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君愣了一下，以她的情报来看，赫远川现在正宝贝着她呢。
“为什么？”
唐九月低下了头，她笑的时候，北君感觉心里有块地方慢慢活了起来，这是她从小一直追逐的纯净。
“我不太适合人多的生活。”
北君想问得更详细一点，但见唐九月没有多说的意思，她就换了个话题，“他知道吗？”
唐九月轻轻呼了一口气，用手指撩开窗帘，看向窗外，冬季的景色不丰富，但唐九月眼中的晶莹却让人心生向往。
“我跟他其实……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会回来看你。”
北君的指尖在腿上磕了两下，没多问。
“你这儿有水吗？”唐九月舔了舔嘴唇四处看了一眼，“今晚吃得有点咸。”
北君伸手拍了拍许知珩，他拿下耳机，她说：“要喝水，有点急。”
唐九月补充：“矿泉水就行。”
北君看了她一眼，以往冬天，她不会喝冷的，水必须烧热了，里面放点蜂蜜，还必须是白色的杯子，金色的勺，整得特别有仪式感。
许知珩从外面拿了两瓶矿泉水来，“房间里有暖气，不冷。”说完给了唐九月一瓶，自己手里的那瓶拧开了才递给北君。
北君一手握着矿泉水瓶一手往唐九月那伸，两人的手同时碰到瓶盖，唐九月冲她笑了一下，“没关系，我能。”
看着瓶盖上的手泛起了青筋，北君突然想到很久以前，唐九月拿着两瓶水下楼，给自己一瓶，给唐九年一瓶，唐九年自然地帮她打开瓶盖。
那时北君很羡慕她，在这样的环境对比之下，唐九月的心情是否像当初的自己一样？
收回手，北君搓了搓手指。
她的手很凉。
许知珩继续戴着耳机，唐九月喝了将近半瓶的水，北君轻轻抿了一口，唐九月盖上瓶盖，问：“吃了麻辣小龙虾？”
“嗯。”北君这才意识到房间里面可能有味道，想开窗通通风，被唐九月阻止了。
唐九月看了许知珩一眼，嘴角微微弯着，“以前我想靠着你活得更酷一点，但后来发现那种生活并不适合我，后来我就想跟你比，所以有段时间我跟许知珩走得很近。”
北君点了点头，她记得。
“可是后来我主动远离了他，原因我现在想想觉得好笑。”唐九月低头轻笑一声，短发往前荡了一下，她抬头后，把脸旁的头发都绕到耳后，“小时候许知珩跟我一样，爱吃甜口的东西，但他后来为了你改吃辣口的了，有一次他带我去吃经海路的小龙虾，点的是麻辣的，我说我不能吃，他看了我一眼，说我十二岁就带北君来吃过，那是我第一次给人剥虾，你要是不能吃去隔壁买个面包，要是能吃就自己剥，我伺候一个人就够累了的。”
朝许知珩看了一眼，他正低头看得认真，杂志的版面停留在北君那张被放大的脸上。
唐九月继续说：“我去超市买了面包之后就想，我图什么呢，这明显是小两口闹矛盾，我已经够惨了，别夹在里面当炮灰，再后面我就——”唐九月停顿了一下，手在发丝里挠了挠，带着对自己行为审判似的“嘶”了一声，接着道，“好像一步错，步步错。”
北君知道，她想起了误入歧途的那个夜晚。
那时北君的劝说仿佛还在耳边回荡，唐九月转了转矿泉水瓶，道：“你说得对，你不搞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就会搞你，但我挺累的，娱乐圈太复杂了。”
北君心头感觉有几条丝在缠着，她被生活绊倒了，但谁不是呢。
“北君，”唐九月认真地叫她，“我曾被虚妄的自尊困住过，走不出来，但我知道，我欠你一句对不起。”
又回来了，在唐九月卸下防备笑的那一刻，北君知道久违的美好又回来了。满腔的话就在喉咙里，怎么都吐不出来，最后，她给了她一个拥抱，喉咙滚动了几下，才说：“行了知道了，如果赫远川找你，我帮你瞒着。”
唐九月欲言又止，似乎想为这句话做出些解释，但终究没开口，伸手回抱她。
