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枝【CP完结+番外】(60)

宋野枝也笑,眼睛也成浅浅一条缝。

“今天有没有什么计划?”

“做了一早上的作业。”

“对,寒假作业完了吗,马上开学了。”

“放假没多久就写完了。”

宋野枝开饭盒时,没控好力,汁水弹到衣领上。他低头去看,完全浸透了,没有拯救的机会。

“完了,爷爷看到又要唠叨我。”

“爷爷看到?你今天就回家?”

“明天回,不过今天应该要在胡同睡。”宋野枝说,“下午爷爷和易爷爷约着去冬钓,非要带上我,让我去给他们画画。去年就想拉我,今年没躲过。”

“自从放假就没出去玩儿过?”

“没有。”

离了赵欢与,宋野枝的发条就没人拧。

“那怪不得宋叔,谁遇着了都想拉你。”

易青巍想了想。

“你是不是和周也善吵架了?”

宋野枝精神一振,问:“为什么?”

那就是了。

易青巍顿时很奇怪,或者说,他一直很奇怪,很难以相信,天天待眼皮子底下的宋野枝,居然喜欢上了他名儿都没听过的人。

“你不约喜欢的人出去玩儿吗?”

他问了出来。

宋野枝呆了。

“不应该是想和他天天待一块儿吗?怎么都窝在家里。”易青巍埋着头一直夹菜,看似注意力全在于吃。

“……想啊。”

所以我鼓足勇气说不回家。

所以我自告奋勇来每天送饭。

听到他这话,易青巍又摇头:“算了,不行,学习要紧,好吗?”

宋野枝:“……好。”

宋野枝走后没多久,段成进来。

“小宋回了?”

“嗯,刚走。”

“他之前没来的那几月怎么了,最近又续上了。”

段成说的是从陈涵宇到周也善那些日子,让易青巍心烦意乱,身处沼泽的两个月。

“寒假有时间。”

“哦。”

听到这个回答,段成也才想起自己刚刚问过宋野枝同样的问题。

他好笑:“小侄子来一次,你的照片就得干净好一阵。”

易青巍抬头,不解:“什么意思?”

医院里每一个科的医生都有简介和照片,包括实习生,全安置在玻璃框内,摆在楼道口。

段成碰到过一次。

那天中午,走廊上空无一人。他从四楼下来,阶梯夹缝中,看见宋野枝站在照片墙前。全神贯注盯了一会儿,他拨长衣袖,去擦斑驳的透明玻璃窗。

然后,一整面,只有易青巍的那一张证件照变得崭新如初。

有过那一次,段成每天路过都会留意一下。

始终如此。

唯独宋野枝缺席的那些天沾过渍,蒙过灰。

“我刚才帮你看了,又变亮啦!”段成跟着穷开心。

易青巍没顾得住理他,站起来快步走了出去。

一堆蓝湛湛的职员照,人来人往,也没见能引得几个人驻足。

易青巍无声站着,恍惚间,一刹那,像站在四中操场上,天空飘雨,红艳艳的光荣榜上,宋野枝不苟言笑的脸,框在红底背景里,悠远宁静地与他对视。

痒,甜,不安,一切,种种,从心底开始漾起来,路过胸膛,路过喉咙,他闻到香味,看到美丽的可能。

相同的举动,相同的傻。

宋野枝。

易青巍在心底叫这个名字。

他望向自己时,眼里是有光的吧。

他靠拢自己时,是没有缝隙的吧。

以往的疑虑化作泡沫,险险即破,要现出真章。

脑海中呼啸而过的念想,易青巍感受到了,拦截到了。

狂跳不止,无比忐忑。

他擒住了一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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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才发现45章有两个词被屏蔽了,我跑去加上分隔线了。(还是说朋友们看的时候都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第48章 改不了了

连日来的第一个好天,太阳高升,气温回暖,人和动物都从蜷居的窝里走出来,迎春。

寒假结束,宋野枝趁易青巍去上班,一个人扛着行李箱回家了。

陶国生正在收拾门口的猫窝,把垫在里面的棉被换出来晒太阳。看到宋野枝从巷口拖拉着行李箱走来,他手把木架,直起一点身子,问:“怎么不说一声,陶叔和爷爷去接你啊!”

