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跑到徐介身旁,在混日子的富二代群里,他是清流,又刚来,自然不会有人管这个闲事。
唐九年看着徐介脸色苍白,正要走过去询问,许知珩幽幽开口:“他自己没手没脚吗?”
唐九年的步子猛地停下,看了徐介一眼,徐介微笑着说自己没事。
陪徐介去完医务室之后,北君在九班教室找到许知珩,许知珩显然没有跟她说话的心情,他要开门,她就抵在门上。
“我知道你是故意的。”
许知珩拉不开门,索性地坐在座位上,他双手抱怀,浑身散发着“爷很不爽”的气息,“我是又怎么样。”
北君往前走了几步,朝他鞋上一踢,“你干嘛欺负他?”
许知珩的脚晃晃悠悠的,等浮动停了之后,他才说:“关你什么事,有本事让他打回来。”
“你明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人!”北君气得提高了声音。
许知珩的怒气绝不在她之下,他站了起来,把她往后逼,“那也轮不到你来替他伸冤,你俩八字还没一撇呢,就开始瞎出头了?”
许知珩这人心眼狠,他爸横扫商场这么多年,没点阴谋诡计玩不下来,他妈在娱乐圈叱咤风云,没有手段也不会屹立到今天,这两人生存的技能全都遗传给许知珩了,所以他决定对付一个人的话,北君特别怕。
“许知珩这都什么年代了你还玩这套!”略微沙哑的声音在空荡的教室里回荡,窗没关,冷风涌了进来,但北君的身上冒出了汗。
许知珩冷笑着,手覆上北君的脸,把她往自己面前带,等鼻尖触碰到她鼻尖的时候他才停下,“我要是不玩这套,早被人生吞活剥了,而且你也比我好不到哪去。”
许知珩是匹狼,还是匹有勇有谋敢干敢闯的狼,跟着他就注定要踏上腥风血雨的不归路,也得横扫荆棘铲平路上的各个棱角。他是注定要做一番大事的人,可是北君觉得自己一个人的生活已经够忙了,如果与他相叠加,她真的会喘不过气来。
北君只想过点平稳的日子,她把许知珩往外推了推,问:“许知珩,你愿不愿意放过我?”
这话里很有种“你等了这么久白等了”的意思,许知珩也不是死缠烂打的人,他听懂了,放开了她,往后退,“我只说一遍,徐介不适合你,你就非得摔个跟头才长记性,你去玩你的吧,我不等了。”
说完许知珩把北君往一边推,开门走了出去,北君听着那明显带着怒气的关门声,深呼了一口气。
许知珩说不等了的意思,就是彻底把她踢出自己的世界,她被唐家欺负,被唐九月当枪使他都不会过问,她爱追着徐介跑他也权当看不见,两人以后各过各的,谁也别烦谁。
第十八章
那以后北君就跟徐介一起吃饭,这天两人坐在食堂的窗边,外面的人看见了都对他们指指点点,北君习惯了这种场面,但徐介不习惯,外人的点评惊扰了他自己的小天地。
北君端起保温盒往里走,说:“这里空气不好。”
徐介跟了上去,他绅士地接过北君手中的饭盒,在人少的地方坐了下来,北君开始吃饺子,“他们说我这辈子就这样了,但我觉得我可以变好。”
徐介拿了两个味碟,倒上醋,“变好很简单,不打架不抽烟不说脏话。”
北君在自己那份味碟中加了辣椒,“这就是好学生?”
“好学生分很多种,”徐介放下筷子喝了口水,他这把饺子吃出西餐的感觉让北君想到了唐九月,做什么事都慢条斯理的,“有懂事的,有孝顺的,有成绩好的,但我上面说的那几点是标配。”
“听起来不难。”然而北君很快就被这话打脸了。
徐介刚来,圈子不广,接触的都是成绩前十的学生,这些学生学习能力强,可嘴碎的也不少。北君正吃着,有两个男生走了过来,面生,北君不认识。
“徐介你怎么跟这种人在一块玩?”一个个子不高的男生一脸嘲讽,他这表情大有徐介是仙人下凡,而北君是一团浊气的惋惜。
另一个男生紧接着道:“也不怕弄脏你,不过你这么乖,应该没睡吧?”
