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他长袖下的手指,问了出来:“要不要牵手。”
“好啊。”宋野枝眨了眨眼,点一下头,答应完,又连着点了几下。
十指相扣上,就有眼尖且好事的人上来聊天。问今天的工作是否顺利,问稍后的晚餐打算,绕来绕去,终于到达目的地:“宋,这位是?”
宋野枝没有答,看向易青巍,悄悄地用口型求助。
怎么说啊。
易青巍心里好笑,向来人绅士地点头,说:“你好,我是他的爱人。”
这话一出,身后的一堆耳朵马上获取信息,惊呼起来,还有喜欢起哄的,在吹哨鼓掌。
一阵电流窜过,从脚底到头顶,宋野枝的脸热得不得了,再大的风也不顶用。
易青巍故意放慢脚步,他们俩落在人群身后。
“害羞什么?”
“没哦。”
易青巍拿指腹磨他圆润的指甲:“我说错了?”
“也不是。”
他看他愈来愈红的耳朵,说:“那下次该你来说。”
“那我也用爱人这个称呼,好吗?”他天真而烂漫地寻求认可。
“好啊。”易青巍说,“还可以试试其他的。”
“什么?”
“男朋友?”尾调微扬,他好像在征询他的意见。
宋野枝脸皮薄得不去看他了,而易青巍还在继续说。
“老公?”
可能真的被风吹傻了吧,宋野枝应了一声:“哎。”
走在前面的同事时不时八卦地回头看这对情侣,巧不巧,撞上历来温润有礼,成熟稳重的Dr.Song正被他的爱人揽着肩膀,掐着后颈教训。
因为吉姆在家,易青巍不同意宋野枝提议的在家做饭,于是他们找了个餐厅,吃了牛排。餐厅里也坐了很多情侣,他和他不过是其中普通的一对。
交谈笑语,刀叉相撞,还有小提琴的悠扬声。
餐厅划出了一小块圆台,有艺人在上面表演。
宋野枝时不时抬眼去望,易青巍注意到。
“长得比我好看吗?”
宋野枝笑着摇头:“拉得有我好听吗?”
易青巍总算有所体会:“我们好幼稚。”
切下一小块牛肉,宋野枝说:“我只是觉得好像缺了一架钢琴。”
易青巍将他盘里的牛肉叉过来,点头:“对,没有什么能比钢琴更配小提琴。”
宋野枝又朝他傻傻地笑。
后来,出了餐厅,易青巍拉他坐上红色的双层巴士,几乎没有人。
宋野枝问他要去哪儿,易青巍说看司机心情吧。
“转完一圈我们回家睡觉好吗?”
“困了?”
“现在还没有。”
他们并排而坐,挨紧。易青巍摊开掌心,搭在大腿上,宋野枝动了动,挎上他的手臂,把拳头放上去。
他捂住了。
他们隔得很近,像两株植物,挤在一个盆栽里,长在了一起。
巴士来到泰晤士河,路过大教堂,路过塔桥,路过伦敦眼,路过大本钟。
“要不要下去?”易青巍低低地问。
宋野枝歪倒在他肩上,摇头。
夜很凉,易青巍很暖,他不想离开。他甚至要巴士不停站,永远开下去。他和他就永远不挪动,永远分不开。
上层的视野开阔,看地面一串串灯亮起,像另一条璀璨的河。
“冷吗?”
“你冷吗?”
“我不冷。”
“我有点儿。”宋野枝抱住他的手臂。
易青巍替他拉上外套的帽子,没有动。宋野枝鼻尖泛红,眼眶盈水。被风撩得半眯着眼,温良无害,好乖。
“宝宝。”易青巍唤他。
“小叔。”宋野枝应他。
宋野枝的拳头慢慢展开,成掌,指头一根一根填满易青巍指间的缝隙。然后易青巍的手突然将他握得很用力,是缓缓覆身来吻他。
很轻,很浅,一触即离,和一个心跳无差别,一样的短暂。
鼻尖抵着鼻尖,气息互扰。闭上眼,有明明灭灭的光。
巴士不停歇,风也未停留。
伦敦的夜景好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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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漂酿。
第67章 让我
飞机撞进云层里,拉起遮光板,外面是大朵大朵的白色。不远处就是太阳,不及在地面观望时宏伟,很简单的一轮橙黄色的落日,显得虚弱。光在似棉的云上铺开,渲染出金灿灿的一片。
宋野枝那么喜欢云和天空,遇过这样的景象吗,看到的时候有让他睁大眼睛惊叹吗,易青巍想。
可惜没有相机,易青巍又想。
“易先生,您需要毯子吗?”
