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得得。”陆文思举手投降,安静地坐在凳子上等烧烤上桌。
周围人不多,老板在一旁忙活,烧烤的香味飘了过来,充斥着整个上空,秋末的夜晚变得温和起来。
余文也从口袋里掏出两根烟,朝北君手里一塞,指甲顺势点在桌子上,链条轻轻划过桌面,同时传来她的声音:“尝尝,可上头了。”
北君看了余文也一眼,这人丝毫没有第一次见她时想打她的感觉,但眉眼间的戾气没减,仍然是个难搞的小青年。
烟在指间转了转,点上,余文也问:“怎么样?”
“还不错。”
唐九年点完菜回来就盯着北君看,一脸“你怎么抽烟”以及“抽烟妈妈可是会打”的担忧。
“不错吧?我妈在国外弄的,就一条,其它的都被国内一个进口商给买断了,但是我打听了好久也不知道那进口商在哪儿。”
“那是你没打听到我身上,我知道谁家卖烟,男女都有,都是好货。”唐九年回答。
“谁啊?”余文也问。
“徐介,小时候在我们家住过一段时间,许知珩认识。”接着转头问许知珩,“你还记得他吧?”
许知珩的手在矿泉水瓶上转着,“记得。”
声音挺沉的。
“他也转到清艺,好像今天回来,我打电话问问。”唐九年说着就掏出手机摁了个号码,“喂,你在家吗?”
唐九年本来还想说拍张照片给他看看有没有这烟,对方回他在烧烤摊边上。
“那过来啊,我们也在这儿呢!”唐九年问出口后才后知后觉地捂住听筒,小声问,“介意吗大家?”
没人回应他。
“8号桌。”唐九年说着站起来,朝北侧看的时候,他挥了挥手,“这儿!”
从提到这个名字开始北君的心就一直被提着,脖子被虫子叮了一下,北君伸手一拍,虫子飞走,余光瞥见一个干净清秀的面孔,身子一顿,浑身像被雷电触及一般,接着猛地回过头,把烟扔到陆文思的杯子里,眼神在桌子上搜寻,在某一处定格,紧接着站了起来,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自己面前的酒和许知珩面前的矿泉水换了位置。
然后喝水,冲淡嘴里的烟味儿后,才理了理长发,安静地坐着。
余文也被她这一气呵成的动作惊呆了两秒,回过神后,她一个胳膊肘支在桌子上,用充满了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北君,“姐们儿,怎么突然想到维持形象了,见到谁了这是?”
余文也的话提醒了在座的各位,他们纷纷朝那个慢慢走来的身影看。徐介穿着一件白色卫衣,格子运动裤,白鞋,头发短短的,看起来很清爽。
“徐介,坐那边吧,我让老板加点菜。”唐九年指着许知珩旁边的空位,然后转身朝老板走去。
北君一番操作下来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以及自己这种急切在许知珩眼里又代表了什么,她朝许知珩看,可他却没有跟她眼神对视,只是直直地盯着自己面前被她换过来的那罐酒,指甲在瓶身轻敲着。
这会儿陆文思才注意到自己杯子里的烟蒂,他诧异地“诶”了一声,也不去感受一下桌上奇怪的气氛,就直接转头对北君说:“你怎么把烟……”话还没说完,杯子里的水及烟蒂就被北君倒了。
老板拿来一个新杯子和一瓶饮料,唐九年说:“徐介喝什么饮料啊,难得回国,喝点酒呗。”
徐介在这些人中绝对属于乖的那一种,他不知道如何拒绝,脸慢慢红了起来,想了一会儿,才说:“我对酒精过敏。”
“真的假的?”余文也有些不相信,“这年头真有人酒精过敏啊?”
“哎呀肯定是拒酒的说辞啊,来来来,多喝点就会喝了。”陆文思把徐介的杯子拿了起来,正要倒,北君一把将杯子夺下,放在徐介面前,“人家想喝什么就喝什么。”
北君这护犊子的模样挺明显的,但是他猜死了都猜不出来北君会对这种男孩儿动心思,小插曲一过,陆文思说:“行,你横你有理。”
接着陆文思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你打电话给谁啊?”