两人从小到大，从没这么亲密过。闻着彼此的发香，挨着对方的肩膀，毫无顾忌地把心事和秘密都袒露出来。
临走前，唐九月跟她说了一句话：“北君，很多人爱你，被人爱着的感觉很好，爱一天是一天，享受吧。”
在她印象里，唐九月从没有这么理智的时刻，她对她又爱又恨，可这毫无防备的一句叮嘱，让北君久久缓不过神。
此时的北君并不知道，唐九月这一离开竟掀起了后来一系列的大动荡，如果她今晚也能像她劝慰她一样送她几句话，唐九月的感情或许不会经历这么多坎坷，赫远川也不会发了疯似的跟许知珩斗了一次又一次。
……
唐九月走了之后，许知珩把杂志放在桌旁的置物架上，纠正道：“她最后一句说错了，我说的是，这辈子只打算伺候这么一个人。”
把门锁上，拿下许知珩的耳机，里面什么声音都没有，她把耳机往他身上一扔，“没声音装什么。”
“我不爱偷听别人说话，但我怕她说话刺-激你。”
北君摇摇头，唐九月是曾有一段时间很喜欢激她，但这次见面她就知道唐九月终于找回了自己，“不会，她本性不坏。”
许知珩弯腰把耳机捡起来，北君的手放在他的头发上，他的身子顿了顿，“她说，有很多人爱我，这是以前我最渴望的。”
他抬头看了她一眼，拉下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是啊，一切都在变好。”
随后，房间内的气流开始变化，温暖逐渐上升，冬夜开始变暖，屋内开着落地灯，当许知珩把衣服脱下来的时候，北君看见他肩膀上的咬痕。
即使她在睡梦中，即使他动作很轻，她仍然改不掉高-潮时就会咬他肩膀的习惯。
肌肤贴紧，心里的慌乱和对命运的质疑都在这一刻得到舒缓，难过得快要破裂的情绪也慢慢复合，北君趴在床上，脖颈后的呼吸越来越重，慢慢落下一吻，很轻，随后一路向下，北君手往后伸，抓住他的肩膀，许知珩反握她的手，说别怕，说会轻点。
胳膊与床单缓慢地摩擦着，突然受力的时候手往床头猛地一搭，形成反作用力往后推，负面情绪与身后的动作相互冲击着，搅得她浑身难受。只能抓紧床单，把脸贴在枕头上，舒缓了几声喘音，一遍遍地强调。
“许知珩，我不想要孩子。”
脸上的头发被撩到耳后，眼角的泪被轻轻擦去，呼吸声靠近耳朵，耳垂被牙齿咬住，接着又往上移，轻轻回：“我戴了。”
北君就是哭，突然感觉很委屈，这辈子她没得到过什么好东西，好不容易有了稳定的日子，命运却又给了她一击，她翻转了身子，环住许知珩，泪水与汗水交融，许知珩轻轻吻她。脑子里越来越糊涂，身子开始缩，往他怀里钻，许知珩的肩膀锁骨和胳膊都被她弄湿。整个人都快被闷在心里的事和许知珩带给她的酥麻给撕碎了，北君下巴搭在他肩膀处，轻轻吸鼻子，许知珩按住她的脖子把她往后拉，吻她，很深，连同他的动作都沉重起来。
北君感觉喘不过气，像是有人把她闷在水里，当窒息感达到顶峰的时候突然被人拉出，她浑身肌肉收紧，牙齿在许知珩的肩膀处厮磨着，最后，她大口喘着气，汗水流进头发里。灯光给许知珩的身上镀上了一层光，他的脸颊和眼睛都是亮的。
轻轻把她抱起来往浴室走，温热的水打在身上，他环住她的肩膀，下巴碰到她的额头，把她搂得很紧，“这里拍完，我陪你去看她。”
心里的恐惧被翻了出来，又被平摊。
行了。
……
许知珩来之前洗了澡换了衣服，但第二天一早衣服被北君不小心洒了水，他把衣服挂了起来，打了通电话，听那头的语气，应该是陆文思。
“还能是哪儿？”许知珩开了扩音，手正滑在北君的头发上，听到陆文思问“你昨晚出门了，哪儿去了啊”，他特意停顿了一下回复他。
北君听见陆文思叹了口气，说：“那儿啊，等我二十分钟。”
看来是被许知珩和北君双重压怕了，才不情不愿地同意这门事儿。
“今天是最后一天？”挂了电话后许知珩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