那时北君注意到了自己心态的变化,她这人从来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乖乖女,抽烟喝酒她会,打架斗殴也不是没做过,被衣服遮住的地方有块文身。可无论在什么场合,她心里都有一套完整的处事体系,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不主动挑起事端,也不轻易咽下委屈;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等等,她甚至还有“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的觉悟。
可是后来她发现在很多人眼里,穿着暴露就是下了海的失足少女,夹着烟就是社会上的不良少年,口吐脏话就一定是学习不好,跟男孩子走得近就一定是想勾引他。这些看起来犯了禁忌的事她都做过,可是她并不觉得自己就是个坏女孩儿。
所谓的“坏”,是他们给予她的。
这两人说话声音不小,已经招来了其他人的目光,北君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手,手指移到杯子上,刚要拿起来,一只大手拉住了她。
“都是同学。”徐介用这四个字息事宁人,正如那次他被许知珩欺负一样,他不会回击,在他的世界里,只要自己不还手,这场架就打不起来。
行吧,北君把手从杯子上移开,想着,做好学生真他妈难。
这时打网球已经有点冷了,个个穿着外套在操场上瞎蹦跶,即使风很大,大家也不愿意舍弃这难得的体育机会。
打得热闹,老师都插不进队,北君来九班想找徐介一起打,被余文也拉了过去,北君说:“我跟你打没兴致。”
“我有办法让你提起兴致。”
网球在空中乱窜,余文也收回发球的动作往旁边指,“那谁你当心点,砸到姑奶奶你可赔不起。”
许知珩往这边走,陆文思连忙把自己的球拍收好,风在吹,很大,像噪音。徐介在一旁看着,可球突然就多了起来,一些技术很差的同学玩起了砸球游戏,疯狂地挥舞着胳膊,也不管对方能不能接到。
就这么玩了一会儿,下课铃响,解散时的吵闹声充斥着耳膜,北君回了余文也一球就说不打了,往回走的时候一颗球突然横冲过来,北君下意识地推开徐介,那时注意力全在他身上,没注意到自己还推了个人,听见旁边“嘭”地一声后才反应过来许知珩也在。
刚好被她推到网球落下的位置。
她从没见过他这模样,捂着鼻子,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周围的人都不敢动了,他们见系领导都没这么紧张过。
那个发球的人紧张得直哆嗦。
手指轻轻擦过鼻尖,北君注意到他流鼻血了,但整个人没动怒,没追究是谁打的,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慢慢地擦着。
旁边很多人凑了过来,唐九年陆文思余文也轮番地问他怎么样,徐介递给他一包纸,他没接。
朱明这人竟然也跑了过来,说:“许知珩你别生气,有什么事冲我来。”
看着朱明这一副嘴脸,北君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与其撕毁面子跟别人说他俩没关系,继续扮演“妻管严”倒容易得多。
怪不得他说清不了。
鼻血慢慢止住了,许知珩说:“行,我要剁她一根手指头,你给不给赔。”
朱明显然没料到许知珩会这么狠,一时间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这模样比他在网球比赛时不敢吱声时还孬。
北君内疚,这事她得担着,就朝许知珩走,问他疼吗。
然后,从小到大,这是第一次,她朝他走的时候,他往后退了。
这让北君想起一件事,十三岁那年,许知珩养了只鸟儿,名字不记得了,就只知道那鸟儿特欠儿,见别人乐呵呵的,见北君就凶神恶煞,恨不得咬她一口。
有次北君测试了一下,跟鸟儿对骂了半天后,把手伸进鸟笼里,那鸟儿果然啄了她一口,毫不留情,狠中带刺,北君当时就炸了,把笼子一开就要跟它决一死战,可仗没打起来,鸟儿跑了。北君冲着鸟儿飞的方向,骂骂咧咧好半天。
回头就见许知珩黑着脸,盯着她,北君回:“我赔你一只更听话的。”
许知珩转身往屋里走,留下一句话:“你先去百度一下它值多少钱。”
然而等北君真的百度到那鸟的种类时,吓得直咬牙,关键这种毛色的宠物鸟还特难买,听说是许知珩托人在非洲蹲了大半年才蹲到。唐九年路过,淡淡的声音飘来:“得,这回惹了两个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