宋野枝加快脚步,小跑着近了,说:“没多少东西,省得您和爷爷多余走一趟。陶叔,我爷爷哪儿去了?这才一会儿功夫。”

“去遛弯儿了。要吃饺子吗?”

“才刚吃了早餐呀陶叔。”

宋野枝把箱子搬进客厅后没再管,急忙换了衣服和鞋往外跳,争着把打扫猫窝的活儿干了。陶国生乐得清闲,转身看到行李箱立在门口,眼里又有了活儿。

“小野,这些天有没有留着要洗的脏衣服?”

门外的宋野枝没听到,他抖擞棉被,在漫天的猫毛中搭到朝阳的晾绳上去。

陶国生把箱子放平,滑开拉链。衣服没几件,全是书本沉甸甸地坠着,把轻巧的另一边掀起来,一些凌乱的书本散在眼前——蹲在摊开的行李箱前的陶国生,傻眼了。

宋野枝眯着眼睛捻开和睫毛缠在一起的猫毛,走进客厅,看见摆在明面上的那本书,和陶国生面面相觑。

并未持续太久。

陶国生两掌拄着膝盖徐徐站起来,埋着头轻咳一声,干立着没有动作,又蹲下去,把衣服拣出来,抱去卫生间,头也没回,闷声安排说:“先把东西拿出来分好类。”

宋野枝挠了挠后颈,耷拉着肩看陶叔的背影。

东西多,但种类少,除了衣服就是书。他一股脑倒在桌上,一本本摞起来摆整齐,整个过程不过两分钟。宋野枝攥了攥衣角,把手心里的汗擦干,挪步去找陶叔。

陶国生正往洗衣机内蓄水,两个人一坐一站,一内一外。

谁都没有开口。

空间狭窄,水流过塑料管,滴入桶的声音被放大,格外明显。

直到水的高度慢慢升起来,陶国生站起,朝里面放衣服。

“我……你从出生到如今,陶叔一直陪在你身边对不对?”陶国生背对他,突然说。

宋野枝没说话。

“小野,那本书,是你的?”

“是,去年买的。”他很坦荡。

“你告诉陶叔,怎么回事儿?”

陶国生转过身,两个人都低着头。他扶着洗衣机在矮凳上坐下,伸长手,去牵宋野枝不知不觉攥得死紧的拳头。

一老一少,连在一起,颤颤巍巍。

“没事儿,你跟陶叔说。一个人悄悄跑去买书,肯定你也怕弄不明白,对不对?跟我说,咱俩……管它是什么事儿,咱俩给它弄清楚了。”

“我当时碰巧买的,没想着……”宋野枝缓了口气,“我如今弄明白了的,陶叔。我是同性恋,我喜欢男的。”

一记大锤,抡圆了挥向陶国生,砸得他胸口闷痛,晕头转向。

“不是……你……你喜欢谁?”陶国生在脑子里搜人,“周也善,是不是?”

“不是。”

“那是谁?”

“一个同学,您不认识。”

“不可能。”陶国生斩钉截铁地说,“你喜欢的人,我们不可能不认识。”

宋野枝沉默以对。

陶国生认定了是周也善,他说:“你现在还小,青春期,性格都没定型,何况性取向。感情复杂得很,可能,可能你们天天待一块儿,年轻男孩子一冲动,图一时新鲜,把喜欢认错了。周也善那孩子……”

“易青巍。”后背的汗密密麻麻渗出来,宋野枝说,“陶叔,我喜欢的,是易青巍。不是冲动,也不是图新鲜。”

到底还是少年,最忍受不得被错怪,藏着一股别扭固执的劲儿,非要把是非曲直掰清楚。

我爱的是他,不是旁人。

我对他是爱,不是其他。

陶国生的嘴半张不闭,就此僵住。

易青巍。

如果是易青巍,倒不怕什么,小巍不会胡来。

但是,独留我家小野怎么办啊。

陶国生从兜里抽出一叠纸巾,给宋野枝的手心擦汗。

“没事的,没事的,不要怕。”

陶国生念叨着这两句,不知是安慰谁。

他暗自在心里斟字酌句,酝酿着接下来这件事要如何说,才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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