北君顺着陆文思的眼神朝许知珩看去,见他握着手机贴在耳边,等那头接通的同时,回了陆文思一句:“代驾。”
也没朝她看。
余文也咕噜咕噜喝了一瓶之后,把瓶子往桌子上一放,伸手捋了捋齐肩小粉毛,说:“你这咽喉炎不是不能喝酒吗?”
北君才想到这点,他面前那瓶矿泉水被自己换成了啤酒,还没打开,北君站了起来,大脑有一秒钟的当机,虫子从眼前闪过之后,心里那抹歉意才浮现出来。
“还是喝矿泉水吧。”北君拿起面前的那瓶矿泉水,想着刚刚被她喝过了,她极有礼貌地说了句“等一下”,然后转身朝自动贩卖机走。
许知珩似乎没听到她的话,他跟代驾说了地点和大概时间后,就把手机扣在桌面上,拿起餐巾纸沿着酒罐周边擦了起来。北君看见了他的动作,所以自己买水的动作很急。
夜风穿过两人之间,呼呼地刮着,灯泡闪着微黄的光晕,徐介周围萦绕着一股超脱凡尘的味道,与正挥舞着双臂,举着酒瓶大喊“好爽”的余文也形成鲜明的对比。
北君的目光应该盯在徐介身上,可是却被许知珩单手扣上酒罐的拉环吸引了。她想开口说“再等一下”,可随着矿泉水掉进取物框里的时候,一道拉环裂开的“咔嚓”声也清晰地传来。
当北君拿着矿泉水回来,当许知珩喝了第一口酒,就注定这场夜宵吃不下去了。原本这气氛僵硬得不允许任何一个人再心无旁骛地吃喝着,可许知珩偏要等自己手里的酒喝光,再轻轻地弹到垃圾桶里才起身拉开椅子。
代驾在这个时候来。
“许知珩……”北君喊了他一声。
许知珩把钥匙递给代驾,朝车子的后座走去。
陆文思是为了朋友可以两肋插刀的典型代表,在余文也酒精上脑开始发疯被唐九年踹了一脚后,他自觉地续了摊,拉着徐介问烟的事。
要说他们三个人,故事也挺多的,徐介母亲跟唐故容是好朋友,她忙事业的那段时间徐介就住在北君家里。
北君对徐介的印象很好,他听话,干净,连校服的裤脚都卷得整整齐齐的,乖如唐九月也没做到这样。
北君对徐介有点意思,许知珩也知道。
有一次北君要学自行车,许知珩和徐介来教她,徐介把车子扶得稳稳的,许知珩却每次都把手松开。
北君摔了三次后大骂他:“你是不是在耍我!”
许知珩回:“不这样你永远都学不会。”
而徐介默默地扶起自行车说:“北君,我扶着你不松开。”
北君采用了第二种方法,许知珩就再也没教过她。
……
如同北君记恨上唐九月一样,许知珩也记恨上她了,有他掺和一脚的事,北君举步维艰,而且他还把重心放在了研究北君的生活轨迹上,他玩音乐是把好手,折磨人也是。
网球课上,赵萌找北君打球,北君拒绝了,她坐在五班和九班之间的过道上,手里拿着网球拍,眼睛盯着徐介。徐介穿着一身白色的运动服,他跟许知珩完全不一样,许知珩喜欢黑的,而徐介身上很少有黑色的影子,就冲生活习惯来说,北君也知道谁才能救她于水火之中。
徐介球技一般,但他运动起来很有阳光少年的模样,即使被陆文思打败几次,北君也乐意看他。
第四局的球赛进行到一半,陆文思的拍子就被许知珩抢了,他拿到网球拍掂量了一下,或许觉得手感不好,他脸上露出不满的表情,陆文思抢着上前说话,像是在为自己的球拍解释。许知珩这人的衣食住行都有讲究,他那球拍是特意找人定制的,手感特好,北君上次帮他打球的时候就深有体会。
陆文思的话还没说完,许知珩就拿拍子把他往后推,北君站起来往那边走。秋日阳光不太热烈,可北君却觉得身上有股汗意,她的步子很快,可赶不上许知珩的动作,她刚跑到许知珩身旁,徐介就被网球砸了一下。
实打实地砸在手腕上。
打完之后许知珩没看北君,把球拍扔在陆文思脚下,陆文思跳起来,“我这球拍很贵的!它跟我可没受过这种委屈!”