

等何疏林提着药走进来的时候,她开口道:“其实路上一直想问你来着,呆……你为什么会突然来找我。”

对于她的问题,何疏林一点也不惊讶,“是受周老师所托。你的事,”他顿了顿,闭上了眼睛,片刻后复又睁开,“我都已经知道了。”

牧宵没想到他居然已经知道了,而且是受周老师的指使过来帮她,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搞不清究竟是因为前者还是因为后者。

良久她坦然地笑了:“……原来是这样,谢谢你来帮我,嗯……我继续叫你呆头学长吧?反正你也是槐安毕业的。”说完,她干笑两声。

何疏林注视着牧宵,最后还是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好。”

调查

“你现在就要回学校?”在听到牧宵提出的要求后,何疏林当即就想否定她的想法,可他对于牧宵来说,充其量也就是个重回故地的少时玩伴吧,于是他退却了。他没资格对牧宵提出要求,她愿意接受自己的帮助就很令他欣慰了。

牧宵将目光从论坛的帖子上挪开,看向何疏林,“学校论坛上说,谢媛今天早上6点被人扔在了校门口,人刚醒过来,现在在领导办公室里,问她什么她说都不知道,情绪失控了。”

“谢媛是?”何疏林第一次听见这个名字,不由得满脸疑惑。

“一个同学,”她省去自己和谢媛之间的不愉快,简洁明了地回道,“昨天晚上,被那个人带走了。”

不用说的很明白,何疏林也能明白她说的人是谁。

“我想和她聊聊,说不定……她能记得一些关于那个人的线索,”牧宵冷静道。

“那好,既然你执意要回去,我去和医生说,待会我送你去学校,”说着,何疏林转身欲走,忽地想到了什么,“对了,从你家里出来的那个朋友……”

牧宵愣了愣,“你是说裴歌吗?他怎么了?”

何疏林笑着摇了摇头,“算了,没什么。”

槐安市公安局。

“啪嗒”一声,下巴冒胡渣的丁秦傻眼了,他盯着地上被打翻的泡面,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对着撞翻他早饭的小警员咒骂道:“这火急火燎的,急着给谁上坟呢?”

小警员抱着一沓资料一边倒退一边抱歉:“副队别生气,回头我请你吃好的啊!”

“请请请,就你那点工资我能给你吃傻咯!”吼完,丁秦肚子应景地叫了两声。别看他气焰嚣张,人已经被案子给抽空了,好不容易得空泡了杯面,一个擦肩而过的瞬间,手里香喷喷的泡面就成了静躺在地上的垃圾,此刻他那张苦瓜脸就是个大写的“衰”字。

严悯从法医那回来,瞧见他一副丢了媳妇的模样,把自己桌上的两个汉堡扔过去了一个。

丁秦当场表演了一个隔空接物,定睛一瞧,感动得热泪盈眶:“我的亲领导,舍得喂我了!”

“别杵着哭丧了,赶紧地把地给我打扫干净,到会议室开会!”严悯拆开汉堡啃了一口,端着她那咖啡杯率先到了会议室。

大屏幕上,邢桐的尸体被放大了数倍,小伤大伤一览无余。

丁秦在众人落座后才慌忙赶到,按以往惯例,一般都是他先起头严悯总结,这次也不例外,他走到屏幕前,将电脑上的画面调整为邢桐生前的学生证件照和尸体的脸部照,这一对比,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这就是同一个人。

丁秦:“今天凌晨1点左右,接到市民报案后,我们在横江大桥下找到了失踪的女高中生——邢桐。”

“邢桐,18岁,2002年12月4日生,父亲是邢国宇,母亲是罗琦,这两位都不用我介绍了,槐安市的风云人物,在座的各位应该都很清楚了。”

严悯喝了口绿茶,耐着性子听他讲。

画面转变,丁秦介绍道:“这些是在现场搜到的女包,运动鞋,以及一部手机,经过鉴定,可以肯定这些都是死者邢桐的遗物。女包里除了化妆品、湿纸巾外,还有身份证、现金、银行卡,值得注意的是——”画面再次切换,丁秦指着屏幕道:“死者钱包里有一张照片,上面是她和另一个女孩的合影。”

严悯身体前倾,眼睛盯住了站在邢桐身边笑容浅淡的女生,女生头发稍带栗色,素静的脸庞在阳光下显得乖巧夺目,丝毫不比身边穿着精致的邢桐逊色。

她出声问:“查到是谁了吗?”

一警员回道:“查到了,是邢桐所在的学校槐安一中的一名女生,名字叫牧宵。不仅如此,我们还拜托了通讯处的人查了邢桐的手机,发现在邢桐离家出走的那天中午,她和这个叫牧宵的女孩通过电话。”

“牧宵打给邢桐还是邢桐打给牧宵?”严悯接着问。

警员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但也很快回道:“哦,是邢桐打给对方的。”

严悯点点头,示意丁秦继续。

“我们对比过了石块上的血迹,以及其他散落的血迹,确定都是死者邢桐的,而且由于发现尸体的位置比较荒芜,除非有拾荒者跑那睡觉,否则很少有人会特地跑到江边桥底下去,所以整个现场,除了误打误撞的报案者,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存在的痕迹了,连脚印都没一个。”

“再来说这关键性的作案工具,”提到这个,丁秦来了劲了,“在死者身上,有一柄市面上非常常见的水果刀,这要换成以往的凶杀案,这种直接作案工具是不可能在上面找到指纹的,说不上来是幸运,从这把水果刀的刀柄上,我们检测到了除死者以外的另一个人的指纹。”

严悯喝了口绿茶,“指纹是牧宵的?”

“对!”丁秦差点要拍桌了,“这个被死者放在钱包里的牧宵,要么与死者生前是好得不能再好的关系,要么,就是被死者恨绝了的人,人只有在关心和痛恨一个人的时候,才会把目光持续地放在一个人身上,就算这个人他不在视线范围以内,也要拿个照片出来看,没说错吧严队?”

然而严悯压根没见着他学以致用后得意洋洋的样子,她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太违和了。”

一群人不吭声了,盯着严悯瞧,他们知道,严队肯定是瞧出些什么来了,只是不到所有证据集齐,她绝不会和外人透露出半点她所预料的真相。

回到槐安一中的时候,恰逢长课间,安静的校园在此刻显得有些过分吵闹,她告别何疏林,径直回到班上。

哪知她一露面,同班同学就蜂拥而至围在她身边,“牧宵,太可怕了!谢媛也和你一样遭遇了那种事!”

“那帖子上写的报应是什么意思啊?因为是谢媛向记者社泄露了你被性侵的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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