“谢谢,不用。”
在北京和伦敦之间直飞往返的航班很少,易青巍在七月份往伦敦跑了三次,已经在空乘那里混到了脸熟。
宋野枝和接机的人站在一起,大多数人都举着版式张扬的牌子,用夸张的颜料涂写名字和迎语。他想了想自己下次也这样高调地来接易青巍的场景,可能在他那儿得归为整蛊一类吧。
他笑了笑。
易青巍过了海关,从通道走出来,越过弯弯绕绕的栏杆,宋野枝一直盯着他。
近了,易青巍注意到他手里的电脑包。
“直接从研究所过来的?”
“对。”宋野枝点头,对他弯起眼睛。
易青巍低了点身子,提过包,顺便捞起他的手。
“不是让你乖乖在家等就行了吗。”
易青巍没有认真问罪,宋野枝也没有认真回答。
他胡扯道:“我也想,但顺路就来了。”
手也不牵了,易青巍仗着高,一路揉捏着他的后颈出了机场。
到了家楼下,他们下车,先去超市里逛了一圈。宋野枝的主站区是生鲜区,毕竟他主管厨房,这时宋野枝说什么是什么。到了零食区,他就失去话语权,每拿一样都得过易青巍的眼,毕竟易青巍主管他。
控糖,控盐,控垃圾食品。
“控来控去就没有零嘴可以吃了。”
易青巍给他拿了几瓶罐头。
宋野枝不满意。
“想吃硬的。”
易青巍扫了他一眼,宋野枝的眼睛正盯着蚕豆和薯片不放。易青巍的喉结滚了滚,莫名咬着牙笑一下,又勉强为那人多丢进几包膨化食品。
易青巍在前,掌着手推车往收银台的方向走,宋野枝跟在后面念叨,再加一点这个吧,再添一下那个吧。
全被他自动屏蔽了。
两个人提了四个大袋子爬了几楼,停在家门口,宋野枝费力地找钥匙。
易青巍:“敲门吧。”
“没人在家啊,吉姆这个周末去他妈妈那儿了。”
看他从电脑包隐蔽的夹层里翻出薄薄一片银钥,开了门,易青巍一边弯腰将袋子往家里运,一边说:“宋野枝,我早就想说了,你的钥匙好简陋。学一学赵欢与,挂些花哨的小物件儿上去,显眼,也好携带。”
“简陋才好携带。”宋野枝反驳。
易青巍瞬间被说服:“好像也对。”
他又说:“总之挂点东西嘛,孤零零的好可怜。”
宋野枝问:“小叔,你的很豪华吗?”
“比你的好点儿。”
“你还真用挂件儿了?”
“没有。”
“我看看。”
“不给。”
“小叔,看看嘛,我学习一下。”
最后一袋东西进了屋,宋野枝要来搜他的兜,易青巍用鞋尖把门踢关上,顺势一搂,把人按在门板上。怀里的人双臂环上他的腰,就不动了。
宋野枝的头埋在易青巍的胸口,默了一会儿,底下手指灵活,钻进他的兜里,摸着的也是寡淡的一片金属。
“半斤对八两。”他说。
“宋野枝,你就是想来讨我抱。”易青巍说。
他摇头,摇得不管不顾,像宠物在蹭人。宋野枝抬起头,发丝凌乱,他说:“还要讨其他的。”
“想我了。”
快十天没见了。
他向来坦诚,点头:“想了。”
说完,仰着脸,嘴也没闭上,微张着。
亲到最后,气氛渐渐紧张,宋野枝要把手从易青巍的裤袋里让出来,却被他笑着抓住手腕,禁止撤退。
等到起灶做饭时已经晚上七点多,厨房里需要开灯才能有些光亮了。
宋野枝将袋子里的东西分类,放进冰箱,易青巍要插手,被他拦了。易青巍就端着水杯在旁边看,时不时过来喂他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